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石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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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吮石者

墨焰的刻刀最后一次划过星骸岩,碎屑如同冻结的星尘簌簌落下。他手中的不再是斩断敌人脊椎的链锯剑,而是一柄边缘磨得温润的骨勺——用某种巨兽指骨化石雕成,弧度刚好契合婴儿幼嫩的唇。勺柄上,他笨拙地刻了一只歪扭的鸟,那是夜鸢模糊的轮廓。

勺子递到石像脚下。

婴儿正贪婪地吮吸着夜鸢石像垂落的食指。

那食指,由一种名为“星泪”的幽黑矿石雕成,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温润的羊脂玉质感。婴儿粉嫩的牙龈紧紧裹住石指根部,小脸因用力而微微涨红。寂静中,只有细微的“啧啧”吮吸声在冰冷的殿堂废墟里回荡。随着每一次有力的吸吮,石指与婴儿口腔接触的缝隙处,缓缓渗出粘稠的乳白色矿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杏仁的微甜气息,被婴儿悉数咽下。

墨焰蹲在旁边,布满新旧疤痕的粗粝大手,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鞣制过的、相对柔软的翼兽皮,擦拭婴儿沾满乳白矿渍的下巴和脖颈。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与魁梧身躯和脸上那道贯穿左眼的狰狞伤疤极不相称的僵硬温柔。岩铁城最后的重甲战士,如今唯一的铠甲是肩头那块充当襁褓的、洗得发白的旧披风。

婴儿排泄了。

墨焰熟练地托起那小小的、温热的身体,用另一块翼兽皮迅速接住。排泄物并非寻常秽物,而是一种粘稠的、闪烁着微弱银蓝色金属光泽的流质,散发的气味并非恶臭,而是刺鼻的、类似臭氧和生铁混合的腥气。

他将这奇异的排泄物倾倒在大殿角落一片相对平整、铺满厚厚尘埃的金属地板上。几乎就在银蓝流质接触尘埃的瞬间——

**滋…滋滋…**

细微的、如同电流窜过金属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片区域的地面开始蠕动!覆盖其上的灰尘和金属氧化物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开,露出下方锈蚀的合金地板。地板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无数细小的银色金属瘤!这些金属瘤急速膨胀、拉伸、分化!几息之间,一片由尖锐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荆棘和扭曲的、如同神经束般缠绕的银蓝色藤蔓构成的微型“丛林”,就在那摊排泄物周围野蛮生长出来!荆棘顶端甚至绽开几朵指头大小、结构精密如齿轮的金属花,花瓣边缘高速旋转,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的嗡鸣!

金属花丛。婴儿的“苗床”。也是墨焰获取星骸岩碎块和雕刻原料的唯一来源——他需要定期用沉重的工具从这片疯狂生长的金属丛中劈下枝桠,带回石像旁雕刻成各种器皿和工具。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荆棘刺破金属地板的撕裂声和飞溅的冰冷碎屑。

他沉默地做完这一切,将重新变得干净的婴儿放回石像脚下铺着的厚厚兽皮上。婴儿满足地打了个带着乳白气息的嗝,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奇地追随着空气中漂浮的、来自金属花丛的细微金属粉尘。

墨焰靠着冰冷的石像基座坐下,左臂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破旧护臂下露出的手腕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类似粗糙花岗岩的灰白色泽,并且沿着小臂,正极其缓慢地向上蔓延。他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拿起那块尚未完成的骨勺,继续用刻刀打磨鸟喙的弧度。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浸透了他每一寸酸痛的筋骨。

夜鸢教派…曾如日中天。信仰这尊在“大寂静”降临后唯一持续显化神迹的石像。如今,石像依旧矗立,教派却已在绝望中裂变。

“哺育派”视石像为慈母化身,坚信婴儿是神子,吮石是神圣的哺育,金属花丛是赐福的苗圃。他们由最虔诚的妇女和工匠组成,负责照料婴儿,收集“星泪乳汁”,利用金属花丛制作工具和简陋武器,在废墟中艰难地收集着一切可用的物资供养神子。

“净罪派”则认为吮吸石像是对神明的亵渎,婴儿是招致“大寂静”的罪孽之种,金属花丛是污染大地的毒瘤。他们由前教廷审判官和激进的战士组成,隐匿在废墟深处,叫嚣着要净化“渎神者”,摧毁花丛,甚至…扼杀婴儿。墨焰脸上那道几乎夺去他左眼的伤疤,就是三个月前为保护石像和婴儿,与一名狂热的净罪派刺客搏杀留下的。

两派在断壁残垣间爆发过数次血腥冲突。墨焰,这个曾经的教派圣骑士,如今却成了两派都欲除之而后快的异类——哺育派因他战士的身份和与婴儿过于紧密的联系而猜忌;净罪派视他为守护“罪种”的最大障碍。

他只想守护这尊石像,和石像脚下这个吮吸着星泪、排泄着金属的生命。这是他仅存的锚点。在“大寂静”抹去了城市里所有声音、所有电子设备沦为废铁、天空永远凝固着黄昏般的铅灰色之后,唯有这婴儿的吮吸声和金属花丛的生长声,证明着时间并未彻底停滞。

他需要工具。更好的工具,来雕琢更精细的骨器,来更安全地采集金属花丛的枝桠。他拿起一块从花丛中劈砍下来的、边缘锋利的新鲜星骸岩碎片,走向石像基座后方那片相对完好的内壁。那里覆盖着厚厚的、描绘夜鸢神迹的古老壁画,早已在岁月和潮湿中模糊剥落。

刻刀抵上墙壁,他准备刮掉壁画表层疏松的部分,获取更深层、更坚硬的石料。

刀尖刮嚓。

**噗。**

一块脸盆大小的、描绘着夜鸢降下甘霖的壁画碎片剥落下来,砸在地上,碎成几块。

墨焰的动作却猛地僵住!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盯住壁画剥落后露出的部分!

那不是墙壁深层的岩石。

是另一幅画!一幅被外层壁画覆盖的、更加古老、颜色也更加暗沉的岩画!

岩画的风格狂野、粗犷,充满了原始的蛮荒力量感。画面中心,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他并非夜鸢那样圣洁优美的形象,而是肌肉虬结,面目狰狞,额头生着弯曲的巨角!他周身缠绕着断裂的锁链和咆哮的雷霆风暴!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手中紧握的东西——并非武器,而是一颗熊熊燃烧、正在破裂的星球!碎裂的星体碎片如同泪滴般洒向黑暗的虚空!

这是一个灭世者!一个带来终极毁灭的神魔!

然而,就在这灭世者充满毁灭气息的臂弯里,在他那颗燃烧星球的下方,却极其违和地、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襁褓**!襁褓只露出婴儿小小的、安详的侧脸。

毁灭与新生。暴戾与守护。如此诡异地被强行糅合在同一幅古老的岩画里!

墨焰的心脏如同被冰冷的巨手攥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中的星骸岩碎片和刻刀差点脱手。

就在这时——

“呜…咿呀…”

石像脚下的婴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梦呓般的呢喃。墨焰猛地转头。

只见躺在兽皮上的婴儿并未醒来,依旧闭着眼睛,但小小的身体却开始轻微地、有节奏地左右摇摆,如同躺在无形的摇篮中。更诡异的是,几乎同一时间,大殿另一个角落,一个哺育派妇女怀中抱着的、稍大些的幼儿(约一岁多),也发出了同样的梦呓,身体开始同步摇摆!两人摇摆的幅度、频率…完全一致!如同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在共享同一个梦境!

共享梦境?新人类幼儿的异变?

墨焰的惊疑尚未平息,一股低沉、压抑的震动感毫无征兆地从脚下传来!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巨大能量被唤醒的共鸣!

他猛地抬头,透过大殿穹顶巨大的破洞,望向那永恒铅灰色的天穹!

天穹之上,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剧烈地翻滚、旋转!云层的中心,一个巨大的、边缘模糊的虚影正缓缓浮现、凝聚!

那是一座城市!

但绝非岩铁城!它由无数尖锐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几何体构成,塔楼如同倒插的巨剑,桥梁扭曲盘旋如怪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座城市是**倒悬**的!如同一个巨大无比、投射在云幕上的、扭曲的倒影!它无声地悬浮在铅灰天幕之上,散发着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倒悬之城!天外投影?!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攫住了大殿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哺育派成员!压抑的惊呼和抽泣声响起。连那沉睡中同步摇摆的两个幼儿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安,摇摆的幅度变得剧烈,小脸皱起。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恐慌中,一个冰冷、平直、毫无感情起伏的机械合成音,突兀地、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废墟大殿!这声音并非来自任何设备,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颅骨深处!

声音响起的瞬间,墨焰浑身汗毛倒竖!这声音…如此熟悉!正是“大寂静”降临前,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公共广播系统的提示音!它消失了三年!此刻,却如同幽灵般重现!

然而,这冰冷的机械音发出的,却并非警告或指令——

它开始**咏唱**。

用一种极其精确、毫无波澜的语调,咏唱着一首…**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怪诞!惊悚!冰冷的机械在死寂的废墟里咏唱温情的摇篮曲!每一个精确的音符都像冰锥扎进大脑!

“呃…啊!!!”

一个哺育派的老妇人最先承受不住这诡异的精神冲击,抱着头痛苦地蹲下,发出凄厉的尖叫!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大殿!

就在这精神冲击达到顶点,混乱如同沸水的瞬间——

石像脚下,那个吮吸星泪的婴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澈地倒映着穹顶破洞外,那片翻涌的铅灰色云层和倒悬的城市虚影。

然后,他小小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清晰话语。

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婴儿特有的软糯。

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墨焰混乱的意识核心上:

>“妈妈…在…疼…”

寒霜纪年第七轮,永夜冻土之上,唯有星骸坠落之地尚存余温。苍白的极光如垂死巨神的脉络,在铅灰色的天穹上缓慢蠕动,映照着下方嶙峋的黑色岩脊。风是凝固的刀锋,卷着细碎的冰晶,在沉默的废墟间呜咽穿行。这里曾是旧日辉煌的坟场,钢铁巨兽的残骸半埋于万年玄冰,扭曲的骨架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荧光的辐射冰尘,像无数座沉默的墓碑。

墨焰拖着沉重的金属板条箱,靴底踏碎冰壳,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他高大的身躯裹在多层鞣制的星兽皮袄里,肩头落满了霜雪,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珠。左臂自手肘以下,包裹着粗糙的、与皮肤颜色格格不入的灰白色石质层,每一次动作,关节处都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停在一座巨大的、半倾颓的合金拱门前。门后,是这片死亡冻原上唯一的“活物”。

一尊夜鸢石像。

它矗立在拱门残骸围出的避风处,高度接近三米。材质并非凡石,而是一种温润如墨玉、内里却流淌着星屑般银丝的奇异矿石。神像的姿态是夜鸢教派经典的“垂悯”——面容模糊在风霜蚀刻的痕迹里,唯有那双微微低垂的眼眸线条,透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悲悯。神像的左手自然垂落,食指微微前伸,指向冻土。就是这根石雕的手指,此刻,正被一个小小的生命含在口中,贪婪地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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