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双鸳噬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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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辛辣的酒液如同烧红的刀子,蛮横地灌入咽喉,烧灼着食道,一路割向痉挛的胃腑。云知微被沈砚死死钳着下颌,被迫仰着头,喉间发出痛苦而屈辱的呜咽。那酒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腻的香气,混着他指间冰冷的铁锈味,灌满了她的口腔和鼻腔,几乎窒息。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呛死在这杯毒酒之下时,沈砚钳制的手猛地一松!

“咳!咳咳咳——!” 云知微如同被抛上岸的鱼,身体剧烈地弓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酒液混合着血丝从嘴角溢出,滴落在猩红的寝衣前襟,洇开更深的、绝望的印记。肺腑如同被烈火烧穿,每一次抽吸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她蜷缩在冰冷的锦被上,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只看到沈砚那身刺目的红袍下摆,像凝固的血泊,冷冷地矗立在床前。

她艰难地抬起被泪水浸透的眼睫,透过朦胧的水光,死死盯住那个如同修罗般伫立的男人。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在胸腔里疯狂滋长、缠绕,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要记住这一刻,记住这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冰冷的杀意!

然而,她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因呛咳而扭曲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沈砚依旧站在原处,手中还握着那只空了的鎏金酒盏。烛光跳跃,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在身后猩红的纱幔上,晃动出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可是,他那张在猩红光影映衬下的脸,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新刷的墙壁,惨白得骇人。额角、鬓边,细密的冷汗如同溪流般迅速渗出、汇聚,沿着紧绷的下颌线条滚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微不可闻的轻响。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某种被彻底愚弄的暴怒,死死盯住手中那只空了的酒盏。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冰锥,要将那鎏金的鸳鸯壶身洞穿!

时间仿佛在浓烈的合欢香气中凝固了一瞬。死寂的婚房里,只剩下云知微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呛咳声,以及沈砚那越来越粗重、越来越不稳的呼吸声。

突然——

沈砚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另一只空着的手猛地撑住身旁冰冷的圆桌桌面,才勉强稳住身形。沉重的实木圆桌被他按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噗——!”

一口浓稠的、暗红的血,毫无预兆地从他紧抿的薄唇间狂喷而出!

那血雾如同凄艳的烟花,在跳跃的烛光下骤然炸开!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腥气的血点,如同密集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溅落在云知微惨白的脸上、脖颈上,以及她身上那件猩红的寝衣上。温热粘腻的触感瞬间覆盖了皮肤,浓烈的血腥气霸道地冲散了合欢香的甜腻,直灌肺腑。

云知微的呛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她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脸上溅落的血点还在散发着余温,那浓重的腥气真实得令人作呕。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到脸颊上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低头看去,指腹上一片刺目的猩红。

不是幻觉。

沈砚撑着桌面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又一口暗红的血涌上喉头,他猛地侧过头,更多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地砖上,迅速蜿蜒开一片不祥的暗色。他高大的身躯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沉重地向前栽倒!

“砰!”

一声闷响。他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一手死死捂住剧痛翻搅的胸口,另一只手仍死死攥着那只空了的鎏金酒盏,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冷汗如同瀑布般从他惨白的额头淌下,滴落在猩红的袍角和他面前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里。

他艰难地抬起头,那双被冷汗和血丝浸透的黑眸,如同濒死的困兽,带着一种蚀骨的冰冷和洞悉一切的暴怒,死死钉在云知微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命令,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彻骨的寒凉。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血沫。

“你……”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他染血的齿缝间艰难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寒风,“……好……毒……”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倾,紧握着酒盏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当啷”一声脆响,空了的鎏金酒盏滚落在地,撞在血泊边缘,发出空洞的回音。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轰然倒向冰冷的地面,唯有那双死死睁着的、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如同烧红的烙铁,牢牢地、带着刻骨的恨意,烙印在云知微惊骇的眼底。

“来人……快来人!国公爷吐血了!快来人啊——!!!”

门外骤然响起王嬷嬷那撕心裂肺、变了调的尖叫声,如同丧钟般划破了死寂的夜空。紧接着,是无数杂沓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鼓点,狠狠敲打在云知微几乎停止跳动的心上。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王嬷嬷那张刻薄的脸因为极度的惊惧而扭曲变形,她第一个冲了进来,一眼看到倒卧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沈砚,以及坐在床榻上、脸上身上溅满点点血迹、神情呆滞的云知微。

“妖妇!你竟敢谋害国公爷!” 王嬷嬷目眦欲裂,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她像一头暴怒的母兽,张牙舞爪地就朝床榻上的云知微扑了过来!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更多的仆妇、侍卫涌了进来,小小的婚房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无数道惊惧、愤怒、鄙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齐刷刷射向呆坐在猩红锦被上的云知微。刺耳的咒骂、混乱的哭喊、纷乱的脚步声……所有声音都如同尖锐的噪音,疯狂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神经。

两个粗壮的仆妇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了云知微的手臂,粗暴地将她从床榻上拖了下来!她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被狠狠掼在冰冷的地砖上,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挣扎着抬起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腿缝隙,看向血泊中的沈砚。

几个穿着管事服色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他抬起,他的脸侧向一边,惨白如纸,嘴角和下巴上全是淋漓的暗红血迹,双目紧闭,只有胸膛极其微弱地起伏着,证明他还残存着一口气。那身象征着他权势和今日“喜气”的猩红吉服,此刻已被他自己的血浸透了大片,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凝固的暗紫色。

“让开!都让开!太医!快请太医!” 管家赵贲暴怒的吼声在混乱中炸响,带着一种末日般的恐慌。他拨开人群冲到沈砚身边,看着主子那副惨状,一张脸也瞬间褪尽血色,猛地转头,那双因为惊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被按在地上的云知微。

“是你!” 赵贲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他几步冲到云知微面前,居高临下,带着浓重杀意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凌迟,“是你这毒妇在酒里下了毒!你想害死国公爷!来人!把这贱人给我捆了!押下去!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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