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血海狂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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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的激斗，已然持续了不知多久。在这片由愤怒与骸骨构筑的平原上，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三个小时？或许更长。战斗的轨迹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

恐虐的化身，那拥有着与德克兰相同外貌却蕴含着神只意志的实体，它的每一次攻击都如同天灾。简单的重拳挥出，便能将德克兰那魁梧的身躯如同破布娃娃般击飞数十米，重重地砸在苍白骨堆或坚硬地面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凹坑。沉重的战靴践踏而下，足以将德克兰的胸膛乃至半个身子都硬生生踩进那由杀戮意念凝固的地面，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骨骼碎裂的声音，内脏受创的闷响，在这片空间中断断续续地响起，如同为这场残酷的角斗伴奏的鼓点。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德克兰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的极限，亦或是疲惫从未降临其身。无论被击倒多少次，无论伤势看起来多么严重，他那顽强的意志总能驱使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一次又一次地，摇晃着，挣扎着，从废墟和凹坑中重新站起。他的眼神始终燃烧着那混合了痛苦、愤怒与不屈的火焰，从未熄灭。

“呸！”德克兰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沫，对着远处那如同山岳般矗立、似乎毫发无伤的血神化身，发出了嘶哑却充满蔑意的怒吼：

“邪神！你就这点本事吗？！你的拳头软绵绵的，还没有我们卡西乌斯连长生气时揍我的拳头威力大！你那什么狗屁黄铜王座，我看就该拆了给我们连长当马桶！他都比你更有资格坐在上面！”

这粗俗却极具侮辱性的挑衅，似乎终于触及了那高高在上的神只的某根神经。血神化身那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被蝼蚁一再骚扰而产生的愠怒。

就在这一瞬间！德克兰捕捉到了那几乎不存在的、因情绪波动而产生的一丝破绽！

他脚下那几乎要崩碎的腿骨猛然发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全身的力量，连同那被打得几乎散架的痛苦，都凝聚在了肩头！

“给老子……滚开！！”

一声咆哮，德克兰使出了一记毫无花哨、却凝聚了他所有剩余气力的野蛮冲撞，狠狠地撞在了血神化身的胸膛之上！

“咚！”

一声闷响！这一次，那仿佛亘古不动的血神化身，身体竟然被撞得微微向后踉跄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

德克兰没有任何停顿，借着冲撞的反作用力拧腰转身，一记毫无章法、却势大力沉的摆拳，如同抡圆的铁锤，结结实实地轮在了血神化身那和他一模一样的侧脸上！

“嘭！”

手感依旧如同砸在坚不可摧的钢铁之上，反震的力量让他自己的指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攻击并未停止！血神化身显然被这接连的、尤其是那带有侮辱性的挑衅和实际的撞击所激怒，它稳住身形的瞬间，一记快如闪电、精准无比的直拳，如同出膛的爆弹，猛地轰击在德克兰的额头正中！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德克兰感觉眼前一黑，漫天都是闪烁的金星，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七八步，才勉强用一双颤抖的双腿撑住地面，没有倒下。额头上，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下去，鲜血顺着鼻梁和眉骨汩汩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血神化身看着德克兰那副摇摇欲坠、几乎失去抵抗能力的模样，那猩红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带着一丝残忍戏谑的得意。它缓缓直起刚才因攻击而微微前倾的身体，似乎准备开口，给予这顽强的蝼蚁最后的嘲讽，欣赏他意志彻底崩溃前的绝望。

然而——

就在它刚刚挺直腰板的刹那，那本应意识模糊的德克兰，却猛地抬起了头！被鲜血模糊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

“呃啊——！！！”

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战吼，德克兰那看似强弩之末的身体，竟然爆发出了一股远超之前的力量和速度！他的拳头，如同突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带着一股令血神化身都感到些许意外的、混合着纯粹物理力量与某种更深层愤怒的冲击，瞬间袭至！

这一拳，不再是之前那如同挠痒痒般的攻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脆的骨骼错位声爆响！

血神化身那由能量凝聚、却模拟得与真实无异的“下巴”，竟然被德克兰这突如其来、力量暴涨的一拳，硬生生打得脱臼了！它的头颅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那嘲讽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显得异常滑稽。

但这仅仅是开始！

德克兰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那只刚刚轰出重拳的手臂猛地前伸，五指如同钢铁铸造的钳子，一把死死地扼住了血神化身的脖颈！巨大的力量甚至让那能量实体都发出了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嗡鸣！

紧接着，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连续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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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

德克兰的另一只拳头，如同不知疲倦的打桩机，凝聚着那莫名涌现的、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血神化身那被打歪的脸上、头颅上！每一拳都蕴含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砸得血神化身的头颅不断后仰，那能量构成的面容都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和波动！

最后，德克兰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双臂肌肉贲张到极限，猛地将已经被砸得有些懵的血神化身整个抡了起来，如同投掷链球般，狠狠地砸向了远处那座之前被他撞塌过一次的、由无数骸骨堆积而成的小山！

“轰隆——！！！”

骸骨小山再次遭受重创，瞬间崩塌，激起的骨灰和碎骨如同烟雾般弥漫，将血神化身的身影彻底掩埋。

德克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损的风箱。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汹涌澎湃、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这股力量远超他平日里的极限，带着一种灼热的、令人躁动的暴戾气息，正是这股力量的突然涌现，才让他完成了刚才那逆转性的反击。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力量的来源，那崩塌的骸骨堆便猛地炸开！

血神化身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它似乎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伸出手，按住自己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托——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脱臼的下巴被轻易复位。

但它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那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德克兰，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惊讶、残忍与……无比得意的狰狞笑容！

“呵呵……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逐渐变得高亢、疯狂，充满了计谋得逞的快意。

“感受到了吗？！战士！”血神化身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诱惑，“看吧！这股力量！这股源于愤怒、源于毁灭、源于吾之领域的伟大力量！它与你是何等的契合！它本就该属于你！”

随着它的话语，德克兰也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一看，让他心神剧震！

只见他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然膨胀、拔高，变得无比庞大、魁梧，甚至超过了穿着终结者盔甲时的状态！原本古铜色的皮肤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实、闪烁着暗沉血光的猩红色恶魔角质层，如同天然的盔甲！尖锐的骨刺从他的肩肘、脊背等关节处狰狞地刺出！他的双手变得如同巨爪，指甲锐利如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额头上，赫然生长出了两根粗大、弯曲、布满扭曲纹路的恶魔之角，如同某种古老而亵渎的王冠！

此刻的他，在外形上，已然与一头强大的恐虐大魔有了七八分的相似！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暴戾、嗜血与纯粹的毁灭气息！

恐虐看着德克兰这副“崭新”的模样，发出了更加得意和猖狂的笑声：

“你终于动用了它！你终于拥抱了这份馈赠！哈哈哈！愚蠢与勇猛同存的战士，你以为你凭借的是自己的意志吗？不！是吾之印记！是吾之力量在你灵魂深处的苏醒！”

“当你依赖这份力量的那一刻起，你属于‘人’的那部分脆弱情感，那可笑的忠诚，那虚伪的纪律……都将被这无上的力量彻底压制、碾碎、抹杀！”

“从此以后，世间将只有恐虐的神选——德克兰！那个可笑的、蓝色的极限战士德克兰……将不复存在！哈哈哈！”

在恐虐的认知中，一旦凡人主动接纳并使用了混沌邪神的力量，其灵魂便如同染上了无法祛除的剧毒，自身的意志会迅速被那强大的、充满诱惑的邪能力量所侵蚀、同化，最终彻底沦为邪神的傀儡。它仿佛已经看到了德克兰那残存的人类意识在力量洪流中哀嚎、消散，看到了一个完美的、强大的、只属于血神的神选战士的诞生！

然而，它的笑声还未在灵魂空间中完全回荡开来，异变再生！

那已然恶魔化、散发着冲天凶煞之气的德克兰，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双眼睛，虽然依旧布满了血丝，虽然在那狰狞恶魔面孔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骇人，但其中燃烧的，却并非恐虐所期待的、纯粹的杀戮欲望与疯狂！

那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炽烈的火焰——是极致的愤怒，是不屈的意志，是……丝毫未曾动摇的坚定！

“吼——！！！”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震撼灵魂的怒吼，从德克兰那布满利齿的巨口中爆发出来！这怒吼声中，听不到丝毫意识被侵蚀的混乱，只有最纯粹、最直接的——战意！

下一刻，他那庞大的恶魔之躯动了！如同一颗出膛的血色陨星，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瞬间冲到了还在得意狂笑的恐虐化身面前！

那巨大的、覆盖着角质层的恶魔之拳，没有丝毫犹豫，带着那被恐虐视为“腐蚀剂”的恐怖力量，狠狠地砸在了血神化身的脸上！

“嘭——！！！”

这一次的巨响，远超以往！血神化身那由纯粹意志构成的实体，竟然被这一拳砸得面部扭曲，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甚至将坚硬无比的地面都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但这还没完！

德克兰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他猛扑上前，巨大的恶魔之爪一把抓住了血神化身的一条腿，如同挥舞链锤般，将其庞大的身躯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抡起，砸向地面！

“轰！轰！轰！轰！！！”

整个灵魂平原都在这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暴力下剧烈震颤！每一次砸击，都让血神化身的形体一阵模糊、波动！

最后，德克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将血神化身那已经有些涣散的躯体猛地抛向了那血红色、布满扭曲冤魂的天空！

紧接着，他脚下发力，庞大的身躯如同火箭般冲天而起，瞬间追上了还在上升的血神化身，那蓄满了力量的恶魔之拳，如同裁决的铁锤，狠狠地轰击在它的躯干之上！

“咚——！！！！！”

一声仿佛星辰爆裂般的巨响传来！血神化身的身影如同被击中的棒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化作一道血色的流光，直冲天际，最终消失在那些翻腾的冤魂与浓郁的血色云层之中，不知飞向了何处。

德克兰那庞大的恶魔之躯缓缓从空中落下，沉重地踏在地面上。他刚一站定，便感觉到整个“世界”开始发生剧变！

头顶那永恒的血色天空，开始如同破裂的水囊般，降下瓢泼的血雨！那雨水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令人作呕的腥气，冰冷地拍打在他那覆盖着角质层的皮肤上。

而他脚下，那片由无数杀戮与愤怒意念实体化构成的、坚硬无比的平原大地，开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崩塌！更加粘稠、更加深邃、仿佛由无数纪元积累的鲜血汇聚而成的血红色海洋，从崩裂的地面之下汹涌而出，如同决堤的冥河，顷刻间便将整片骸骨大陆彻底淹没！

原本的平原，转瞬间化为了一片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血色汪洋！只有少数几处最高的骸骨山峰和那尊被德克兰撞碎的安格隆雕像的残骸，还如同孤岛般露在血海之上。

德克兰站在那最大的、属于安格隆雕像头颅的残骸之上，任由带着铁锈味的血雨冲刷着他那狰狞的恶魔之躯，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死死地盯向前方那片仿佛没有尽头的血海。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恢宏、更加本质的意志，正在那血海的最深处苏醒、凝聚！恐虐，并未被击败，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