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封 熊猫眼与人间烟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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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化妆镜前的光漫成一片暖黄,我对着镜面发怔。
那支被我反复按压、笔尖都磨得发钝的眼线笔,正歪歪斜斜倚在卸妆水瓶口,笔杆上的鎏金纹路蹭掉了大半,活像个丢盔弃甲的败兵,连站姿都透着股狼狈。
镜面上还沾着几星未擦净的睫毛膏碎屑,在光里轻轻晃,像是这场“化妆战役”留下的残兵。
我伸手想去碰那支笔,指尖刚要触到笔杆,又猛地缩回来——
就像刚才对着眼皮戳了七八下,每次都以为能划出条利落的线,结果笔尖要么在眼角晕成团黑雾,要么在眼尾拐出个诡异的弧度。
现在,我看着镜中那对乌漆嘛黑的眼圈,忽然觉得这眼线笔哪是败兵,分明是我亲手放出去的“卧底”,专来拆台的。
瓶身的标签被水汽浸得发皱,卸妆水晃了晃,漾出细碎的泡沫,像是在嘲笑我。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斜斜切进来,在镜面上割出几道亮纹,把那些没画好的眼线痕迹照得愈发清晰,连睫毛上挂着的小墨点都无所遁形。
你还记得,上周三那个早晨吗?
就是我把眼线画成熊猫眼,急得差点把镜子掀了的那天。
其实,前一晚我就没睡好。
临睡前刷到美妆博主的视频,说今年流行“野生感眼线”,笔尖斜45度角,从眼尾轻轻一挑,就能画出“不经意的妩媚”。
我对着屏幕里的教程看了三遍,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掌握了精髓,甚至连夜把压箱底的眼线笔,翻了出来——
那还是去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香槟色的笔杆上刻着细碎的花纹,你说“我女朋友化不化都好看,但想折腾就折腾,我负责买单”。
结果第二天一早,我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举着笔,手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先是左眼画歪了,试图补救时,笔尖在眼角晕开一小团黑;
接着右眼想画对称,结果下手太重,眼线直接爬到了眉骨下方。
等我反应过来时,镜子里的人已经成了“国宝”,还是刚从泥潭里打滚出来的那种,眼圈乌漆嘛黑,睫毛上还挂着没晕开的墨点。
“完了完了……”
我对着镜子哀嚎,手忙脚乱去拿卸妆棉,结果碰倒了旁边的腮红盒,粉扑“啪嗒”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你就是这时候推开浴室门的,身上还穿着那件蓝白条纹的睡衣,头发睡得有点翘,像顶着一团柔软的蒲公英。
“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咱家天花板要塌了?”
你揉着眼睛走进来,目光扫过镜子,又落在我脸上,忽然就定住了。
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忙用袖子去擦眼角,结果越擦越花,墨渍蹭到了颧骨上,活脱脱像被人打了一拳。
“别笑!”我捂着脸转身,声音都带了点哭腔,“都怪那个破教程,说什么‘手残党也能学会’,我看是‘手残党毁灭指南’!”
你没说话,我以为你肯定在憋笑,正想发作,却感觉背后传来轻轻的触碰。
你绕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张干净的洗脸巾,沾了一点温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似的,往我眼角凑。
“别动,”你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这叫烟熏妆,今年可流行了,我前几天看部门小李女朋友就这么化,人家还特意往深了晕呢。”
“你骗人!”我瞅着镜子里那团乱糟糟的黑,“她那是精致的烟熏,我这是被熊猫揍了的淤青!”
你被我逗笑了,肩膀轻轻抖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温热的洗脸巾擦过眼角,带着一点舒服的暖意,你边擦边点评:
“你看,这晕开的弧度还挺自然,就是范围大了点,下次把战场缩小点,就是标准的‘氛围感妆容’。”
我被你说得忍不住笑,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其实,我哪是气眼线画砸了,是气自己总这样——学做饭能把锅烧糊,学做陶艺把花瓶捏成了歪脖子葫芦,就连给你刻一枚木头书签,都能把“平安”刻成“平女”。
每次搞砸了,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小孩,可你从来没说过一句“你怎么这么笨”。
就像去年冬天,我跟着网上教程学做蜂蜡蜡烛,本想给你做个“星辰大海”款——蓝色蜡液里嵌着银箔,点燃了像碎星落在海面。
结果,倒蜡液时手一抖,银箔全沉在了底部,蓝色蜡还没凝固就裂了一道缝,活像一块冻裂的湖冰。
我气得把模具往桌上一摔,蜡液溅出来蹭了满手。
你下班回来,举着那块“失败品”对着光看了半天,突然说:
“你看这裂纹,多像北方冬天的冰面,太阳照过来会反光的那种。还有这银箔沉在底下,像冰层里冻着的星星,比教程上的还特别。”
那天晚上,你真的把它点了。
火苗窜起来时,裂纹里透出暖黄的光,沉在底部的银箔果然跟着亮起来,真有点像冰下藏着星星。
你搬了两把椅子坐在客厅中央,说“这是咱们家独有的‘冰原星火’蜡烛,比任何香薰都有仪式感”。
后来,那支蜡烛烧了整整三个晚上,蜡油滴在桌上结了一层硬壳,你都舍不得擦,说“这是时光留下的印记”。
“好啦,差不多干净了。”
你把用过的洗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去浴室拿卸妆水,“重新画,我陪你。”
我坐在镜子前,看着你把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又怕太刺激,特意兑了点温水,动作笨拙却认真。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你专注的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上还有一颗没洗干净的牙膏沫。早上你刷牙急了点,总这样。
“其实,我就是想学着化点妆,”我小声说,“下周同学聚会,她们都说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你不化妆也漂亮啊。”你把化妆棉递过来,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不过你想画,咱就慢慢学。你看那些匠人做漆器,不也得先摔碎几十块坯子?眼线笔跟漆笔差不多,多画几次就找到感觉了。”
“这能一样吗?”我接过化妆棉,往眼皮上敷着,“漆器讲究匠心,我这是瞎涂乱画。”
“怎么不一样?”你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认真地说:
“你看巷尾老张头做木梳,刚开始做的齿都歪歪扭扭,还被人笑话‘能梳掉半头hair’。
现在人家做的梳子,木纹里都带着光,老街坊排队等着买。
他说手工艺品哪有完美的?有点小瑕疵,才知道是用心做的,机器批量产的才个个一样,那叫商品,不叫物件。”
我愣了愣……
巷口老张头的木梳摊子,我熟得很。
他退休前在木器厂刨了三十年木头,现在搬个小马扎坐在老槐树下,刨子、凿子在脚边摆得齐整,木头的清香味混着槐花香,能飘半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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