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谷雨传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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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的晨雾还没褪尽,泽丰村的茶园已飘起炒茶的清香。林羽背着竹篓穿行在茶丛间,指尖掐住 “两叶一芽” 的力度轻如拈羽,每枝茶树采摘的间距一尺,“这叫‘留芽养树’,” 身后传来茶农的吆喝,“《茶经》说‘上者生烂石’,咱这坡地虽没烂石,却得学古人惜茶的心。”
竹篓里的茶叶铺成薄薄一层,像落在青竹上的云。林羽直腰时,后腰的旧伤微微发紧 —— 那是去年山洪时救秧苗被石头砸的,现在阴雨天总隐隐作痛。他摸了摸腰间缠着的艾草布带,布带里的艾绒是按 “三揉三晒” 的古法做的,暖是暖,却治不了根。
“林羽!村头来个稀罕物件!” 村口的二柱举着手臂跑来,草鞋踩过露水的 “啪嗒” 声惊飞了茶树上的山雀。
林羽跟着往村头走时,竹篓里的茶叶轻轻晃动。路过晒谷场时,看见王伯正用木耙翻晒新收的谷种,谷粒在晨光里泛着金红,“这谷得‘三翻三晾’,” 木耙划过的弧度匀如满月,“《齐民要术》说‘谷怕陈,麦怕新’,谷雨晒种,得让潮气走透才好发芽。”
村头的老槐树下围了圈人。辆银灰色的轿车停在碾盘旁,车身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 这是泽丰村头回开进四个轮子的铁家伙。穿西装的男人正从后备箱搬东西,手指在个黑色方块上点了点,方块突然亮起光,映出他脸上的笑:“这叫平板电脑,城里人手一个,能看见千里外的事。”
林羽的竹篓撞在槐树干上,茶叶 “簌簌” 落在青石板。他盯着那发光的方块,见上面跳出片绿油油的田,机器在田里走一趟,秧苗就站得整整齐齐,“这是插秧机,” 西装男人把方块转向他,“城里的农场都用这,一天能插百亩地,比人工快十倍。”
“那咱这腰伤……” 林羽的指尖在布带上蹭了蹭,旧伤又在隐隐作痛。
“城里有大医院,” 男人调出张图片,白色的大楼像雨后的春笋,“机器查得比老郎中准,针一打就不疼了。” 他又点开个视频,穿白褂的人正给植物打针,“这是营养液,灵草用了能长得比青崖山的壮。”
林羽的呼吸顿了顿。青崖山的灵草是他从小守着的宝贝,去年遭了场霜,死了大半,他翻遍《太初规则》也没找到救治的法子。
“这铁家伙能装不少东西?” 王伯摸着轿车的车门,指节叩击的力度像敲谷仓的木板。
“从城里到这,走高速只要五个钟头,” 男人拍了拍车顶,“比赶马车快二十倍。城里的市集能买到全国各地的种子,还有印满字的书,比你那本线装册子全。” 他瞥见林羽怀里露出的《太初规则》边角,书页的毛边被摩挲得发亮。
林羽把竹篓放在碾盘上,伸手碰了碰平板的屏幕。冰凉的玻璃下,城市的画面在动 —— 高楼像插在地里的竹笋,车流像没结冰的河,有人在亮堂堂的屋子里看书,手里的笔不用蘸墨就能写字,“那地方…… 有治腰伤的郎中?”
“叫医生,” 男人调出张医院的图片,白色的诊室里摆着亮晶晶的仪器,“他们有法子让你像年轻时一样弯腰插秧,还能教你怎么让灵草不遭霜害。” 他从包里掏出个锡罐,罐身刻着细密的云纹,“这是城里装茶的物件,放半年不返潮,比你那竹篓体面。”
林羽接过锡罐的动作稳如接秧苗,罐口的茶香混着陌生的金属味。他想起去年去乡卫生院,老医生摸着他的腰说 “只能养”,想起灵草在霜里蔫掉的模样,想起《太初规则》里 “道法自然,亦需顺势” 的批注 —— 或许那发光方块里的世界,藏着他要找的 “势”。
“茶炒好了没?” 男人往茶园里望,“我们老板要收二十斤明前茶,得用真空包装,不然到城里就串味了。”
真空包装?林羽想起娘用麻绳捆茶饼的样子,粗麻纸包着的茶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他跟着男人往制茶坊走,路过祠堂时,看见祭仓颉的牌位前还摆着毛笔,而男人正用方块给茶商发消息,指尖在上面点得飞快,比抄书先生写得还急。
制茶坊的铁锅正冒着白汽。穿蓝布裙的兰婶翻炒茶叶的动作如揉云,“这茶得‘抖三抖,压三压’,” 手腕转动的弧度几十年没变,“《茶经》说‘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城里的机器哪懂这火候。”
男人把锡罐摆在案上,罐边的电子秤亮着数字。兰婶抓茶的手顿了顿,她的指关节因为常年炒茶变了形,“这秤比你王伯的杆秤准?”
“到城里称,一两不差,” 男人称茶的动作如衡器,“你们种的茶好,就是藏不住香,城里有种机器能把香味锁在罐里,卖得比现在贵三倍。” 他拿出个透明袋子,把称好的茶叶装进去,捏了捏袋口的阀门,“这叫真空袋,能让茶像冬眠似的,到冬天喝还跟刚炒的一样。”
林羽看着茶叶在透明袋里慢慢蜷缩,像被收进琥珀的春天。他摸出怀里的《太初规则》,翻到 “茶藏” 篇,上面画着竹篓和陶瓮,没提过这能抽走空气的袋子。
“林羽,你那灵草要是移到城里温室,” 男人突然说,“温度湿度都能调,比在青崖山稳妥。我认识个教授,专研究古老草药,说不定见过你那草。”
温室?林羽想起青崖山的泉眼,灵草就长在泉边的青石缝里,去年霜降前他盖了三层松针,还是没护住。教授?会不会比《太初规则》的作者更懂草木的性子?
傍晚收工时,林羽去槐树下取竹篓。男人正把茶叶搬上车,车后座摆着本《现代园艺技术》,封面上的灵草图片和他守的那株极像。“这本书送你,” 男人把书塞进他怀里,“上面有电话,到城里打这个号,有人接你。”
书页里夹着张地图,红笔标着从泽丰村到城里的路线,像《太初规则》里画的灌溉渠。林羽摸了摸腰上的布带,艾绒的暖意透过粗布传来,却压不住心里的躁动 —— 像谷雨前要发芽的种子,想往有阳光的地方钻。
回住处的路上,他绕去青崖山。灵草的新叶刚冒头,叶片的红纹比去年淡了些。他蹲下身,用松针轻扫叶尖的露水,“《道德经》说‘动善时’,” 指尖在泥土里按出浅浅的坑,“或许该去看看别的地方的土,是不是更养根。”
守泉的老汉正往石灶里添松柴,火苗舔着陶壶的底,“今年的雨比往年多,” 壶盖 “咕嘟” 轻响,“《黄帝内经》说‘雨生百谷’,人也一样,得跟着时节挪窝。” 他递给林羽碗艾草茶,茶汤里飘着片新叶,“我年轻时去过县城,比村里敞亮,就是没这口泉甜。”
林羽喝着茶,看泉眼的水在石缝里淌成细线。他想起男人说的高速路,像条看不见的渠,能把人引到新地方。怀里的《现代园艺技术》和《太初规则》贴在一起,旧纸和新书的边角相互蹭着,像两个时代在对话。
第二天清晨,林羽把《太初规则》仔细包进蓝布,又往背包里塞了包灵草的种子。他去茶园跟兰婶告辞时,兰婶往他包里塞了罐炒好的谷雨茶,“这茶得用城里的玻璃杯泡,” 指腹在罐口转了圈,“《茶经》没说的事,你去替咱看看。”
村口的轿车正要启动。林羽跑过去,把竹篓放在后备箱,“我跟你走。” 男人愣了愣,递给他个安全带,“城里坐车得系这,像咱系艾草布带,图个稳当。”
车开时,林羽回头望了眼泽丰村。茶园的绿漫过山坡,祠堂的炊烟在晨雾里直上,像幅要留在记忆里的画。他摸出那本《现代园艺技术》,指尖划过灵草的图片,又碰了碰怀里的《太初规则》—— 旧的根还在,新的路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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