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毒瘴弥京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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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冬月的西京,初冬的寒意,在这一年显得格外肃杀,仿佛连天地都感知到了人间的剧变,提前收紧了凛冽的脉搏。西京平西侯府的后院,早已褪去了秋日的最后一丝斑斓。枯叶被尽职的仆役扫得一干二净,裸露出的青石板路面泛着冷硬的光泽,缝隙间残留的霜痕,直到日上三竿仍未完全消融。院落四周的树木枝丫光秃秃地伸向灰白色的天空,像无数焦灼的臂膀,在寒风中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呜咽。

戚睿涵刚刚结束与董小倩的晨间习武。一套拳法打完,周身气血运行开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化作缕缕白气,缭绕在他年轻却已略带风霜之色的面庞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短打劲装,虽不华贵,却十分利落,衬得他身形挺拔。

“收势需稳,意贯指尖。”清冷的女声响起。董小倩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长剑“铮”地一声精准入鞘。她身着月白色的劲装,身形窈窕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英气勃勃的脸上,一双明眸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如同湖面笼罩的薄雾。她随手拿起石凳上的一块棉帕,递给戚睿涵,“擦擦吧,寒气重,小心着了凉。”

一旁的杨铭抱臂而立,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久经沙场的沉稳气质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他看着戚睿涵,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睿涵,你的力道掌控比前几日好了许多,根基越发扎实。只是方才那招‘青龙出水’,腰腹发力仍可再迅捷三分。对敌之时,这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和力量感,每个字都砸在实处。

戚睿涵接过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认真点头:“多谢杨大哥指点,我记下了。这腰腹发力,总觉得转圜间有些滞涩,还需多加练习。”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间一片清凉,试图驱散心中那莫名萦绕的不安。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这种不安便如影随形,尤其是在得知清军已然入关,而历史的巨轮似乎仍在朝着原本的悲剧方向碾动之后。

正当他准备再向杨铭请教一些发力技巧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打破了后院的宁静。只见吴三桂步履匆匆地穿过月亮门,径直朝着他们走来。他身着常服,但眉头紧锁,形成一道深刻的竖纹,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书信,那信笺的边缘因他过度用力而微微褶皱、发白。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兵,正费力地抬着一口不大却显得异常沉重的樟木箱子,他们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院中的三人立刻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吴三桂平日虽威严,但少有如此形色于外的凝重。

“元芝,”吴三桂走到戚睿涵面前,省去了寒暄,直接将信递过去,声音低沉得如同压境的乌云,“南京来的急递,六百里加急。还有这个……”他侧身示意那口木箱,“是路振飞路大人费尽周折,动用秘密渠道送来的。”

“路大人?”戚睿涵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攫住了他。路振飞是南明为数不多的能臣干吏,驻守江淮,他的急信,绝不会是寻常问候。他迅速接过信笺,撕开火漆封口,展开纸张。信是路振飞亲笔所书,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写就。内容并非关于之前朝堂上那些针对吴三桂“降顺”以及联顺策略的无休止争吵和问责风波,而是带来了一个更令人心悸的消息——山东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信中的描述触目惊心:疫情起于鲁西,如今已如野火般蔓延至济南、兖州等腹地。染疫者起初状似伤寒,发热、咳嗽不止,继而皮肤上会出现诡异的紫黑色斑块,呕血如泉,往往捱不过三五日便在高热和痛苦中不治身亡。道路上时见倒毙的尸骸,无人收殓,任其腐臭。许多村落已是十室九空,鸡犬无声,唯见野狗啃食残躯,景象惨烈,犹如鬼域。更关键的是,疫情严重影响了各方势力的后勤补给,明军与顺军在山东的零星据点均受波及,民夫逃亡,粮道阻滞,民心惶惶不可终日。

“山东……”戚睿涵喃喃道,他的地理知识清晰地告诉他,山东地处南北要冲,水陆通衢,如今虽大部分区域在清军控制之下,但疫情一旦彻底失控,如同决堤洪水,必将沿着运河、官道向南向北蔓延,无人能够独善其身。“生灵涂炭,真正的生灵涂炭啊。”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将信笺递给早已凑过来的董小倩和杨铭。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这冬日的严寒更甚。

董小倩接过信,快速浏览,她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而渐渐发白。她自幼随异人习武,也略通医术,深知如此猛恶的瘟疫意味着什么。“发热、黑斑、呕血……这症状,似是古籍中记载的‘疙瘩瘟’或‘探头瘟’,凶险异常。”她抬起眼,眼中充满了怜悯与无力感,“天灾无情,只苦了黎民百姓。缺医少药,如何抵挡?”

杨铭阅后,沉默了片刻,浓眉紧蹙:“疫病流行,于军事亦是大忌。兵士聚集,最易传染,一旦营中爆发,不战自溃。清虏控制山东,恐怕也难逃此劫。”

吴三桂示意亲兵将木箱放下打开。箱盖开启,露出里面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几卷图纸,以及一些形态各异的瓷瓶、瓦罐,瓶罐口都用蜡密封得严严实实。“路大人信中说,这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斥候,冒死从山东边境地带带回的。”吴三桂指着那些物件,语气凝重,“这些图纸,是在德州附近一处疑似清军废弃的据点发现的,似乎并非我方或明军之物。而这些瓶罐……”他顿了顿,“据说是从疫区死人身上,或者他们用过的物品旁收集的,甚至还有一些……取自染病身亡者居所附近的带血泥土。路大人希望我们能看看,凭借元芝你的见闻,是否能从中找出些端倪,或至少,对西京有所防范。”

戚睿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油布,展开图纸。图纸上的线条精细而规整,画的是一些他从未在这个时代见过的奇特容器构造。它们有着流线型的外壳,内部结构复杂,强调极高的密封性,带有类似泄压阀的装置和精巧的投掷机关。这与他认知中的明朝火器、乃至欧洲早期的手榴弹都截然不同,透着一股超越时代的、冰冷的技术感。接着,他拿起一个瓷瓶,凑近(但并未打开密封),隐隐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腥甜与腐败的怪异气味。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心头,而且愈发清晰。天灾固然可怕,但若是……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些许慌乱的脚步声。一名穿着沾满尘土的棉袍、作行商打扮的汉子,被吴三桂的亲兵引领着,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他是吴三桂派往北京方向的资深探子,以沉稳干练着称,此刻却满脸风尘,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侯爷,戚公子,北京……北京有异动!”探子顾不上喘匀气息,也来不及行礼,急声禀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鞑子朝廷,近日突然有了极其诡异的举动,他们……他们正在秘密收集山东因瘟疫病死者的尸身,而且专挑那些症状最惨烈、死状最可怖的。由新任工部右侍郎张晓宇亲自督办,动用的是正黄旗的包衣阿哈,将收集到的尸首用石灰覆盖,日夜兼程,运往京郊一处新设的、由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庄园!”

“收集尸首?”吴三桂愕然重复,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们想做什么?莫非是要集中焚毁,以防瘟疫扩散?”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就先否定了。清军控制区内,并未见有任何大规模、有组织的防疫举动,反而对这种收集行为遮遮掩掩,极其隐秘。

一旁蹲着的戚睿涵,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来自地狱的冰冷闪电劈中。收集瘟疫死者尸体……研究……那些超越时代的容器图纸……怪异气味的瓶罐……“武器”……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碰撞、串联,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火花。他想起张晓宇那张因刻骨仇恨和扭曲欲望而变得狰狞的脸,想起他早已毫无底线地研制出了毒气弹和烈性炸药。一个在现代历史中被视为人类文明绝对污点的词汇,如同深渊中最邪恶的恶鬼,带着无尽的寒意,骤然浮现在他眼前——731部队!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无法获取足够的空气。那个同样利用活人、利用细菌和病毒进行惨无人道实验的恶魔机构。张晓宇,他这个曾经的校友,如今不共戴天的仇敌,竟然真的疯狂到了这一步?要将这种反人类、反文明的罪行,提前数百年,在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上,以一种更加原始而残酷的方式重现?

“睿涵,你怎么了?”董小倩最先察觉到他的异常,他那瞬间失血的脸色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让她心惊。她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戚睿涵猛地反手抓住身旁吴三桂的胳膊,五指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用力,指节泛白。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冲击而变得嘶哑、颤抖:“长伯兄,绝非焚毁那么简单。是张晓宇,他……他是在研制瘟疫武器!”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瘟……瘟疫武器?”吴三桂、杨铭乃至董小倩都愣住了,这个概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和理解能力。用瘟疫做武器?瘟疫乃天灾,无形无质,如何能够像刀剑火铳一样为人所掌控、使用?

“就是……就是将瘟疫的病菌,那些致病的‘邪气’,”戚睿涵竭力搜刮着这个时代可能理解的词汇,语速飞快,试图解释清楚这超越时代的恐怖,“像封装毒气那样,封装在特制的容器里。或者附着在箭矢、炮弹之上,用投石机、火炮,甚至人力投掷到我们的军队阵营中,我们的城池里!”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可怕的一幕,“一旦爆发,死的将不只是前线兵士,更是全城的无辜百姓,这比任何刀剑火铳都要恶毒千万倍!它不像军队冲锋,它有形无质,会像无形的、最贪婪的蝗虫,随着风,随着水流,随着人迹,疯狂蔓延。所过之处,十室九空,鸡犬不留。那将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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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初冬的寒风,更加凄厉地掠过庭院中光秃的枝桠,发出如同冤魂哭泣般的呜呜声响,将这突如其来的、难以言喻的恐怖氛围渲染得更加浓重。

吴三桂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他这样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尸山血海的宿将,一想到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成片死去,而且一旦蔓延就无法控制的攻击方式,仍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对抗这无形威胁的力量。

杨铭则死死握紧了拳头,古铜色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惯于面对看得见的敌人,对这种来自阴影深处的恶毒,感到的是滔天的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董小倩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忍,她仿佛已经听到了未来那无数病患痛苦的呻吟和垂死的哀嚎。

“他……他怎敢……这已非人道,乃是魔道,是戕害天理,自绝于华夏!”吴三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这种恐惧,并非源于个人生死,而是源于对这种完全颠覆战争规则、甚至可能毁灭文明的疯狂行径的本能战栗。

“在他心里,早已没有什么人道,没有什么天理了。”戚睿涵的声音低沉而痛心,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和自责,“他只想报复,报复这个他认为是亏待了他的时代,报复我,报复所有阻碍他的人。他想证明他的‘理科技艺’能碾压一切传统、道德和规则,想踩着所有人的尸骨爬到他想要的位置。”他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大学图书馆里那些尘封的史料,“他想起……想起曾经在近现代史纲要课上学到过的,后世某个岛国军队里,那些灭绝人性的战法,那些用活人做实验,散布鼠疫、霍乱的恶魔行径……他如今,竟将其奉为圭臬,要在这片土地上重演!”

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恶心感涌上戚睿涵的心头。是不是自己无意中提及的某些现代医学或历史知识,反而为张晓宇打开了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虽然理性告诉他,即使没有自己,以张晓宇那偏执到极点的性格和身处满清高层所面临的诱惑与压力,也可能自行走向这条极端之路,但这种“可能因我而起”的念头,依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内心,啃噬着他的灵魂。

“必须阻止他,必须立刻让所有人知道!”戚睿涵猛地睁开眼,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决绝的火焰,“绝不能让他得逞!”

“不错,”吴三桂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恢复了统兵大将的决断力,“我们必须立刻禀报大帅,将此惊天阴谋公之于众。同时,以最快速度严令各军,尤其是与清虏对峙的前线将士,加强戒备,对来自山东方向的一切人员、货物、牲畜,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盘查和隔离。发现任何疑似病患,立即隔离,并焚烧其接触物品。还有,立刻以八百里加急,通知南京朝廷,将路大人所获情报与我们的判断,一并送达。务必让史阁部、路大人他们提高警惕!”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而有效地传达下去。整个西京大顺政权的高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远超常规军事威胁的可怕消息而剧烈震动。李自成当夜便紧急召集所有重臣议事,平西侯府临时充作行宫的大殿内,灯火通明,彻夜不熄,气氛凝重得如同万年寒冰,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起来。

大殿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寒意。李自成端坐在主位之上,眉头紧锁,原本因称帝而略显雍容的气度,此刻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文臣谋士,以及高一功、田见秀等武将分列两侧,人人面色沉重。

戚睿涵站在殿中,再次将他所知的关于“生物武器”的恐怖之处,结合路振飞送来的情报、图纸物证以及探子的亲眼所见,向在座众人进行了详尽的、甚至可怖的描述。他讲述了病菌如何通过空气、水源、接触传播,讲述了瘟疫在缺乏有效医疗的古代社会能造成的死亡率,更重点描述了张晓宇可能采取的攻击方式及其带来的毁灭性后果——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打击,更是对农业生产、社会秩序、人口根基的彻底摧毁。

“……大帅,诸位大人,”戚睿涵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此物一旦用于战场,甚至用于对城市的攻击,其危害远超赤地千里。它不会区分兵民,不会怜恤老幼。一座繁华城池,可能因数枚这样的‘瘟瘴弹’而在旬月之内变为死城。若清虏以此攻击我粮道、兵源之地,我军将不战自乱。若其丧心病狂,将其投入长江流域,则我南方膏腴之地,亦将尽成鬼蜮。这已非两国交兵,这是要将我汉家苗裔,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

李岩面色铁青,他素以智谋深远着称,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戚公子所言,虽闻所未闻,但观那张晓宇此前所为(指毒气弹),以及路大人送来的证据,恐怕……绝非危言耸听。清虏若得此魔器,则战争之规则尽毁,天下苍生,危矣!”

牛金星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若真如此,则我等……该如何应对?刀剑弓马,如何抵挡这无形之疫?”

高一功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目圆睁:“狗日的鞑子,竟用如此下作手段!大帅,给臣一支精兵,臣愿星夜兼程,踏平那京郊魔窟,将那姓张的狗贼千刀万剐!”

殿内议论纷纷,充满了愤怒、忧虑和一丝茫然。所有人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面临的,是一场可能席卷天下、断绝文明生机的浩劫前兆。传统的战争智慧,在这种超越时代的邪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戚睿涵、吴三桂听令,即刻以本帅之名,颁下紧急诏令,通告各方,揭露建奴此灭绝人性之阴谋。令各州县严加防备,广贴告示,晓谕百姓,注意防疫。军中设置隔离营区,储备石灰、草药;另,加强细作派遣,务必探明那京郊庄园之虚实。同时,再次派遣得力使者,携本帅亲笔信与详细情报,南下南京,务必要让南明朝廷认清此事之严重性,摒弃前嫌,同仇敌忾!”

……

与此同时,北京城,张晓宇新任命的工部右侍郎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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