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冷药灼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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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却仿佛对她的痛苦置若罔闻。他面无表情,眼神冷硬如磐石,指尖沾着那淡青色的药膏,如同最冷酷的工匠在处理一件破损的器物,沿着那道狰狞伤口的边缘,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涂抹、按压。每一次按压都带来新一轮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云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鬓发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沈砚的手背上,也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她紧咬着下唇,试图阻止那痛苦的呻吟,齿间却已满是浓重的血腥味。视线因剧痛而模糊涣散,只能看到沈砚近在咫尺的下颌线,紧绷而冷硬,如同刀削斧凿。

不知过了多久,那酷刑般的涂抹终于结束。灼烧和刺骨的剧痛并未立刻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在掌心深处持续地、一抽一抽地啃噬着神经。沈砚松开了钳制她的手。

云微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蜷缩成一团,右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掌心一片狼藉,覆盖着那层诡异的淡青色药膏,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燃烧的寒冰。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痛楚。那份染血的军报就跌落在她脚边不远,封皮上狰狞的黑血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狼狈和无能。

沈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覆盖。他慢条斯理地将那青瓷药瓶的塞子盖好,重新收回怀中。手腕上被咬伤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看也未看一眼。做完这一切,他才再次将目光投向蜷缩在地、如同破碎玩偶般的云微。

他俯下身。

那股带着药膏清苦冷香和血腥气的压迫感再次逼近。云微惊惧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温度,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冷的审视。

“记住这痛。”他的声音低沉,如同贴着耳廓刮过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也记住,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凌,在她惨白的脸上缓慢划过,最终,落在了她那只覆盖着诡异药膏、依旧在细微颤抖的右手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皮肉,看到了她死死攥在掌心、被药膏和血污包裹的金箔碎片。

云微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将那只手更深地藏进蜷缩的身体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他那洞穿一切的目光。

沈砚直起身,不再看她。他俯身,捡起了地上那份染血的军报。动作从容,仿佛只是捡起一片落叶。深蓝色的封皮上,那片狰狞的暗红血迹在他冷白的指间显得格外刺目。

他没有再看云微一眼,拿着那份军报,转身,迈步。

玄色的衣袂无声拂过冰冷的地砖,带起细微的尘埃。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密室的出口,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融入外面更深的黑暗里。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墙壁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人的气息。

狭小的密室瞬间陷入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只有云微自己破碎的喘息声,以及掌心那持续不断的、诡异交织的灼烧与刺骨寒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疯狂啃噬着她的神经。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她彻底淹没。沈砚最后那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混乱的意识:“记住这痛……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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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诡异的药膏,在掌心持续地燃烧着、冻结着,这非人的折磨,就是他给予的“记住”吗?

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右手掌心那诡异的药膏如同活物,灼烧的剧痛与刺骨的寒意诡异地交织、撕扯,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新一轮酷刑般的折磨。冷汗早已浸透重衣,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她如同置身冰窖。而黑暗中那份染血军报被夺走的无力感,以及掌心那点被药膏和血污覆盖的金箔碎片带来的微弱刺痛,成了这无边绝望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荆棘的浮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密室外,死寂被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规律的脚步声打破。

嗒…嗒…嗒…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节奏,如同死亡的鼓点,在空旷寂静的院落里回响,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密室外墙的某处!

云微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是谁?沈砚去而复返?还是……其他窥伺的眼睛?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僵硬地蜷缩着,连指尖都不敢移动分毫,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堵隔绝了她与外界的冰冷墙壁上。脚步声停下的地方,正是沈砚方才开启密道机关的位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墙外的人似乎也在静默地聆听,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猎手,等待着猎物最微弱的动静。冷汗顺着云微的额角滑落,滴进眼中,带来一阵涩痛,她却连眨眼都不敢。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对峙压垮时,墙外终于有了动静。

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如同细小的机括被拨动。

紧接着,一片薄薄的、边缘锐利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墙壁底端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中滑了进来,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是什么?

云微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喉咙。她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吞噬了一切形状,只有一片模糊的、比周围更深的阴影。

墙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规律而冰冷的节奏,却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庭院深沉的夜色里。

危险的气息似乎暂时退去。

云微紧绷的神经并没有丝毫放松。她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忍着全身的虚脱和右手的剧痛,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朝着那片阴影摸索过去。

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砖,然后,碰到了一片边缘极其锋利、薄如柳叶的东西。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其拾起。

触手冰凉,带着金属特有的硬度。她颤抖着,用指尖细细摩挲着它的形状和边缘——这是一枚……打磨得异常锋利的、指甲盖大小的青铜薄片!边缘锐利如刃,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冷光。薄片的一面异常光滑,另一面却似乎刻着极其细密的凹痕。

这绝不是无意掉落的东西!这是有人故意投进来的!在这深更半夜,在她刚刚被沈砚警告之后!

是谁?投进来这个做什么?是威胁?是试探?还是……某种扭曲的“帮助”?

巨大的疑惑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云微的心头。她捏紧了那枚冰冷锋利的青铜薄片,锐利的边缘几乎要割破她的指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礼物”,将她彻底推入了更深的迷雾和寒意之中。

而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尖锐的绞痛毫无预兆地从她的小腹深处猛地炸开!如同有一只冰冷的手在里面狠狠攥紧、撕扯!

“呃……”云微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瞬间蜷缩成更紧的一团,额上刚刚干涸的冷汗瞬间又密密地沁了出来。这绞痛来得猛烈而陌生,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死死咬住嘴唇,才将那翻涌上来的酸涩苦水强行压了下去。

怎么回事?是惊吓过度?还是……那诡异的药膏?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意识!那青瓷药瓶!沈砚强行给她涂抹在伤口上的、那带来非人折磨的诡异药膏!难道……难道那药性竟顺着伤口……侵入了她的身体?!

掌心那灼烧与冰寒交织的剧痛依旧在肆虐,而小腹深处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被毒刃绞刺的陌生剧痛,更让她遍体生寒!

她颤抖着,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按住了绞痛难忍的小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暗中,她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诡异药膏、如同被毒火与寒冰反复蹂躏的右手,借着窗外透入的极其微弱的、惨淡的月光,看向掌心那片淡青色的痕迹。

那药膏在黑暗中,竟似乎散发出极其微弱、如同鬼火般的……幽绿色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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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薄片在掌心烙下死亡寒意,小腹深处陌生的绞痛如同毒蛇啃噬——沈砚的药膏在黑暗中幽幽发绿。

>“记住这痛”的冰冷警告犹在耳畔,而身体深处蔓延开的、更为阴毒的折磨,才刚刚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