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痛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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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姑娘……你……你醒了……别动……伤口……天啊……这……这药……”

夏昭和石磊的心同时提了起来。夏昭再也顾不上其他，一个箭步冲到主卧门口，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周不忘半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惨白得吓人，脸颊那块溃烂的皮肉范围似乎扩大了一些，边缘渗着黄绿色的脓液，散发着浓烈的腐败气味。但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压迫感。汗水浸透了她的短发，顺着脖颈流淌，她紧咬着牙关，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李素芬正手忙脚乱地打开夏昭带回来的背包，拿出大瓶的碘伏、双氧水、生理盐水、绷带和针线包，看到周不忘那清醒却充满痛苦的眼神，吓得手都在抖。

“药……给我……”周不忘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消毒药品，“清理……伤口……快。”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门口的夏昭和石磊，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对抗身体的痛苦和腐败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新生的、爆炸性的力量在奔腾，但这力量无法阻止源质菌的侵蚀，反而让两种力量的冲突战场变得更加惨烈。伤口处的剧痛被异能放大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如同酷刑。她需要药物，立刻，马上，清理掉那些正在加速腐败的源头。

“好……好……马上……”李素芬被她的气势所慑，连忙拧开一瓶生理盐水。

“我来。”夏昭一步跨到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周不忘。她的状态很不对劲，清醒得可怕，却又虚弱腐败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看到她眼中那份被极致痛苦淬炼出的冰冷意志，心中震撼。

他抓起一瓶双氧水，看向周不忘肩头那被鲜血和脓液浸透的绷带，沉声道：“忍着点，会非常疼。”

周不忘没有回应，只是闭上了眼睛，牙关咬得更紧，下唇甚至渗出了一丝血痕。她的右手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夏昭不再犹豫，用剪刀小心地剪开绷带。当伤口彻底暴露时，连石磊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中心部分甚至能看到一点发黑的坏死组织。黄绿色的脓液正从深处缓慢渗出。更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的紫黑色细丝，那是源质菌在血肉中疯狂蔓延的触须。

夏昭拿起双氧水，对着伤口倒了上去。

“滋啦——”

剧烈的化学反应瞬间发生。白色的泡沫疯狂涌起，伴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呃——”周不忘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喉咙里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鸣。她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眼球因为剧痛而暴凸。额头、脖颈的青筋根根暴起。那钻心蚀骨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的神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百倍。

异能……她的痛觉被异能放大了。夏昭瞬间明白了，心头巨震。

但就在这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苦巅峰，夏昭清晰地看到，周不忘那紧握床单的右手手背上，皮肤下的血管猛地凸起、虬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金属般的暗银色光泽。

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瞬间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床单被她抓住的地方，竟然发出了细微的“嗤嗤”声，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力量。

石磊更是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岩石化皮肤，在面对这股无形的压力时，竟然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战栗。

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周不忘的意志，但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也随之狂暴奔涌。她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昏厥的酷刑，身体剧烈颤抖着，却没有再发出惨叫，只有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内回荡。

夏昭看得心惊肉跳，不敢停顿。他强忍着心头的震撼，迅速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掉双氧水泡沫，然后拿起碘伏棉球，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边缘的脓液和坏死组织。

每一次触碰，都让周不忘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但她死死咬着牙，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痛苦与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并存，仿佛在用意志强行驾驭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

石磊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不解。他觉醒异能时，虽然也痛苦，但远没有如此惨烈。这个短发女孩……她到底承受着什么……

夏昭动作飞快，清理掉大部分脓液和明显坏死的组织后，拿起针线包。看着那深可见骨、边缘组织活性极差的伤口，他深吸一口气：“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不然很难愈合。会很疼……”

“……缝。”周不忘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再次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即将到来的剧痛而本能地绷紧。

夏昭不再犹豫，拿起穿好线的弯针。当他冰冷的针尖刺入周不忘肩头翻卷的皮肉时——

“嘶——”周不忘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如铁。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她的右手手背上，那暗银色的血管纹路再次浮现，并且更加清晰。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床头的金属台灯底座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离得最近的夏昭，甚至感觉手中的针线传来一股强烈的排斥力。

夏昭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他强迫自己稳住手，一针，一线，在周不忘那承受着地狱般痛苦的躯体上，艰难地缝合着生的希望。每一针下去，都伴随着周不忘身体的剧颤和那无声扩散的、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

石磊看得手心全是汗，大气不敢出。林梅紧紧抱着儿子石头，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小男孩石头却从妈妈怀里偷偷探出头，惊恐又好奇地看着床上那个忍受着巨大痛苦、身上却散发着奇怪银光的短发姐姐。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无声的对抗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夏昭终于剪断最后一根线，打上结时，他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他迅速在缝合好的伤口上覆盖上厚厚的无菌敷料，再用绷带紧紧包扎固定。

做完这一切，周不忘紧绷的身体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猛地松懈下来，瘫倒在床上。她急促地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汗水将头发和床单彻底浸透。那双锐利的眼睛半睁着，瞳孔有些涣散，但深处那冰冷的意志火焰并未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