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封 早市砍价的默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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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还记得,早市的吆喝声漫过竹编筐时,我正捏着那只青瓷碗的沿儿打转。
摊主是个络腮胡大叔,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
“小姑娘,这可是老窑口的货,一百二,一分不能少。”
你往巷口退了两步,假装研究电线杆上的租房广告,肩膀却绷得像拉满的弓。
我太懂你这副模样——每次我跟商家砍价,你总这样,要么盯着地砖缝里的草,要么数对面店铺的灯笼,活像一个被老师点名却答不上来的学生。
“大叔您看,碗沿这儿有道小豁口呢。”我把碗举到晨光里,豁口处的釉色泛着点白,“五十,我诚心要。”
络腮胡大叔把计算器,往筐上一拍:“八十!少一分您走人!”
你在巷口的梧桐树下踢着小石子,皮鞋尖沾了一片枯叶子,像一只落难的灰雀。
我瞥见你偷偷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是上周存的“砍价时如何缓解尴尬”的攻略,第三条写着“假装接电话”,可你握着手机的手却半天没动静。
“六十。”我蹲下来,指尖划过筐里的碎瓷片,“您这筐里还有三只好的,这只有豁口的,六十真不亏。再说了,我家那位等着用它盛咸菜呢,您总不能让他吃咸菜时,硌着牙吧?”
你在树影里猛地抬头,耳尖红得像被晒透的樱桃。
络腮胡大叔被逗笑了,烟袋锅在筐沿磕了磕:
“得得得,看你这姑娘会说话,六十就六十!下次带朋友来啊!”
我刚把钱递过去,你就拎着袋子凑过来,眼睛盯着碗底的花纹:
“这豁口……不影响盛咸菜吧?”
“你刚不是在看租房广告吗?”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怎么知道有豁口?”
你挠挠头,皮鞋尖的枯叶掉下来:“我、我用余光看的。”说着突然提高音量,“你真厉害啊!一下子省了六十,够买糖葫芦了!”
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你鼻尖投下一片小光斑。
我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带你逛早市,我跟卖橘子的大妈砍价,你躲到三米外的豆腐摊前,老板娘问你“那是你对象?”,你红着脸点头,说“她砍价时特帅”。
结果,那天回家,你把省下来的五块钱塞进我钱包,说“这是你的‘战利品’”。
转过街角时,糖香突然漫了过来,像一只软乎乎的手,轻轻拽住了我的袖口。
我抬眼就看见老槐树下的糖画摊——
竹架上插着排糖做的生肖,孙悟空的金箍棒闪着琥珀光,兔子的耳朵尖还沾着一点金粉似的糖霜。
风一吹,整排“小兽”都在晨光里轻轻晃,像要从竹签上跳下来跑走。
守摊的老爷爷正低头熬糖,铜锅里的糖浆咕嘟冒泡,泛起一层细密的金圈。
他手里的长勺在锅沿磕了磕,勺底垂落的糖丝在空气里凝成细晶,轻轻一碰就碎成甜津津的星子。
你突然停住脚,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带着一点被糖香泡软的黏糊:
“你看那只龙……像不像上次你画坏的那幅?”
我顺着你指的方向望去,竹架最高处的糖龙正张着嘴,龙须弯得有点歪,真像我上次在素描本上画崩了的那笔。
阳光穿过糖龙的身体,在青石板上投下一片透亮的光斑,把你盯着糖画的侧脸也映得暖融融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糖霜。
你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往摊前带:“大爷,我要个兔子的。”
糖浆在青石板上画出弧线时,你小声说:
“其实,我不是觉得尴尬,是怕你砍不下来,又不好意思走。”
我咬了一口糖兔子的耳朵,甜丝丝的糖汁在舌尖化开:
“那你刚才怎么不过来帮忙?”
“我嘴笨啊。”你望着糖画爷爷熬糖的铜锅,锅里的糖浆咕嘟冒泡,像一串没炸开的星星,“上次跟同事去买电脑,人家说五千,我想砍到四千八,结果不小心说成‘五千二卖不卖’,被他们笑了一星期。”
风卷着糖香扑过来,我突然想起外婆的话:
“过日子就像砍价,有人爱挑明了说,有人爱藏着掖着,但只要心往一处使,省下来的都是暖。”
她跟外公逛菜市场,总让外公站在远处,自己跟摊主你来我往,最后外公拎着菜篮子,把省下来的钱换成外婆爱吃的话梅,说“这是你赢来的甜”。
你正把那只青瓷碗往帆布包里塞,垫了三层软纸,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其实啊,”你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得像在做工作报告,“我昨天查了,砍价不是小气,是懂生活。就像我有时写代码,多敲一行少敲一行,看着差不多,其实差远了。你这是在给生活‘精简代码’呢。”
我笑得直不起腰,糖兔子的尾巴掉在地上。
你慌忙捡起来塞进嘴里,含糊着说:“不能浪费……”
早市的人渐渐多了,卖花的阿姨吆喝着“玫瑰便宜卖咯”,你突然跑过去,买下一小束康乃馨。
“给你,带回去。”你把花往我怀里塞,花瓣上的露水沾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甜,“刚才看你跟大叔砍价时,眼睛亮得像这花瓣上的光。”
帆布包里的青瓷碗,轻轻撞着花茎,发出细碎的声响。
我想起刚才砍价时,你在巷口偷偷比的手势——左手比“六”,右手比“十”,原来你早就算好了底价,只是不好意思凑过来,就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我打暗号。
路过豆浆摊时,你要了两碗甜豆浆,把我的那碗推过来时,碗沿沾着你的指纹。
“以后啊,”你吸着豆浆,吸管在碗里戳出小漩涡,“你砍价,我就站在旁边给你数钱。要是摊主凶,我就假装看手机,其实在录像留证据……不对,这好像不太好。”
晨光正沿着你的肩膀漫下来,像谁往你肩头泼了半杯融化的蜂蜜。
帆布包垂在身侧,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在青石板上洇开似的,恰好漫过我脚边那圈被阳光吻出的亮斑——
像你悄悄伸过来的手,没说话,却把我的影子,也拢进了你那片里。
风卷着糖画的甜气擦过裤脚,帆布包的影子跟着晃了晃,边缘蹭着我的鞋尖,像一只怕惊扰了什么的小兽,轻轻蜷缩着,把两团光斑揉成了一团暖。
我突然懂了,所谓合拍,从来不是两个人都爱砍价,或都不爱砍价,是你懂我为“省一块钱”沾沾自喜的雀跃,我也懂你站在远处默默守护的温柔。
就像那只青瓷碗,有豁口,却盛得住咸菜,也盛得住日子里的甜。
你看,卖糖画的老爷爷还在冲我们笑呢,他手里的铜锅冒着热气,把“兔子”“老虎”一个个请出来,就像我们把生活里的小日子,一点点熬成了糖。
从糖画摊往回走时,你突然停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罐子口还沾着一点红亮的汤汁。
“差点忘了这个。”你晃了晃罐子,酸豆角的酸辣味混着一点蒜香飘出来,勾得人舌尖发颤。
“早上趁新鲜泡的,特意少放了一点辣椒,你应该能吃惯。”你边说边把罐子往我手里塞,指尖蹭到我掌心,带着点凉丝丝的潮气,“之前听你说总想吃点带劲的,这个配粥或者就着馒头都特下饭。”
我捏着冰凉的玻璃罐,看着你眼里的期待,突然想起刚才在早市,你蹲在摊位前挑豆角,专拣那种带点弯儿的,说“这种泡出来更入味”。
那会儿阳光落在你发梢,你认真挑拣的样子,比糖画还甜。
对了,那只碗我回去用来泡酸豆角,你晚上回来尝尝?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嘴角弯着笑,“就着你说的‘精简代码’,肯定格外香。”
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早上我吐槽代码冗余的事。
这酸豆角泡得脆生生的,可不就像把冗余的“代码”全“精简”掉了,只剩最够劲的酸辣味?
“行啊,”你忍不住笑了,“那我可得早点回去,别让你的‘精简版’酸豆角被谁偷尝了去。”
我眼睛一亮,忙说:“我就等你回来开封呢!”
风里飘着酸豆角的香味,混着远处的吆喝声。
我突然觉得,所谓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有人记着你的喜好,把你的随口一提当成事,再用一罐酸豆角,把琐碎的时光泡得有滋有味。
傍晚的霞光漫过楼道的玻璃窗,在台阶上投下长长的斜影。
我手里拎着买来的青瓷碗——碗沿描着圈细巧的金线,里面装着刚炖好的冰糖雪梨,还插着两支含苞的康乃馨,粉白的花瓣沾着点傍晚的潮气。
我打开门,拐过三楼的转角,就看见你蹲在电表箱前,手指捏着一支铅笔,鼻尖快贴到布满数字的表盘上。
你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后颈的头发被汗水浸得贴在皮肤上,听见脚步声时猛地抬头。
铅笔尖在表盘上划出一道浅痕,眼里还沾着一点没来得及褪去的专注。
“研究啥呢?”我弯腰看你手里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一串用电量数字,旁边还画着歪歪扭扭的折线图。
你指尖点着其中一行数字,声音带着一点雀跃:
“你看,上周调了空调温度后,用电量真的少了五度!”
你猛地抬头,手里还攥着一本《家庭用电节能手册》,封面折了个角,像是翻了不下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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