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向天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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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刺破云层,山涧的水退去不少,露出光滑的鹅卵石滩。几只白鹭落在滩上,啄食浅水里的鱼虾,它们的喙尖入水的角度始终如一,既不会太深惊扰了鱼群,也不会太浅错过猎物。
“该赶路了。” 樵夫背起柴捆,重量压得他的脊梁微微弯曲,却恰好与山路的坡度形成平衡。他给林羽指了条近路,“顺着这石径走,午时就能到镇上,路虽陡,却比绕山少走三里,两边都不吃亏。”
林羽沿着石径上行,发现每块石阶的磨损程度都惊人地相似,显然经过了无数双脚的踩踏,却依然保持着稳固的弧度。路边的野花借着晨露绽放,紫色的花瓣每片都不多不少,恰好五瓣,与灵草花的瓣数相同,却没有任何香气 —— 它们不需要依靠芬芳吸引蜂蝶,自有风来传播花粉。
午时的阳光把石板路晒得发烫,林羽在镇口的茶摊歇脚。穿蓝布衫的摊主给每个客人倒茶,粗瓷碗里的茶汤都恰好七分满,既不会溢出烫手,也不会显得吝啬。“我爹教的,” 摊主擦着碗沿,“水满则溢,人满则亏,这道理跟茶一样,凉了热了都不行。”
茶摊的柱子上,挂着串风干的草药,与王阿婆送的种子长出的植株一模一样。林羽摸出背包里的种子布包,发现红绳的结不知何时松开了,灵草种子与其他草药种子混在一起,却各自保持着完整的形态,没有一粒因为碰撞而破损。
离开镇子时,货郎要往南走,樵夫和书生则朝北去,三人在路口告别,互相赠送了路上的干粮,货郎给的薄荷膏,樵夫给的野果,书生给的诗稿,价值不同,分量却一样重。
林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个消失在山的阳面,两个隐入山的阴面,阳光与阴影恰好以路口为界,分得清清楚楚。他低头看了眼罗盘,铜针在 “平” 位轻轻转动,像在丈量天地间最精准的公平。
风掠过衣襟,带着山涧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林羽迈开脚步,背包里的种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却始终保持着平衡,没有一粒偏向左边,也没有一粒挤到右边。他知道,这就是爷爷想要他看的规则 —— 不偏袒谁,不苛责谁,就像这山,这水,这风,自有其运行的轨迹,公平得如同日出日落。
前方的路还很长,或许会遇到坦途,或许会撞见荆棘,但林羽不再急于探寻所谓的答案。因为他已经明白,规则的公平从不在书本里,而在每片叶子的脉络里,每滴雨水的落点里,每个普通人交换善意与疲惫的眼神里,像颗看不见的星辰,默默地校准着天地的平衡。
芒种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炙烤着青石板铺就的镇街。林羽摘下斗笠,帽檐的竹篾上还沾着山涧的水汽,在阳光下蒸腾出细小的白雾。背包里的陶土罐安静躺着,家乡泥土的气息混着街市的喧闹,在鼻尖交织成奇特的味道。
镇中心的老槐树下,几个商贩围着石桌算账,算盘珠子碰撞的 “噼啪” 声此起彼伏。卖布的掌柜正给穿短打的农夫扯布料,尺子量得笔直,剪口利落如刀,不多不少正好三尺 —— 是农夫要做件新褂子的尺寸,既不会浪费,也足够合身。
“这布钱得等秋收了再给。” 农夫摸着布料的纹路,粗粝的手掌与光滑的棉布形成奇妙的对比。掌柜挥挥手:“自家种的粮食,我家娘子做的布,都是营生,早给晚给一个样。” 他记账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墨迹浓淡均匀,像用秤称过一般。
林羽靠在槐树的虬枝旁,看着来往的行人。挑担的货郎与骑马的公子在窄巷相遇,货郎往墙根靠了靠,公子勒住缰绳,两人侧身而过的间隙,不多不少正好容得下一人一马,谁也没耽误谁的路。罗盘在掌心微微发烫,铜针在 “巽” 位平稳转动,像在称量这擦肩而过的分寸。
街角的面摊前,穿粗布围裙的妇人正给客人下面。笊篱捞起的面条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碗中时不多不少正好一碗,浇头的卤汁沿着碗沿漫开半寸,既不会溢出,也不会显得寒酸。“我爹说,做生意跟做人一样,得端平了。” 妇人用抹布擦着灶台,动作麻利得像在表演。
林羽坐下点了碗阳春面,面条入口的软硬恰到好处,既不夹生也不软烂。他注意到面摊的板凳高矮一致,无论坐的是穿长衫的先生还是赤脚的孩童,视线都能平齐地落在桌面,像被无形的线拉成了水平线。
午后的骤雨来得突然,街市上的人纷纷涌向屋檐下避雨。卖花姑娘的竹篮被挤到墙角,篮里的栀子花落了一地,却没人去捡 —— 花瓣上的水珠滚落的速度相同,像被时光算计好的,每朵花的凋零都从容不迫。
“这雨来得匀。” 旁边的老者摸着胡须,看着雨帘在地面织出的水网,“东头的田要浇,西头的路要洗,老天爷都算着呢。” 他脚下的水洼里,雨滴砸出的涟漪一圈圈扩散,相遇时便温柔地融合,从不会争抢地盘。
林羽取出《太初规则》,雨滴落在书页上,晕开的墨痕与之前夹着的叶片脉络完全重合。他突然想起山神庙里的篝火,火焰舔舐柴薪的角度始终如一,既不会烧得太旺浪费柴草,也不会太弱失去温度,像有双无形的手在调控。
雨停时,夕阳给街市镀上层金箔。修鞋匠蹲在墙角,给双破旧的布鞋钉掌,锤子落下的力度均匀得惊人,每钉一下,鞋掌与鞋底的贴合就紧密一分,不多敲也不少敲。“这鞋跟你脚上的靴子,修起来用的力气是一样的。” 他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的富家子弟说。
富家子弟的靴子锃亮,却在同样的位置磨出了洞。林羽看着修鞋匠的锤头起落,突然明白所谓公平,不是让所有鞋子都一样名贵,而是让每双鞋都能被认真对待,就像雨不会因为屋顶的材质不同而选择落下的方式。
离开镇子时,卖花姑娘正把捡回的栀子花分送给路人,不论贫富贵贱,每人都能得到两朵,花瓣上的水珠在夕阳下闪着同样的光。“我娘说,花是给所有人看的,香气不会挑人。” 她递花的动作轻柔,指尖触到每个人的掌心时,力度都一样轻。
林羽接过栀子花,香气清冽得能涤荡心尘。他望着街市上渐次亮起的灯笼,光焰大小相似,在暮色中连成串温暖的星,照亮每个晚归人的路,没有一盏会因为谁的身份而格外明亮或黯淡。
罗盘的铜针在 “和” 位轻轻颤动,指针两端的光晕如同镜像。林羽把栀子花插进背包侧袋,与灵草种子的布包并排摆放,花香与草气交融,像天地间最和谐的和弦。
他知道,这就是规则最本真的模样 —— 不在宏大的道理里,而在扯布的尺子上,在捞面的笊篱中,在修鞋匠的锤头下,在每个人递出善意时那不加权衡的指尖力度里,像空气一样寻常,却维系着万物的平衡。
前路漫漫,林羽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背包里的种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与栀子花的花瓣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哼唱一首关于平衡的歌谣。他不再刻意寻找规则的痕迹,因为目光所及,皆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