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封 胡同深处的共建计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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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再让李姐带些旧纸样,教大家摸纸纹、看纸色,比如那张浸过桐油的宋纸,摸着发涩;带松烟墨的明纸,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松香。”
话音刚落,你忽然安静下来。
晨光落在你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盯着你的眼睛,喉结轻轻动了动,像是攒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
“其实……我攒了些钱。”
你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看我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封口处沾着点墨迹,像是揣了很久。
我把信封往桌上一放,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这里面的钱,够付员工半年工资了。”
信封落在纸上,发出轻响,晨光透过薄薄的纸,能看见里面整齐码着的票子边缘。
我抬头望你,发现你耳尖红了,眼神却很亮。
我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又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之前总说‘再等等’,”你挠了挠头,指尖蹭过信封上的褶皱,“其实,钱早就在攒了,我怕不够,又多打了几份工,夜里去给人搬过货,周末去市场帮人看摊子……”
晨光突然变得很稠,像化不开的蜜糖,淌在你泛红的脸颊上。
我突然想起你上次说“最近总加班”时眼底的青黑,想起你吃饭时总把肉夹给我,说“我不爱吃这个”,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这沉甸甸的爱里了。
“你……”
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你打断。
“别先说,”你按住我的手,掌心带着点薄汗,“先别说谢,等店面租下来,咱们一起刷墙的时候再说。”
你的指尖在企划案上敲了敲,“就用这笔钱,租街角那个带小院子的店面,门口能种一棵石榴树,秋天结果子,红彤彤的多好看。”
晨光爬上你微扬的嘴角,我突然觉得,那些写在纸上的企划案,突然就有了温度——不是油墨的温度,是藏在字里行间的、想一起把日子过暖的心意。
笔记本屏保跳出来,是去年敦煌的合照——我举狼毫要往你脸上画胡子,你歪头躲,两人都沾了满脸墨。
文件夹里新添个“第一阶段目标”,第一条写着:
“下周去龙津路看店面,带她爱吃的泮塘马蹄糕。”
晨光漫过骑楼的雕花铁栏,在青砖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我对着手机备忘录里的地址圈圈画画,指尖划过“龙津西路”几个字时,忽然想起你上次趴在泮塘的石板路上,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老婆婆的蒸笼:
“这马蹄糕透着光呢,像琥珀!”
“得绕去老铺买刚蒸好的,要加桂花糖的那种。她总说马蹄糕要趁热吃,糯米粉的绵密混着马蹄粒的脆,桂花的香要在舌尖打个转才够味。”
上次买的凉了,她硬是泡在热茶里搅成糊糊,说这样有“新吃法”,结果粘了一嘴角的米浆,笑起来像只偷喝了蜜的猫……
龙津路的骑楼底藏着不少老铺子,上周路过时瞥见家空置的店面,木趟栊门还留着铜环,门楣上“XX记”的刻痕被雨水泡得发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旁边的糖水铺飘来姜撞奶的香,老板娘正用铜勺搅着锅里的红糖,见我张望,探出头说:
“这铺子以前是做竹编的,梁上还挂着老篾刀呢。”
想着她要是看见那把包浆的篾刀,保准又要缠着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画张“竹编与AR结合”的草图——
她总爱把老物件和新点子搅在一起,说要让骑楼的砖缝里长出数据流。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下,是她发来的:“记得买两盒马蹄糕,上次张阿婆说她家孙子也爱吃。”尾缀加了个打滚的猫咪表情。
我笑着回了个“好”,指尖在屏幕上敲下:
“再给你带一串冰糖葫芦,要去核的那种。”
龙津路的冰糖葫芦和别处不同,山楂里塞了陈皮,酸中带点甘,像这条老街上的日子,有点旧,却越品越有滋味。
等看完店面,就坐在骑楼的台阶上,看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听街对面的粤剧社飘来几句唱腔,让马蹄糕的甜混着陈皮的香,在风里打个旋。
原来,你的备忘录里记的,全是我爱的点点滴滴……
亲爱的,刚才你趴在桌上改代码时,我数到你睫毛上沾了一根猫毛。
晨光顺着发梢溜下来,在“风险评估”页投下金边,把“可能失败”照得软乎乎的。
我突然懂了老夫妻说的“五十年”,所谓长久,不是规划得滴水不漏,是你把我随口的“想”,当成要共翻的山;
是AR代码里藏着猫爪印,古籍台上摆着键盘;是站在传统与未来的路口,你说“别怕”,我说“一起”。
对了,冰箱里的绿豆汤结了一层膜,记得搅开再喝,凉丝丝的正好解腻。
创可贴换了新的,放在你电脑旁的小罐里,上次你修设备时,被螺丝划到的口子,可别再忘了贴。
那支竹笔我削尖了,笔锋润得刚好,等会儿写店面合同,墨水定能顺顺当当的。
信末,我画了一只叼着代码的胖猫,踩着《千里江山图》的青绿山水,尾巴卷着半根没吃完的猫条。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警告!不许在“撸猫区规则”里加“禁止她偷喂猫条”——
明明是你上次把猫条藏进《资治通鉴》的夹页里,害得我翻了半本书才找着,书页都被蹭皱了!
画里的猫爪子下,还偷偷藏着一片小小的桂花花瓣,像谁不小心落在纸上的心事。
青砖缝里钻出的秋阳,把瓦片晒得发烫。
我们蹲在胡同口的老槐树下,铺开那张画满红圈的图纸——
三号院的门楼要修,得保留原来的砖雕;五号的厢房改工作室,窗棂得换樟木的,防蛀;最里头的空地,留着种丝瓜,藤子能顺着老墙爬,夏天能遮半面阴凉。
你用铅笔在“共享工作台”那栏打了个勾,笔尖沾着点墙灰。
我指着图纸角落的“文创区”,那里画着个小木马,是隔壁老张爷爷年轻时做的,打算修修当装饰:
“还要弄个玻璃柜,摆胡同里收来的老物件——王奶奶的铜顶针,李大爷的旧算盘,都能讲故事。”
砖缝里的草籽不知何时发了芽,顺着墙根缠缠绕绕。
我们踩着碎砖头等水泥晾干,你突然指着对面的灰墙:
“该刷成米白色,画满胡同的故事——张叔修自行车的样子,陈姨卖糖画的摊子,都得画上。”
我摸出兜里的薄荷糖,剥开纸递过去:
“再弄个小黑板,每天写一句胡同诗,比如‘青砖吃了半块月,丝瓜藤卷着星子爬’。”
后来啊,老张爷爷抱着木马过来,木轴转起来吱呀响;王奶奶的铜顶针在玻璃柜里闪着光,映得满墙的画都暖烘烘的。
我们靠在新刷的米白墙上,看丝瓜藤慢慢爬上房檐,才懂所谓“共建”,不过是把每个人的愿望,都织进同一段胡同的光阴里。
创业,哪里是纸面冰冷的计划?
不过是一群人捧着各自的碎砖烂瓦——
你带点木工的手艺,我懂些记账的门道,他手里攥着祖传的老方子,就连隔壁张婶腌咸菜的手艺,都是一块藏着香的宝。
我们蹲在拆迁剩下的旧木料堆旁,你捡块雕花的窗棂说“这能改个花架”;
我抱着缺角的陶罐笑“种点薄荷正合适”,你蹲在地上画草图,粉笔灰沾了满手。
哪有什么规整的蓝图?不过是你递块砖,我添片瓦,今天修起半面墙,明天支起一张木桌,把每个人的日子、手艺、念想,都揉进这方寸天地里。
等某天夕阳斜照,看见窗棂上的花架爬满蔷薇,才忽然明白——
所谓创业,不过是把零散的烟火,凑成一团暖烘烘的光,照亮彼此的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