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女帝设巧计,诱敌入局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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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晨,天光微明,薄雾如纱般笼罩着宫墙深处,西角门一带静谧无声,唯有檐角铜铃在晨风中轻响。老周提着一只青篾编就的竹篮,缓步穿行于青石小径之上,脚步沉稳却透着几分年岁积下的迟缓。篮中叠放着几件刚浆洗熨帖的宫袍,月白、黛青、藕荷色层层相间,衣料在微曦中泛着细柔的光泽,隐约还带着皂角与阳光晒透后的清气。
行至拐角处,她忽地脚下一滑,身子微微一倾,似是被石缝间的苔藓绊住,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竹篮顺势翻倒,衣物如云絮般散落于地,袖口翻卷,领缘轻展,凌乱中竟也透出几分刻意的痕迹。她低眉垂首,颤巍巍地弯下腰去拾捡,枯瘦的手指抚过织锦缎面,动作缓慢而专注。就在俯身之际,眼角余光悄然一扫——一名陌生嬷嬷正匆匆自回廊尽头走来,身形略显紧绷,步履急促,仿佛生怕被人瞧见。
那嬷嬷穿着半旧的靛蓝布裙,头戴素布包髻,神色冷肃,一路低着头,只顾前行。经过老周身边时,连眼神都未停留片刻,径直转入侧巷深处。然而就在她抬臂拨开巷口垂帘的一瞬,宽大的袖口微微掀起,露出半块用粗布包裹的小物,藏得隐秘,却未能逃过老周那一双阅尽宫闱风云的老眼。
半个时辰后,暮色渐沉,天机楼的暗桩悄然传来密报:那名神色慌张的嬷嬷趁四下无人之际,将一个灰布包裹迅速塞入宫墙深处的隐蔽墙洞,随即低首疾行,匆匆离去。暗哨见状,立即悄然取出布包,层层揭开——赫然露出半块古旧令牌,铜质斑驳,边缘镌刻着细若游丝的篆文:“玄驿·戊字七号”,字迹深邃,隐透诡秘。
凌霄接到密报之时,正独立于披香殿外幽长的回廊之下,晚风拂动他墨黑的衣袂,檐角风铃轻响,如诉如吟。他眉目未动,神情冷峻如霜,却并未立刻踏入殿内,而是缓缓从袖中拈出一片尚沾着清冷夜露的青翠槐叶,指尖微顿,仿佛追忆什么,继而轻轻将其纳入贴身香囊的最深处,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传令下去,”他低声吩咐立于身侧、隐于阴影中的暗卫,声音低沉而凛然,如寒泉滴石,“严密盯死那个墙洞,寸步不离。本楼主断定,今日之内,必有幕后之人现身取物——一只鼠,终究要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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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华阳宫内,百里爵正伫立在铜镜前,指尖轻理衣襟。那件素雅的月白锦袍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沉静的靛青常服,衣料细腻如云,袖口绣着银线暗纹,在斜洒进来的晨光中悄然闪烁,似有星屑流转。他慢条斯理地系紧腰带,玉质流苏垂落身侧,本应随风轻摆,却被他不经意间抬手一挽,打了个随意却别致的结,仿佛将心事也一并轻轻束起。
门外,廊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如落叶拂阶,却是影十七悄然走近。
“殿下,内务府方才回话,说您的信已妥帖寄出,不日便可抵达。”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清冷如泉,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案头那部泛黄的《礼经》上。书页微卷,似曾被反复翻阅。他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书合拢,动作轻柔得如同抚去一段旧梦,随后又缓缓将它推至案角,仿佛要将某种执念悄然藏匿。
“今日天色晴好,殿下可要移驾御苑,出门走走?”影十七低声问道,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关切。
“不必了。”他微微摇头,眸光仍停留在窗外,“外头风大得很,吹得人睁不开眼,沙尘扑面,反倒扰人心绪。”
影十七躬身退下,脚步无声,如烟散去。
殿内重归寂静,唯有光影缓缓移动。他独自立于窗前,凝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墙与飞檐,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凝固的岁月。风从远处掠过,掀起他鬓边一缕碎发,却吹不动他眉宇间的沉静。
良久,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触朱漆窗棂,而后轻轻敲击,三长两短,节奏分明,如密语低诉,又似暗夜传音。敲完一遍,他又重复一次,指节微顿,似在等待回应。
随即停下,唇角忽而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浅若春风拂水,涟漪微漾。那笑意来得无端,却又意味深长,仿佛隔空听见了谁的耳语,或是命运深处传来一声遥远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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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香殿内,玉沁妜端坐于紫檀雕花案前,指尖轻执玉管狼毫,正凝神批阅一叠朱批奏折。晨光透过镂金窗棂斜洒进来,映得她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忽有内侍疾步而入,声音微颤:“启禀陛下,西角门处发现异常交接情形,似有外来之人潜入宫禁,并留下信物。”
她眸光微抬,神色未动,笔锋依旧稳健流畅,只淡淡吐出三字:“知道了。”
内侍屏息退下,殿中复归静谧,唯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空旷大殿中轻轻回荡。直至一行朱批工整落定,她才缓缓搁下那支通体乌沉的紫檀木笔——笔杆末端隐泛幽光,其上淬着无色剧毒,遇血即发,杀人于无声无形。
她起身,裙裾拂过青砖,步履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行至墙边巨幅舆图之前。目光如刃,直落西角门所在之处。那一隅已被点染一记鲜红朱砂,宛若一滴尚未干涸的血珠,刺目惊心。
“该来的,总会来。”她低语,嗓音清冷如寒泉滴落石上,余音未散,便又有急促脚步由远及近,踏碎了殿外的宁寂。
“启禀陛下!”一名暗卫单膝跪地,气息略显急促,“华阳宫方向传来密讯——三长两短,与先前约定信号完全一致!”
她睫羽微垂,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终是轻轻颔首:“传令下去,继续监视,不得打草惊蛇,更不可擅自行动。”
“遵命!”
人影退去,殿宇重归寂静,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她独立于地图之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棋子,质地温润如脂,色泽深邃似夜。指尖缓缓摩挲其上细密云雷纹路,动作悠然,眼神却深不见底,宛如古井幽潭,藏尽风云变幻。
而在宫城另一端,凌霄悄然隐匿于飞檐回廊的阴影之中,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微风拂过,袖角轻扬,一片沾着清冷夜露的槐叶自指间滑落,被他不动声色地收入绣着暗纹的香囊之中,动作轻巧如羽落无痕。
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叮咚一声,清脆悠远,旋即碎在初升朝阳的薄光里,仿佛预示着一场悄然拉开帷幕的惊澜,正在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