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亡者之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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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嘈杂。沈航带着几名助手和护卫，挤在闸门附近一个相对受控的角落，他看到了顾凛一行，立刻挥手示意。
顾凛护着担架上的石磊和周不忘背上的苏蔓，在阿哲和小酒的协助下，如同逆流而上的礁石，艰难地挤到沈航身边。沈航的目光扫过重伤的石磊、苏蔓和周不忘，最后落在顾凛那苍白如纸、布满血污的脸上和黯淡的荆棘印记上，眼中充满了沉痛。
“通道……准备好了？”顾凛喘息着问。
“通道入口在避难所最底层，已经开启。”沈航的声音沉重，“但……‘方舟’只能带走两千人。”
“两千人？！”阿哲失声惊呼，看着闸门外绝望的、数以万计的人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能源、维生系统、潜艇状态……这是极限了。”沈航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秦总指挥在指挥最后的抵抗，为撤离争取时间……他……不会走了。”
顾凛沉默。他看着闸门外那一张张绝望的面孔，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受着荆棘印记中夏昭越来越微弱的波动，还有担架上石磊那随时可能停止的呼吸……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怆几乎将他淹没。救不了，所有人都救不了。
“启动……筛选程序吧。”顾凛闭上眼，声音干涩。这是唯一的、也是最残忍的选择。
沈航痛苦地点点头，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指令。核心避难所内部，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开始运行。闸门附近的数个大型显示屏亮起，冰冷的机械音盖过了人群的喧嚣：
“紧急撤离程序启动。根据‘火种协议’，以下人员拥有优先登船权：一级技术专家及家属、十五岁以下儿童及其监护人、具备特殊战略价值的异能者、维持秩序的武装人员……名单已录入系统，请被授权者有序通过安检门进入。重复，非授权人员请立刻离开闸门区域！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名单开始在屏幕上滚动。瞬间，闸门前的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凭什么！我的研究对基地也有贡献！”
“我的孩子才十六岁！为什么不能带他！”
“放屁！老子守了三年城墙！现在说没价值？！”
“跟他们拼了！”
绝望转化为暴怒！更大的冲击爆发了！宪兵和“枭”组队员组成的人墙被冲击得摇摇欲坠，枪声警告性地响起，却无法阻止疯狂的人群！踩踏、厮打、抢夺…人性的最后一丝光辉在生存的本能前彻底泯灭！
“走！”顾凛不再看那炼狱般的景象，护着担架，在沈航护卫的协助下，强行挤进了那道狭窄的、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闸门缝隙。
门内，是相对有序却同样压抑绝望的景象。被筛选出来的人们脸上没有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失去一切的痛苦。孩子们压抑的哭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回荡。
顾凛一行人立刻被早已等候的医疗队接手，石磊和苏蔓被紧急送往手术室，周不忘被强行按上担架，小酒和阿哲紧紧跟随。
顾凛拒绝了治疗，他看向沈航：“夏昭？”
“在深层维生舱，情况……很不稳定。思维瘟疫的残留影响在侵蚀他的意识，晶种能量在抵抗，但……”沈航没有说下去。
顾凛立刻冲向避难所最底层。这里的气氛更加冰冷压抑，巨大的维生舱如同水晶棺椁，夏昭躺在其中，脸色比舱壁的寒霜还要苍白。他身体不时剧烈抽搐，右臂的晶种结构明灭不定，冰蓝与淡金色的光芒中，竟隐隐夹杂着一丝挣扎的、不祥的暗紫色！陈薇和医疗团队正紧张地操作着仪器，向舱内注入高浓度的精神稳定剂和能量抑制剂。
“他一直在被动接收……接收外面的死亡……”陈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太多了，太痛苦了……晶种在保护他，也在消耗他……”
顾凛走到维生舱前，将手掌贴上冰冷的舱壁。荆棘印记微弱地亮起，他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再次传递过去，但这一次，夏昭的意识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紫黑色粘稠物包裹着，抗拒着一切外来链接。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混乱和……逐渐下沉的冰冷。
“启动‘静默力场’！最大功率！”沈航下令。一层无形的能量力场笼罩了维生舱，暂时隔绝了外界的信息洪流。夏昭身体的抽搐稍稍平缓，但晶种内部那丝挣扎的暗紫色并未消失。
就在这时，整个避难所剧烈一震！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从头顶传来！灰尘簌簌落下！
“报告！C区上层穹顶被蚀骨兽突破！它们进来了！”
“报告！撤离通道入口附近发生交火！有被感染者在冲击防线！”
“报告！‘方舟’号完成最后检查！请求立刻登船！重复！立刻登船！”
最后的时刻到了。
“走！所有人！立刻登船！”沈航的声音斩钉截铁。
混乱的撤离开始了。幸存者们如同潮水般涌向通往更深层的通道。哭喊声、催促声、伤员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顾凛看着维生舱中的夏昭，又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带他们走！”顾凛对沈航和陈薇低吼，“我去带石磊他们出来！”
他转身冲向手术区。通道里挤满了撤离的人群，顾凛逆流而行，空间能量艰难地推开一条缝隙。
手术室的门被撞开，里面一片忙碌。石磊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的伤口被暂时缝合，但依旧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微弱。苏蔓躺在旁边的移动床上，手臂包扎着，脸色苍白。周不忘被固定在另一张床上，注射着镇静剂。阿哲和小酒守在旁边，脸上写满了焦虑。
“走！”顾凛言简意赅，强大的空间能量包裹住三张病床，如同无形的巨手将它们托起。他带着阿哲和小酒，护着重伤员，再次冲入撤离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