第11章 北伐开始,进军湖南(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穿越民国,开启救国救民之路》最新章节。

“狗日的,龟壳真厚!”刚刚策马奔回的赵铁柱,脸上溅满了敌人的血污,他喘着粗气,望着那片钢铁丛林,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身后的骑兵营也损失不小,许多战马身上带着伤,骑士们脸上也带着激战后的疲惫。

“师座,”陈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硬冲…就是拿弟兄们的命去填这绞肉机。炮…我们的炮,啃不动这些乌龟壳。”他指的是那些坚固的混凝土碉堡。

李锦放下望远镜,沉默着。腰侧的旧伤在持续的高强度指挥和紧张下,疼痛变得尖锐而持续,像有烧红的烙铁在里面搅动。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按了按腰侧,指尖能感受到军装下绷带的湿冷。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此刻都写满疲惫和血污的脸孔。这些跟着他翻越雪峰山,血战浏阳河,突破两道防线的弟兄们。他们的眼神里,有对胜利的渴望,有对敌人的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不能再这样硬碰硬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片碉堡群前方,相对空旷、布满弹坑和铁丝网残骸的开阔地上。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可能是唯一能减少伤亡、撕开这铁壁的念头,在极度压力和腰伤剧痛的刺激下,猛然闪现!

“硬冲不行。”李锦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就…挖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挖?”陈瑜和周围的军官都愣住了。

“对!挖!”李锦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指向那片开阔地,“组织敢死队!用浸透水的厚棉被,顶在头上,挡子弹!带上炸药包!就在那些碉堡的眼皮子底下,给我挖!掘进到爆破距离!炸掉它!”

浸水的厚棉被挡子弹?这听起来简直像是乡野传说!陈瑜倒吸一口冷气:“师座,这…这能行吗?敌人的火力…”

“这是唯一的办法!”李锦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决断,“正面强攻是死路!必须靠近!浸水的厚棉被,总比血肉之躯强!”他猛地看向赵铁柱,“铁柱,你的骑兵刚下来,歇口气。敢死队,我来带!”

“师座!”赵铁柱和陈瑜同时惊呼。

李锦却已经解下了腰间的武装带,连同配枪一起塞给身旁的警卫。他一把扯下头上湿透的军帽,露出汗水浸湿的短发,额角那道旧疤在硝烟熏染下显得格外狰狞。他随手从一个士兵身上扯下一条灰扑扑、沾满泥污的厚棉被,又从一个工兵身上抓过一捆粗粝的麻绳。

“水!”李锦低吼一声。

立刻有士兵从水壶里倒出水,泼在那厚厚的棉被上。棉被迅速吸水,变得沉重无比。

李锦毫不犹豫地将浸透冰冷河水的沉重湿棉被顶在自己头上,用麻绳草草地在颌下打了个结。湿冷的棉布紧贴着头发和脖颈,冰得他一个激灵,腰侧的剧痛似乎都被这刺骨的寒意暂时压了下去。他弯腰,从工兵手里接过一把沉重的工兵锹,冰冷的木柄握在掌心。

“不怕死的!跟我上!”他的吼声透过湿棉被,显得有些沉闷,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士兵心头。

短暂的死寂。随即是火山般的爆发!

“我上!”

“算我一个!”

“师座!带上我!”

瞬间,几十个身影从周围的队伍中冲了出来。他们大多伤痕累累,军装褴褛,脸上布满硝烟和血污,但眼神却燃烧着同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他们默不作声地效仿李锦,接过浸透冷水的沉重棉被,顶在头上,用绳子勒紧,然后抄起工兵锹或扛起沉甸甸的炸药包。

一支由师长亲自带领、顶着古怪“盔甲”的敢死队,在后方所有士兵震惊、担忧又充满敬意的目光注视下,如同沉默的幽灵,再次扑向了那片通往永丰镇、被死亡笼罩的开阔地。

“掩护!全力掩护敢死队!”陈瑜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变调,嘶吼着下令。

革命军阵地上,所有能用的火力瞬间爆发到极致!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永丰镇外围的碉堡群,打得混凝土表面火星四溅,石屑纷飞。迫击炮弹也带着尖锐的呼啸,越过敢死队的头顶,砸向那些喷吐着火舌的射孔,试图压制敌人的火力。

然而,永丰镇的守军也发现了这支顶着古怪“盾牌”的敢死队!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致命的威胁!更加密集、更加狂暴的火力瞬间集中过来!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沉闷的咆哮如同死神的低语!子弹如同飞蝗般泼洒过来!打在敢死队员顶着的湿棉被上,发出“噗噗噗”沉闷而令人心颤的声响!棉被剧烈地抖动,水珠和破碎的棉絮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人头皮发麻,耳中嗡嗡作响!

“噗!”一颗子弹穿透了李锦旁边一个敢死队员顶着的棉被!鲜血瞬间从棉被下喷涌而出!那名队员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扑倒在地,沉重的工兵锹砸落在泥地上。

“噗噗!”又有两处棉被被穿透!血花迸现!

“低头!快挖!”李锦嘶吼着,声音被湿棉被和枪炮声扭曲得变形。他第一个扑倒在冰冷的泥地上,不顾腰侧撕裂般的剧痛,抡起沉重的工兵锹,疯狂地挖掘着身下的泥土!锋利的锹头切入湿软的泥土,每一次挥臂都牵扯着腰伤,带来钻心的痛楚,汗水混合着泥水从他脸上淌下。

“挖!快挖!” “别停下!” 敢死队员们顶着死亡的弹雨,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如同鼹鼠般匍匐在地,用尽全身力气挖掘着!泥土在他们身后迅速堆积起来。子弹不断打在湿棉被上,发出沉闷的死亡之吻。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浸透了身下的土地。但没有人退缩!活着的人咬着牙,眼中只有疯狂和决绝,更加拼命地挖掘!他们用血肉之躯,在这片死亡开阔地上,一寸一寸地掘进,向着那些喷吐着地狱火焰的碉堡!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李锦和几名核心队员掘进到了距离最近也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主碉堡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炸药包的有效杀伤范围!

“炸药!”李锦扔掉工兵锹,嘶声吼道。他身后,一个满脸是泥、手臂负伤仍在流血的敢死队员,猛地将背上沉重的炸药包解下,奋力推了过来!

李锦接过那沉甸甸、如同死亡之吻的炸药包,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手套传来。他看了一眼身旁仅存的几名敢死队员,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和完成任务的光芒。

“掩护我!”李锦低吼一声,猛地从掩体后跃起!顶着那千疮百孔、早已被子弹打得棉絮外翻、沉重无比的湿棉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黑洞洞喷吐着火舌的主碉堡!

“掩护师长!” “打掉机枪!” 后方的火力点疯了似的集中扫射碉堡的射孔!子弹打在混凝土上,火花四溅!

碉堡里的守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亡命一搏!机枪火力更加疯狂地集中扫射过来!子弹“噗噗噗”地打在李锦顶着的湿棉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剧震,几乎站立不稳!棉被被打得破破烂烂,棉絮飞舞!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左臂飞过,灼热的痛感瞬间传来!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李锦甚至能看清碉堡射孔后面那张扭曲、惊恐又疯狂的脸!他猛地扑倒在碉堡根部冰冷的混凝土墙下!这里,是机枪火力的死角!

他喘息着,强忍着左臂火辣辣的疼痛和腰侧撕裂般的剧痛,飞快地将炸药包固定在碉堡根部一个相对薄弱的角落。拉燃导火索!嗤嗤燃烧的火花和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撤!”李锦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同时猛地向旁边翻滚!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动山摇!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猛烈十倍!巨大的火球混合着浓烟和碎石冲天而起!那坚固的混凝土主碉堡,如同被巨人的铁拳砸中,在可怕的爆炸中轰然崩塌!碎裂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还有守军的残肢断臂,被狂暴的气浪抛向高空,又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

巨大的爆炸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其他几个掘进到位的爆破点也同时被引燃!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猛烈爆炸在永丰镇外围炸响!一个个坚固的碉堡在火光和浓烟中扭曲、崩塌、化为废墟!致命的交叉火力网瞬间被撕得粉碎!

“缺口打开了!” “冲啊!” “杀进永丰镇!” 后方早已等待多时的革命军主力,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决堤的狂潮,向着被炸开的防线缺口,汹涌而入!

永丰镇,这最后也是最坚固的堡垒,终于被这用生命和意志铸就的“土办法”,硬生生炸开了!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永丰镇狭窄的街巷中爆发开来。革命军的士兵们如同愤怒的洪流,冲过被炸开的缺口,涌入了这座化为钢铁堡垒的镇子。白刃战在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残垣断壁间惨烈展开。刺刀的撞击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垂死的惨嚎声…共同奏响着攻克最后屏障的血色乐章。

李锦被两名警卫从爆炸震起的浮土中拖了出来。他头上的湿棉被早已不知去向,军装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左臂的伤口渗着血,和泥污混在一起。腰侧的旧伤在剧烈的翻滚和爆炸冲击下,痛得几乎让他眼前发黑,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他推开警卫搀扶的手,拄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烧焦的木棍,踉跄着踏上一堆由崩塌的碉堡碎块垒成的废墟高地。

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带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颤抖着手举起望远镜,目光越过仍在激战、硝烟弥漫的永丰镇,投向更南方的地平线。

视野穿过渐渐散去的烟尘,一座庞大城池的轮廓清晰地映入眼帘——灰黑色的城墙巍峨耸立,古老的城楼飞檐斗拱,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沉默地矗立着。长沙城!那座令他们魂牵梦绕、付出无数鲜血和生命代价的目标,此刻仿佛触手可及!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惨烈与悲壮的激荡情绪猛地冲上李锦的喉头。雪峰山的暴雨深渊,浏阳河的冰冷刺骨,三道防线的血肉磨盘…无数倒下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终于…终于看到了!他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剧烈地颤抖着。

然而,就在这激荡的情绪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李锦的目光骤然凝固!

在长沙城那巨大轮廓的西北方向,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异样的、蠕动的“黑线”正迅速变得清晰!那不是烟尘!是无数移动的人影!是成建制、规模庞大的军队!他们正沿着大路,如同一条汹涌的黑色巨蟒,向着永丰镇、向着刚刚浴血奋战才撕开缺口的革命军方向,急速压来!阳光下,甚至隐约可见武器反射出的冰冷寒光!

“师座!”副官连滚带爬地冲上废墟,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侦骑…侦骑急报!西北方向!是…是吴佩孚的嫡系!整整一个加强旅!离我们不到…不到二十里了!”

如同一盆冰水,夹杂着无数锋利的冰碴,从李锦头顶狠狠浇下!瞬间熄灭了他眼中刚刚燃起的火焰,将那份惨胜后的激荡冻结成一片死寂的寒冰。

吴佩孚的嫡系!生力军!一个加强旅!在他们刚刚耗尽力气、伤痕累累地砸碎最后一道铁门之后,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李锦缓缓放下望远镜。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左臂的伤口在突来的寒意刺激下,针刺般的痛楚更加清晰。腰侧的旧伤更是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全靠那根焦黑的木棍支撑着身体。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本就湿冷的军装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他沉默地站在废墟之上。脚下,是永丰镇内尚未停歇的厮杀声浪。眼前,是那座仿佛唾手可得、此刻却又显得遥不可及的长沙城。而身后,那条象征着致命威胁的“黑色巨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逼近。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去消化这残酷的转折,没有时间去舔舐伤口,甚至没有时间去愤怒或绝望。

李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刺骨,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直灌入肺腑深处,却奇迹般地压下了翻腾的气血和那几乎要撕裂身体的剧痛。他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捂伤口,而是伸向自己左臂上那道被子弹擦开、正不断渗出温热液体的地方。他抓住那早已被血和泥浆浸透的绷带一角,咬着牙,猛地向外一扯!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染血的、脏污的绷带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随手扔在脚下焦黑的瓦砾堆上。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新鲜的血液再次涌出,顺着小臂蜿蜒流下,滴落在黑色的焦土上。

他看也没看那伤口一眼,目光如同淬炼过的寒铁,扫过身旁因噩耗而面无人色的副官,扫过废墟下那些听到消息后动作明显迟滞、脸上写满震惊和茫然的士兵们。

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穿透所有嘈杂的、不容置疑的钢铁意志:

“传令——”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战场所有的喧嚣,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全师——”

他顿了顿,拄着焦黑木棍的身体挺得笔直,仿佛一杆永不弯曲的标枪,指向西北方向那汹涌而来的黑色潮水。

“准备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