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张总司令殉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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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零年五月，鄂北的初夏已带着灼人的暑气。滚烫的风卷过枣阳城郊焦黑的土地，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与尸体腐败的恶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李锦站在一处被炮火削平的高地上，望远镜的镜片里，日军第十三师团溃退的烟尘正逐渐消失在东南方的地平线。枣阳城头，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倔强地飘扬，宣告着这场惨烈守城战的胜利。然而，李锦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只有山雨欲来的凝重。他手中那份标注着“特急”的战区敌情通报，字字如烧红的烙铁，灼烫着他的神经：

“日军第三师团主力绕开我新编第一军阻击，正沿桐柏山南麓急速西进！”

“第十三师团残部虽退，然其配属之快速支队（战车、摩托化步兵）已脱离主力，沿襄河东岸南下！”

“第三十九师团强渡襄河未果，现分兵一部，沿河西岸疾趋！”

“综合研判：敌三路锋芒，直指宜城、南瓜店！其战略意图已转向，旨在切断我襄河以西部队退路，围歼我战区右翼兵团！张自忠总司令之第33集团军首当其冲！”

“南瓜店…” 李锦的心猛地一沉，这个地名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记忆。作为穿越者，那场发生在五月十六日、令山河同悲的惨剧——张自忠将军身陷重围，力战殉国——清晰得如同昨日！历史沉重的车轮，正以无可阻挡的惯性，隆隆碾向那个宿命的坐标！

“钧座！” 参谋长陈瑜的声音带着急切，“战区长官部急电！确认张总司令亲率74师、骑9师及总部特务营，已进抵南瓜店以东罐子口一带，正与南下之敌激战！然日军兵力数倍于我，且其快速部队正从两翼包抄，情势万分危急！李长官（李宗仁）严令：不惜一切代价，策应张部突围！尤其…确保张总司令安全！”

“知道了。” 李锦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猛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肃立的楚南河、韩晓征、王大山等人，那眼神里翻滚着焦灼、决绝，还有一丝深藏的痛苦——他知道结局，却仍要拼死一搏！

“命令！” 李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空气的决断：

“一、第七军韩晓征部！立刻集结所有可动之装甲力量（虎式连、豹式营、IV号营）！配属机械化步兵营！组成特遣突击集群！由你亲自率领，沿襄河东岸，全速南下！目标——南瓜店东北方向！给我像烧红的锥子，狠狠凿穿日军对张总司令的包围圈！接应其部突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荩忱公（张自忠字）给我抢出来！”

“二、新编第一军梁卫国部！以101师、102师主力，不惜代价，猛攻当面之日军第三师团后卫！务必死死缠住它！绝不能让其南下增援南瓜店战场！”

“三、特战大队王大山！”

“到！” 王大山一步踏出，脸上那道刀疤在阳光下狰狞跳动，眼中燃烧着饿狼般的光芒。

“你亲自挑选最精锐的两个小队！携带最精良装备！即刻出发！目标——南瓜店核心战场！给我用最快的速度，不惜任何牺牲，找到张总司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忠骸！务必抢在日军之前！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忠骸！保证完成任务！” 王大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赴死的决然。

“四、集团军直属炮兵周振邦！集中所有远程火力！对南瓜店外围日军集结地、炮兵阵地、可能之指挥所，实施不间断火力遮断！为韩、王两部打开通道！”

“五、通信指挥部林修远！动用一切手段，保持与张总司令部及我特遣部队联络！秦若兰！严密监听日军通讯，任何关于张总司令动向的情报，第一时间报我！”

一道道裹挟着铁与血、焦灼与悲壮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刺破枣阳城外的滚滚硝烟！钢铁的洪流与幽灵般的特战队，朝着那个即将被鲜血浸透的鄂北小镇，开始了与死神、与历史宿命的亡命赛跑！

五月十五日，黄昏。南瓜店以东，罐子口。枪炮声如同爆豆般响彻山谷，硝烟混合着暮霭，将天空染成一片污浊的暗红色。张自忠将军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站在一处临时挖掘的简陋指挥所外。他左手扶着腰间的中正剑，右手举着望远镜，浓眉紧锁。镜片里，四面八方都是蠕动进攻的土黄色身影，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掷弹筒的火力如同毒蛇的信子，不断舔舐着守军摇摇欲坠的阵地。远处，日军战车引擎的轰鸣声隐约可闻，如同死神的低语。

“总司令！日军第39师团231联队从北面压上来了！”

“报告！东面发现大批日军骑兵，是第13师团的快速支队！”

“西面襄河方向，鬼子汽艇正在逼近！”

坏消息如同冰雹般砸来。参谋长李文田少将脸上沾满硝烟和汗水，声音嘶哑：“钧座！鬼子至少三个联队，合围圈已成！74师伤亡过半，骑9师被隔断在长山方向！特务营也快打光了！援军…援军被鬼子死死挡住，一时半会儿冲不过来！此地…绝不可再留！请钧座立刻率卫队，向杏仁山方向突围！卑职率余部断后！”

张自忠缓缓放下望远镜，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疲惫不堪却依旧坚毅的脸庞，扫过阵地前层层叠叠的敌我尸体。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穿透硝烟的悲壮：“我张自忠受国家厚恩，委以重任。今日事已至此，唯有奋力督战，报效国家。岂有主将先退，陷袍泽于死地之理？此地，便是张某成仁之所！”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中正剑，剑锋在暮色中闪着寒光：“传令！各部收缩防御，固守待援！凡我三十三集团军官兵，有敢言退者——杀无赦！”

“是！” 李文田眼中含泪，猛地敬礼。命令化作死守的意志，传遍罐子口每一处残存的战壕。士兵们默默压上最后一梭子弹，将刺刀擦得雪亮，倚在焦黑的土坎后，准备迎接最后的血战。

与此同时，襄河东岸，通往南瓜店的崎岖土路上，引擎的轰鸣汇成一片撼天动地的死亡交响！韩晓征站在一辆虎式坦克宽厚的炮塔上，手持无线电送话器，双眼因焦急而布满血丝：“快！再快！全速前进！遇小股鬼子，碾压而过！遇坚固据点，呼叫炮火拔除！目标只有一个——南瓜店！救出张总司令！”

钢铁洪流如同愤怒的巨龙，在暮色中狂飙突进！虎式坦克庞大的身躯碾平灌木，撞塌土墙，88毫米主炮高昂，随时准备喷吐毁灭的火焰。豹式和IV号紧随其后，履带卷起漫天烟尘。Sd.Kfz.251装甲车上的掷弹兵紧握武器，脸色肃杀。

“报告师长！前方三里店发现日军阻击阵地！有反坦克炮！” 尖兵灰狗装甲车发回警报。

“不要停！虎式连！正面突击！用装甲撞过去！豹式！右翼包抄！步战车火力掩护！碾碎他们！” 韩晓征厉声下令。

虎式坦克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毫不减速地冲向日军仓促布置的防线！日军的九四式37毫米反坦克炮打在虎式厚达100毫米的前装甲上，如同挠痒痒，只溅起点点火星！虎式坦克的88炮猛烈还击，一炮便将反坦克炮阵地炸成火海！豹式坦克从侧翼包抄，75毫米高速穿甲弹将日军的机枪火力点和试图靠近的步兵撕碎！钢铁履带无情地碾过战壕，将负隅顽抗的日军士兵卷入车底！阻击阵地瞬间土崩瓦解！装甲集群毫不停留，继续向着枪炮声最激烈的南方猛冲！然而，韩晓征的心却在不断下沉，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他能感觉到，包围圈正在急速收紧！

南瓜店西南，长山密林深处。特战大队大队长王大山，像一头沉默的猎豹，在嶙峋的山石和茂密的灌木丛中急速穿行。汗水浸透了他的特战服，脸上油彩被汗水冲刷出道道沟壑，露出下面紧绷的肌肉。他身后，二十余名最精锐的“山魈”、“夜枭”队员，人人背负沉重装备，动作迅捷如风，却无人发出一丝多余声响。耳机里，只有前方尖兵“山猫”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和零星的枪声报告。

“队长！罐子口方向枪声异常密集！鬼子至少两个联队在猛攻！”

“杏仁山隘口发现大队日军封锁！火力很强！”

“西南方向有鬼子骑兵活动痕迹！”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王大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他看了一眼夜光指北针和腕表——五月十五日夜，十一点。距离那个宿命般的时刻，越来越近！

“分三组！” 王大山对着喉麦低吼，声音嘶哑，“‘山魈’A组跟我，直插罐子口核心！‘夜枭’B组，由‘鹰眼’带领，绕道长山北麓，强突杏仁山隘口，吸引鬼子注意！‘山魈’C组，‘泥鳅’负责，摸清西南鬼子骑兵动向，伺机制造混乱！无线电保持静默！以绿色信号弹为号，确认找到目标！行动！”

三支小队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王大山带着A组七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枪炮声最炽烈、如同沸腾熔炉般的罐子口核心地带，亡命突进！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碎石磕绊着脚步，他们浑然不顾。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五月十六日，凌晨。天色微明。罐子口主阵地已是一片修罗场。硝烟呛得人无法呼吸，焦土滚烫，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武器混杂在一起。最后的防线被突破，日军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高地。张自忠将军身边仅剩十余名卫士和参谋，依托着几块巨大的岩石和残破的工事，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将军的左臂和右胸已被子弹击中，鲜血染红了灰布军装，但他依旧挺立如松，手持一支二十响驳壳枪，冷静地点射着冲上来的日军士兵。卫士长贾玉彬手持大刀，护在将军身前，接连劈倒两名日军，自己也被刺刀捅穿了腹部，倒地牺牲。参谋长李文田身中数弹，倒在地上，犹自用手枪还击。

“总司令！快走！我们顶住！” 几名浑身浴血的卫士嘶吼着扑向日军，用身体阻挡刺刀，瞬间被捅成了血葫芦！

张自忠将军打光了驳壳枪的子弹，猛地拔出中正剑，怒视着蜂拥而上的日军，厉声喝道：“我力战而死，自问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可告无愧！尔等当奋力杀敌，勿负国家！” 话音未落，数把刺刀同时捅入了他的身体！将军伟岸的身躯猛地一震，依旧拄着剑，怒目圆睁，缓缓向后倒下，鲜血如同泉涌，浸透了身下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