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马当失守,驻防幕阜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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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泥沙、碎木、牲畜的尸体,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漂浮物,在1938年初夏的烈日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绝望。花园口那巨大的决口,如同大地被撕裂的狰狞伤口,滔滔浊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豫东、皖北广袤的平原倾泻而下。曾经阡陌纵横、村落星布的沃野,转瞬间化为一片泽国。
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泞的老农,死死抱着半截被冲垮的房梁,浑浊的泪水混合着泥水从沟壑纵横的脸上淌下。他望着曾经的家园方向——那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翻滚着死亡泡沫的黄水,水面上偶尔漂过胀大的家畜尸体或草屋顶棚的残骸。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无声的呐喊,那是一种被命运彻底碾碎的绝望。不远处,一群同样失去一切的灾民,麻木地聚集在仅存的高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淹没他们世代生息之地的洪水。一个妇人紧紧搂着怀中早已没了声息的孩子,低声啜泣着,旋即被身边一个汉子嘶哑的怒吼打断:“天杀的!炸坝放水!这是要绝我们的种啊!”
“军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扑倒在泥泞中,抱住一支正在艰难行进、同样狼狈不堪的国军征粮队的士兵裤腿。士兵脸上写满疲惫与不忍,但带队的军官只能咬着牙,用力推开孩子,嘶吼道:“快走!军粮耽误不得!前线的弟兄们也在饿着肚子跟鬼子拼命!”孩子的哭声、妇孺的哀嚎、士兵粗重的喘息和军官无奈的呵斥,在这片被黄水吞噬的死亡之地交织回荡。民怨,如同这决堤的黄河水,汹涌而绝望,沉重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和执行命令的军人心中。
长江的风,带着水汽和硝烟,吹拂着马当要塞那面依旧倔强飘扬、却已布满弹孔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要塞司令王锡焘少将拄着一把折断的刺刀,靠在150毫米岸防炮巨大的炮座旁,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腹间被弹片撕裂的伤口,渗出暗红的血迹。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江面。昔日威风凛凛的“出云”号巡洋舰已被击伤退走,但更多的日军驱逐舰、炮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在江面上游弋,舰炮持续不断地轰击着伤痕累累的要塞。
“司令!香口、娘娘庙…全丢了!67师的弟兄…快打光了!”一名满脸烟灰、手臂缠着渗血绷带的参谋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鬼子波田支队和第101师团的步兵,在舰炮掩护下,正沿着长山向要塞核心阵地猛扑!我们的侧翼…彻底暴露了!”
王锡焘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江面,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援兵呢?李韫珩军长的16军…薛蔚英的167师呢?!他们离我们最近!人呢?!”
参谋痛苦地低下头:“…联系不上!一直联系不上!派出去求援的传令兵…一个都没回来!有消息说…说李军长那边…被鬼子小股部队和空袭拖住了,行动迟缓…薛师长他…他…”
就在这时,要塞指挥所猛地一阵剧烈摇晃!巨大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一发203毫米舰炮炮弹直接命中了上层的观测所!
“报告!核心炮位通讯中断!D炮位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炮组…全体殉国!”另一名通讯兵摘下耳机,绝望地喊道。
王锡焘的身体晃了晃,他用力撑住炮座才没倒下。望远镜里,要塞外围的环形阵地已多处被突破,土黄色的日军身影在硝烟中若隐若现,正嚎叫着向核心堡垒群发起冲锋。要塞内部,伤员的呻吟、爆炸的轰鸣、建筑倒塌的巨响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硝烟和绝望的气息。
“司令!守不住了!撤吧!留得青山在…”副官抓住王锡焘的手臂,声音颤抖。
“撤?”王锡焘猛地甩开副官的手,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那光芒里是燃烧的决绝,“往哪里撤?!身后就是长江!就是武汉!这里是锁钥!要塞在,我们在!要塞亡,我们亡!”他猛地拔出腰间早已打空子弹的驳壳枪,对着指挥所里残存的官兵吼道:“弟兄们!我王锡焘,愧对要塞!愧对袍泽!但今日,唯有以死相报!拿起武器!跟鬼子拼了!人在炮在!炮毁人亡!杀——!”
“杀——!”残存的守军爆发出最后的怒吼,抄起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步枪、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块,冲向了要塞被炸开的缺口,扑向汹涌而来的日军潮水!
数日后,武昌,军事委员会临时法庭。
气氛肃杀得如同冰窖。墙壁上巨大的青天白日徽记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李韫珩,这位统辖马当及周边防务的16军中将军长,脸色灰败地站在被告席上,军装皱巴巴的,肩章上的将星黯然失色。他试图辩解:“…职部…职部确已严令薛蔚英部167师火速驰援马当!然该师行动迟缓,途中又遭日机空袭及小股敌军袭扰…通讯不畅,指挥不灵…职部亦有督促不力之责,但…但绝非有意贻误…”
法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李韫珩!证据确凿!薛蔚英167师,距马当要塞不足一日路程,却迁延三日未至!致使要塞孤立无援,最终陷落!长江门户洞开!此等重罪,岂是一句‘督促不力’可搪塞?!身为军长,指挥无方,调度失当,致使战略要地失守!着即撤职查办,交军法处严惩!”
李韫珩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被两名宪兵架了出去。
紧接着被带上来的,是167师少将师长薛蔚英。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试图看向旁听席上几位昔日同僚寻求一丝支持,但迎接他的只有冷漠甚至鄙夷的目光。
“薛蔚英!”法官的声音如同丧钟,“你部受命增援马当,刻不容缓!却畏敌不前,行动拖沓!坐视友军浴血苦战,要塞沦陷!致使战略全局被动!罪无可赦!依据《战时军律》,贻误戎机,陷要地于敌手者…枪决!立即执行!”
“不!冤枉!我有苦衷!是…”薛蔚英绝望地嘶喊挣扎,但被如狼似虎的宪兵死死按住。他被粗暴地拖出法庭。片刻之后,庭院里传来一声清脆而冰冷的枪响。这声枪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在场军官的心头,也昭示着武汉会战已到了何等残酷决绝的地步!
就在马当陷落、军法森严的阴霾笼罩之时,南线,赣北万家岭地区,却酝酿着一场风暴。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司令长官薛岳上将,正站在一处隐蔽的山坡指挥所里,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铺满地图的巨大沙盘。沙盘上,代表日军第106师团(松浦淳六郎)的红色箭头,如同一条贪婪而莽撞的毒蛇,深深钻入了万家岭这片由群山环抱的巨大“口袋”之中。
“好!松浦淳六郎这个狂徒,果然一头扎进来了!”薛岳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浓重的湖南口音,他手中的红蓝铅笔重重敲在沙盘上标注着“张古山”、“墩上郭”、“哔叽街”等高地的位置,“命令!”
“第4军欧震部!死守张古山!一步不退!把鬼子的头给我摁住!”
“第66军叶肇部!抢占墩上郭、哔叽街!扎紧口袋底!绝不能让鬼子回头!”
“第74军俞济时部(王耀武58师、冯圣法51师)!作为总预备队和机动铁拳!待我命令,从侧翼向核心猛攻!给我砸碎松浦的师团部!”
“李汉魂64军!吴奇伟集团军各部!全力阻击可能从瑞昌、箬溪方向前来解围的日军第101师团、第27师团!告诉吴奇伟,就算打光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把援敌给我挡住!”
“炮兵!所有能打得到的山炮、野炮、迫击炮!给我集中起来!轰!往死里轰鬼子猬集的谷地!我要让万家岭,变成日寇的万人冢!”
一道道命令化作无形的电流,瞬间激活了早已布下的天罗地网。万家岭,这个在地图上并不起眼的赣北山区,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
张古山主峰。日军第106师团113联队如同疯狗般反复冲击着第4军阵地。山势陡峭,林木茂密,日军的重炮优势难以发挥,战斗演变为惨烈的近身肉搏。国军士兵依托着岩石、树根和简陋的工事,用步枪、手榴弹、刺刀甚至石头,与涌上来的日军殊死搏杀。山坡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第4军一个营打得只剩下几十人,营长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入日军人群,与敌同归于尽!
墩上郭高地。第66军官兵与日军反复拉锯争夺。白天日军依靠掷弹筒和步兵炮的精准射击一度占领部分阵地,夜晚国军则组织敢死队,挥舞着大刀片,在黑暗中发起凌厉的反冲锋,将日军硬生生砍下山头!喊杀声、爆炸声、濒死的惨嚎声彻夜不息。
核心的哔叽街、田步苏等村落,日军第106师团主力猬集于此,企图固守待援。薛岳集中了战区几乎所有的火炮!从75毫米山炮到150毫米重榴弹炮,甚至包括少量缴获的日军野炮,构成了一个恐怖的火力网。随着薛岳一声令下:“开炮!”
刹那间,万炮齐鸣!炮弹如同暴雨冰雹般倾泻在日军拥挤的村落和临时挖掘的工事中!火光冲天,烟尘蔽日,爆炸的巨响连成一片,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日军的惨叫声被完全淹没在炮火的轰鸣中。房屋被夷为平地,树木被拦腰炸断,人体和装备的碎片在空中飞舞!
炮火延伸的瞬间,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山谷!早已憋足了一口气的第74军王耀武58师、冯圣法51师官兵,如同下山的猛虎,从东、北两个方向,向被炸懵的日军核心阵地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士兵们怒吼着,挺着刺刀,在轻重机枪的掩护下,冲入浓烟弥漫、遍地瓦砾和尸体的村落,与残存的日军展开逐屋逐院的惨烈争夺!
松浦淳六郎的师团部被炮火击中,电台被毁,指挥系统陷入瘫痪。各联队、大队各自为战,在国军优势兵力和决死气势的猛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万家岭的山谷,彻底变成了日军的坟场!
当万家岭的捷报如同春风般吹遍武汉三镇,稍稍驱散了马当失守的阴霾时,鄂东南的阳新、大冶地区,却已是黑云压城。日军第9师团(吉住良辅)、第27师团(本间雅晴)主力,在突破南线部分防御后,正沿着富水河谷,如同两股汹涌的铁流,向着阳新县城和其后的战略要地大冶、黄石猛扑而来!其前锋部队甚至已逼近阳新外围的龙港、木港一线。阳新县城内,第9集团军总司令吴奇伟中将的指挥部,已能清晰地听到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
“报告司令!龙港失守!守军第184师一个团伤亡过半,被迫后撤!”
“木港方向告急!日军第9师团战车部队(配属八九式中战车)配合步兵强攻!第140师伤亡惨重,请求增援!”
“富水河上多处桥梁被敌机炸毁!我增援部队渡河困难!”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阳新城内一座坚固但此刻也显得摇摇欲坠的石砌建筑内——吴奇伟的临时指挥部。吴奇伟眉头紧锁,盯着地图上不断被红色箭头吞噬的己方蓝色防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部队在之前的阻击战中已元气大伤,此刻面对日军两个精锐师团的全力猛攻,防线多处被突破,形势岌岌可危。一旦阳新失守,日军将直扑大冶铁矿和黄石工业区,并威胁武汉东南门户!
“李锦的部队呢?!第五战区答应调给我们做预备队的李锦集团军呢?!他们到哪里了?!”吴奇伟猛地抬头,对着参谋长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吴司令!”参谋长急忙回答,“李长官(李宗仁)急电!李锦集团军主力已星夜兼程,其前锋第七军韩晓征部,正在强行军向幕阜山一线急进!预计…预计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抵达富水河西岸布防!李锦司令亲率新一军一部及直属部队随后跟进!他让我们务必…务必在阳新再坚守至少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吴奇伟看着地图上近在咫尺的日军箭头,又听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炮声,苦笑一声,“谈何容易!告诉各部队,收缩防线,固守阳新城垣及城郊几个核心支撑点!准备巷战!人在城在!我吴奇伟,与阳新共存亡!”
幕阜山脉,如同一道青灰色的巨龙,横亘在鄂赣边界。其北麓山势陡峭,林木葱郁,俯瞰着富水河谷和阳新方向。此刻,在这条巨龙即将苏醒的脊背上,钢铁的洪流正艰难而坚定地跋涉。
第七军军长楚南河中将站在一辆豹式指挥坦克的车长席上,眉头紧锁。透过车长潜望镜,他看到的不是平坦的大道,而是崎岖陡峭、被连日雨水泡得泥泞不堪的山路。巨大的豹式坦克沉重的身躯在泥泞中艰难地扭动、爬行,履带卷起大坨大坨的黄泥。后面跟随的IV号坦克、Sd.Kfz.251半履带车和满载步兵的卡车,更是举步维艰。不时有车辆陷入深坑或泥潭,需要工兵营的推土坦克和架桥车上前救援,整个行军纵队如同一条在泥沼中挣扎前行的钢铁巨蟒,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
“军座!这样下去不行!阳新那边炮声越来越近了!吴司令那边撑不了多久!”第2装甲师师长韩晓征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焦虑。他的部队作为前锋,承担着开辟通路和抢占阵地的重任,此刻却被地形死死拖住。
楚南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晓征!我知道!但再急,也不能把部队拖垮在泥巴里!命令工兵营,不惜一切代价,优先保障主干道的通行!所有非必要辎重,暂时抛弃!装甲部队,选择相对平缓的山脊线强行推进!王强的机械化步兵,下车!徒步翻越!必须在日落前,给我在富水河西岸的排市、白沙铺一线展开防御!构筑反坦克阵地!这是死命令!”
“是!军座!”韩晓征咬牙应道,立刻开始部署。
命令被迅速执行。引擎的轰鸣声更加狂暴,钢铁巨兽在泥泞和陡坡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工兵营的推土坦克如同开路的巨兽,奋力将拦路的巨石和树木推开,将深坑填平。步兵们跳下卡车,背负着沉重的武器弹药,沿着装甲车辆碾出的泥泞车辙,手脚并用地向山顶攀爬。汗水浸透了军装,泥浆糊满了全身,但没有人停下脚步,阳新方向传来的炮声就是最急迫的催征鼓!
阳新城外,龙港失守后,日军第9师团前锋第18联队(石井嘉穗大佐)挟初胜之威,在八九式中战车(约15辆)的掩护下,气势汹汹地扑向木港。守卫木港的是第140师一个残缺的步兵团,在日军战车的冲击和步兵炮的精准轰击下,伤亡惨重,防线摇摇欲坠。
“联队长阁下!支那军抵抗微弱!木港即将突破!是否继续向阳新城攻击前进?”一名日军中队长兴奋地报告。
石井嘉穗大佐站在一辆八九式战车上,举着望远镜,脸上带着骄狂之色:“哟西!支那军已是强弩之末!命令战车中队,全速突击!撕开木港防线!步兵紧随其后!目标,阳新城!天黑之前,我要在吴奇伟的指挥部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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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辆八九式中战车引擎轰鸣,排成楔形攻击阵线,无视国军稀疏的反坦克枪火力(效果甚微),向着木港阵地猛冲过来!车体机枪疯狂扫射,压制着守军火力点。后面的日军步兵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挺着刺刀发起冲锋。
眼看木港防线即将崩溃!突然!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而精准的炮击声从木港侧后方的高地上响起!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砸在日军进攻队形中!
几辆冲在最前面的八九式战车首当其冲!这些战车装甲最厚处不过17mm,在高速袭来的75mm穿甲弹面前如同纸糊!一辆八九式的炮塔被直接命中,在剧烈的爆炸中被掀飞!另一辆被命中车体侧面,发动机舱瞬间起火,冒出滚滚浓烟!还有一辆被打断了履带,瘫痪在原地成了活靶子!
日军步兵的冲锋队形也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炸得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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