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残渣烬·密文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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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微却如同疯魔！她不顾肮脏，纤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劲，疯狂地在那堆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湿冷药渣里翻搅、扒拉！她的动作又快又急，仿佛在寻找着救命的稻草，又像是在挖掘着通向地狱的证据！
浓黑的药汁沾满了她苍白的手指和衣袖，刺鼻的气味熏得她阵阵眩晕，她却浑然不觉。她的指尖在冰冷粘稠的渣滓里急切地摸索、拨弄……
突然！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小团与周围湿冷药渣截然不同的、极其干燥、甚至带着一丝微弱温度的异物！
云知微的动作猛地僵住！
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那堆污浊的残渣深处，拈出了那团东西——
那是一小撮被揉捏成团的、深褐色的植物根须！极其干燥，带着泥土的腥气，却诡异地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甜腻异香！
这香气……与那日书房里、那本染上陌生气息的《孙子兵法》缝隙中捕捉到的、与沈砚身上那诡异的甜香墨气……一模一样！
云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至针尖大小！巨大的寒意如同冰河倒灌，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是他！真的是他！他在她的药里加入了这散发着诡异甜香的根须！这……这就是她体内寒毒久驱不散、父亲言行愈发疯魔的根源？！
愤怒和一种被彻底玩弄的屈辱感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她死死攥着那团散发着甜腻异香的根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它捏碎！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愤怒与惊骇之中，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团根须的断裂处——那是被她粗暴翻找时扯断的茬口。
茬口处，并非寻常植物根须的纤维状结构。在那深褐色的表皮之下，断裂的横截面上，竟极其清晰地显露出几道极其细微、却异常规整的、如同用极细的针尖刻划出的……奇异纹路！
那纹路扭曲怪异，带着一种蛮荒邪异的气息，赫然构成一个云知微曾在父亲书房密档中惊鸿一瞥的、象征着西夏王权赦免之意的——古老符文！
“赦”？！
云知微的大脑“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诡异的根须……上面竟刻着西夏的赦免符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砚……这个颈带西夏囚印的人……将这刻着“赦”字符文的诡异之物混入她的药中……他究竟想做什么？！是诅咒？是某种邪恶的仪式？还是……这“赦”字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更可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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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死死盯着指间那团散发着甜腻异香、刻着诡异符文的根须，身体因极致的惊骇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的枯叶！
“姑……姑娘……那……那是什么？”青霜也被那团根须散发出的诡异气息和云知微的反应吓住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痛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在门口响起，狠狠刺穿了房间内凝滞的死寂：
“现在……你终于知道……你欠我的……是什么了？”
云知微猛地抬头！
沈砚！
他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倚在门框上。玄色的身影一半浸在门外的阴影里，一半被房内昏暗的烛光照亮。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颈侧的衣领似乎因方才的动作微微敞开了一丝缝隙，隐约可见其下缠绕的、被新鲜血渍微微洇透的白色细布。而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此刻正沉沉地、死死地锁在云知微指间那团散发着甜腻异香、刻着“赦”字符文的诡异根须上！
那目光里，翻涌着何等复杂到极致、足以将人灵魂都碾碎的情绪？是冰冷的嘲弄？是刻骨的恨意？是深不见底的悲凉？还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被命运反复蹂躏后的疲惫与苍凉？
云知微被他眼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彻底震慑！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她下意识地想要将那团可怕的根须藏起，却被他那如同实质的目光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砚的目光缓缓上移，从她指间的根须，移到她沾满药渣污迹、因恐惧而惨白如鬼的脸上。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只形成一个冰冷而苦涩的、近乎扭曲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如同叹息般从他紧抿的唇缝中溢出，消散在浓重药味与甜腻异香交织的、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看那团根须。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玄色的衣袂在转身时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卷动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松烟墨香与铁锈血气，也卷动着那令人作呕的甜腻异香。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踏入门外的浓重黑暗之中。那背影，在昏暗光线的勾勒下，竟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被千钧重担彻底压垮的孤绝与……苍凉。仿佛他背负的，并非仅仅是一道狰狞的囚印，而是整个沉沦地狱的重量。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死寂的走廊尽头。
只留下房内，瘫软在地毯上、指间死死攥着那团刻着“赦”字符文、散发着诡异甜香的根须、浑身冰冷僵硬如同石雕的云知微，以及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混合着药味、血腥、墨香与绝望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青霜惊恐的抽泣声，成了这死寂炼狱里唯一的、微弱而绝望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