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烽火北望,痛击日寇(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穿越民国,开启救国救民之路》最新章节。
梁卫国放下望远镜,镜片上沾满了硝烟熏染的污迹。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这片被钢铁和火焰蹂躏过的战场。88师守住了,以惊人的火力优势碾碎了日军精锐关东军的凶猛反扑。但这胜利的滋味,却如同掺了黄连的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
代价,太大了。前沿阵地几处反复争夺的要点,工事几乎被夷平,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双方士兵的尸体,有些甚至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一个连的燧发枪营预备队在堵缺口时伤亡过半,年轻士兵苍白的面孔凝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弹药消耗更是惊人,特别是那些威力巨大但也异常昂贵的Pak40炮弹和铁拳火箭弹。
“报告伤亡和弹药消耗!”梁卫国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参谋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初步统计,我师阵亡约三百七十人,重伤四百余……反坦克炮弹消耗近四成,‘铁拳’火箭筒发射了六十七具……步兵弹药消耗巨大,特别是机枪弹链……”
梁卫国沉默地点点头,没有看参谋递过来的报告纸。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的消逝,是这支部队宝贵战斗力的损耗。他抬起头,望向南方,那是军部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焦虑与等待。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还是……他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战场短暂的死寂。一名军部通讯兵浑身尘土,脸色煞白,纵马狂奔至观察哨前,几乎是滚鞍下马,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折叠的电报纸。
“报告师座!军部急电!十万火急!”通讯兵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疲惫而变调,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他双手颤抖着,将那份薄薄的、却仿佛重逾千斤的电报纸递向梁卫国。
一种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梁卫国的心脏。他劈手夺过电文,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目光急切地扫过纸上那几行冰冷的、印刷体的字迹。只看了开头几行,他脸上的血色便如同潮水般褪尽,铁青一片,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捏着电文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仿佛要将这张纸生生捏碎!
电文抬头那刺目的称谓——“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电令”——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下面的内容更是字字如刀:
“……第七军李锦部:着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避免与日军发生进一步冲突!部队即刻脱离接触,向滦河以南指定地域集结转进!不得有误!此令关乎全局,违令者严惩不贷!蒋中正。”
停止行动!脱离接触!转进!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梁卫国刚刚经历过血火鏖战的神经上!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通讯兵,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军长呢?军长怎么说?!他接令了?!”
通讯兵被他眼中骇人的光芒吓得后退一步,声音带着哭腔:“钧座……钧座他……他把自己关在指挥部里,已经……已经快一刻钟了!陈参谋长急得团团转,让各部……各部立刻执行命令!准备……准备后撤!” 通讯兵艰难地说完,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梁卫国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后撤?!”梁卫国猛地将手中的电报纸狠狠掼在地上!纸片无力地飘落,沾满了泥土。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沙袋上,粗粝的麻布深深陷进他的指节,渗出丝丝血迹。“老子们刚刚在这里,用兄弟们的命,用这么好的家伙事,把小鬼子的牙都崩掉了!尸山血海堆出来的口子!现在让老子撤?!撤?!这他娘的是要干什么?!把热河,把华北,拱手送给东洋畜生吗?!啊——?!”
他像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雄狮,在狭窄的观察哨里狂暴地转着圈,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周围的参谋和卫兵都噤若寒蝉,低垂着头,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刚才炮火连天时更令人窒息的悲愤和绝望。
最终,梁卫国所有的狂暴和嘶吼都化为一声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的叹息。他颓然地靠在一根支撑原木上,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缓缓抬起手,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指向身后那片被硝烟熏染、被鲜血浸透的阵地,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在滴血:“执行……命令吧。通知各团……交替掩护……逐步……后撤。”
“是……”参谋的声音哽咽了,艰难地应了一声,转身去传达这道比战死沙场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命令。
梁卫国弯下腰,颤抖着,将那封沾满泥土的电令从地上捡了起来。他没有再看上面的文字,只是用沾满硝烟和泥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用力地、反复擦拭着电报纸上“蒋中正”那三个冰冷的铅印字。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光滑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要将这三个字,连同它所代表的无情命令,从这张纸上、从这片浸透忠魂热血的土地上,彻底抹去。
---
凄冷的月光,如同破碎的锡箔,无力地洒落在蜿蜒南下的滦河河面上,泛着幽暗而破碎的光。河水呜咽着,卷着上游冲刷下来的枯枝败叶,默默流向未知的远方。河岸边,第七军庞大的撤退队伍如同一条受伤的钢铁巨龙,在黑暗中沉重地蠕动着。引擎低沉而疲惫地轰鸣,履带碾压过碎石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马蹄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叩击,混杂着士兵们压抑的喘息、伤兵痛苦的呻吟、以及军官嘶哑的催促口令,交织成一首令人心碎的悲怆夜曲。
李锦没有骑马,也没有坐在他那辆蒙着厚厚尘土的指挥吉普车里。他独自一人,如同被钉在了河岸边一处光秃秃的高地上。深灰色的将官大衣敞开着,任由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得衣袂翻飞。他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背对着那条缓慢移动的、象征着耻辱和退却的钢铁洪流,面朝北方——那片被沉沉黑暗吞噬的土地,那片他被迫放弃的战场,那片此刻可能正被日寇铁蹄践踏的国土。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电报的抄件,正是那份勒令撤退的“金牌”。纸张的边缘早已被他揉捏得如同破布,锋利的纸角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那焚心蚀骨的万一。
“钧座……”参谋长陈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小心翼翼。他走到李锦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停下,顺着李锦凝望的方向看去,只有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各部……已按计划有序渡过滦河。89师楚南河部断后,工兵营正在炸毁最后几座桥梁……我们……”他顿了顿,后面的话似乎重若千钧,“我们……很快就要彻底离开河北了。”
李锦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只有那紧握着电文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在寂静的夜风中清晰可闻。掌心被纸角割破的地方,一丝温热的液体渗出,沿着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冻土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珠。
陈瑜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僵硬的背影,看着那滴落在尘土中的殷红,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凉。他知道这位年轻军长此刻心中翻腾着怎样的惊涛骇浪。穿越者的身份,如同一个背负着沉重预言的诅咒,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前方那万丈深渊,却又被无形的枷锁死死捆缚,只能眼睁睁看着历史的车轮无可挽回地滑向既定的毁灭轨道。这种清醒的痛苦,比任何战场上的伤痛都更令人绝望。
“钧座,南京……南京方面也有他们的难处……”陈瑜试图寻找一些苍白无力的理由来宽慰,或者说服自己,“国府初定,百废待兴,内忧外患……委员长他……或许也是……”
“难处?”李锦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低沉得如同地底岩浆的滚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嘶哑和冰冷,瞬间打断了陈瑜的话。“保存实力?拱卫中枢?”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寒光,直刺陈瑜,那目光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虚伪和懦弱都焚烧殆尽!“用数万将士的鲜血和斗志去‘保存’?!用国土沦丧、百姓涂炭去‘拱卫’?!陈瑜!你告诉我,我们保存下来的这支‘精锐’,将来要拱卫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中枢’?!是一个只剩下半壁江山、跪着求和的朝廷吗?!”
他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陈瑜耳边。陈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锦眼中那穿越时空带来的、洞悉一切的绝望和悲愤,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他心中那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李锦不再看他,猛地扬起手中那份早已被揉烂的电报抄件,指向北方那片深不可测的黑暗,手臂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就在我们身后!就在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就在此时此刻!小鬼子的刺刀,是不是正顶在我们同胞的喉咙上!他们的铁蹄,是不是正踏碎我们父老的家园!而我们!我们这些拿着最好武器、吃着最好军饷的军人!在干什么?!我们在跑!在像丧家之犬一样地逃跑!把后背亮给敌人!把我们的父老乡亲,留给那些畜生!这就是我们黄埔的誓言?!这就是我们军人的天职?!”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嘶哑,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和泪,砸在冰冷的河岸上,也砸在周围所有能听到的士兵心头。附近行进中的士兵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沉默地望向高地上那个如同负伤孤狼般悲愤嘶吼的身影。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压抑的悲愤和无声的质问在队列中弥漫。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而诡异的电流杂音,突然打破了夜空的死寂!声音来自旁边一辆通讯车上架设的野战大功率收音机。负责监听通讯的通讯兵正习惯性地调试着旋钮,试图捕捉一些常规信号。
这突如其来的杂音,在寂静的撤退队伍中显得格外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高地上情绪激荡的李锦和陈瑜。
通讯兵皱紧眉头,飞快地转动旋钮,试图排除干扰。然而,杂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尖锐、混乱,仿佛空气中充斥着无数看不见的幽灵在尖啸!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能清晰收到的、来自南京中央广播电台的微弱信号,来自北平、天津地方电台的熟悉声音,甚至是一些商业电台播放的咿咿呀呀的戏曲……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掐断!
“滋啦……滋……滋……”
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单调、持续、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杂音!
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的涎水,瞬间沿着李锦的脊椎向上蔓延,让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他猛地扭头,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盯住那台发出诡异噪音的收音机!
“怎么回事?!”陈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厉声喝问通讯兵。
通讯兵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手指在旋钮上疯狂地来回拨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报……报告!所有……所有频道!所有信号!全……全没了!只有……只有这种杂音!像是……像是大范围的强干扰!或者……或者……”他不敢再说下去。
“或者什么?!”李锦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通讯兵吓得一哆嗦,几乎要瘫软下去,声音带着哭腔:“……或者……是发射源……被……被摧毁了……”
“发射源……”李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穿透了千山万水,死死钉向东北方向——沈阳!奉天广播电台!东北最大的信息枢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阵急促到如同催命鼓点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军部机要通讯参谋,脸色惨白如纸,甚至连军帽都跑掉了,手中高举着一份刚刚译出的电报纸,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上高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刺破夜空:
“报——报告钧座!急电!奉天急电!十万火急!!”
参谋冲到近前,甚至来不及站稳行礼,就将那份薄薄的电报纸猛地塞到李锦面前,手指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日……日军……关东军!于今夜十时……悍然……悍然炮轰北大营!进攻……进攻沈阳城!东北……东北军……未……未做有效抵抗!沈阳……沈阳……危在旦夕!!”
电报纸上,那几行用铅笔匆忙译出的潦草字迹,在凄冷的月光下,如同地狱魔鬼的狞笑,清晰得刺眼:
**“九月十八日夜十时许,日军关东军自爆南满铁路柳条湖段,反诬中国军队所为,以此为借口,悍然炮轰我东北军北大营,并分兵进攻沈阳!东北边防军司令长官公署电令各部:‘……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放到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沈阳城内多处起火,通讯大部中断,情势万分危急!望钧座速决!”**
“九……一八……”李锦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吐出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如同梦呓。这三个字,却像三道九天神雷,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在他的天灵盖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高地上,李锦保持着接过电文的姿势,身体僵硬得如同被冰封。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面所有的悲愤、不甘、痛苦,在听到消息的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猛地抹去,只留下一片极致的、冰冷的空白。那是一种灵魂被瞬间抽离的虚无,一种所有预感和绝望被血淋淋证实的、近乎麻木的平静。
陈瑜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份电文,又猛地抬头看向李锦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这不是真的证据。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能听到这个消息的军官、卫兵,包括那个送来电文的通讯参谋,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同样的惊骇、茫然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只有远处滦河河水呜咽流淌的声音,和撤退队伍中传来的、毫不知情的引擎低鸣,构成了这凝固画面中唯一的背景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锦的身体终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了头。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落在了手中那份刚刚被揉烂、又被鲜血染红的撤退命令上。那上面,“蒋中正”三个铅印的名字,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刺目的微光。
然后,他动了。
那只紧握着电报、指节早已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掌心被割破正渗着鲜血的手,猛地收紧!五指如同五根烧红的铁钳,带着一种要将所有愤怒、屈辱、痛苦和不甘都彻底碾碎的狂暴力量,狠狠地、死死地攥了下去!
“刺啦——!”
薄脆的电报纸根本无法承受这非人的力量,瞬间被撕裂!揉碎!坚硬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柔嫩的皮肉,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掌心那团被彻底揉烂、与皮肉粘在一起的纸浆!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落在他脚下的冻土上,发出沉闷而微弱的“噗嗒”声,在死寂的夜空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没有再看那团血肉模糊的纸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空白和麻木已然被一种近乎实质化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决绝所取代!那目光锐利如刀,穿透了眼前陈瑜等人惊恐的面容,穿透了脚下奔流的滦河,穿透了无边的黑暗,死死钉在了东北方向——地图上那个被标注为“沈阳”的位置!
他缓缓地抬起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和纸屑的手,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食指伸出,指尖兀自滴着血珠,在冰冷的夜空中,对着那片只有他知道方位的、遥远而黑暗的虚空,用力地、狠狠地戳了下去!
仿佛隔空点在了那张无形的地图上。
指尖所落之处,地图上“沈阳”那两个冰冷的铅印字,仿佛被这滴血的指尖生生戳穿、点燃,无声地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