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慕容铮绝望,狂言泄愤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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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沁妜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眸光深处掠过一丝锐芒,却未言语,只轻轻点头,示意知晓。那动作轻微如风拂柳,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流似乎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百里爵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心跳却在刹那间沉了下来。他知道那个名字——齐记皮货,表面是寻常商号,实则乃是玄国细作传递军情、转运密信的重要中转站之一,多年来隐藏极深,从未暴露。而西岭小径,更是险峻隐秘,历来为边境潜入之要道——正是当年百里骁,他那位早已战死沙场的兄长,孤身潜入大胤时所走的旧路。

往事如刀,割过心尖。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双手垂于身侧,衣袍纹丝不动,像一尊历经风霜却不曾崩塌的石像,沉默地伫立在权力风暴的边缘。他的呼吸平稳,眼神深邃如夜,仿佛一切纷争皆与他无关,唯有袖中那只握紧铜铃残片的手,指尖微微发白,泄露了内心深处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波澜。

玉沁妜缓缓地重新端坐于那雕凤描金的御座之上,衣袖轻拂,如云流泻。她指尖轻轻落在凤首扶手上,指节修长,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一缕微风掠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却不惊动半分波澜。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清冷如霜的侧颜,眉宇间透出几分不容逼视的威仪。

她抬眸望向阶下伫立的百里爵,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皇夫近日操劳过度,肩伤可曾好转?”

百里爵闻言,当即躬身行礼,姿态恭敬而克制,语气温和却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蒙陛下关怀,臣之旧伤早已无碍。只愿能为君分忧,纵有辛劳,亦不敢言苦。”

话音甫落,他心头猛然一紧,似有一道寒流自脊背窜起——方才那一句“为君分忧”,情意隐现,近乎逾矩。他立刻意识到失言,神色微敛,迅速补救道:“臣之意,天下安危系于陛下一身,臣虽卑微如尘,亦当竭尽所能,辅佐圣驾,不负所托。”

玉沁妜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深邃如古井幽潭,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人心。她的神情未变,眸光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人呼吸微滞。良久,她才轻轻启唇,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字,尾音轻缓落地,听不出喜怒,却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细碎而迅疾,宛如夜猫踏雪。一道黑影自廊柱之间悄然掠过,身形矫健如鹰隼,手中紧握一封密信,直奔殿门而来。守卫并未阻拦,显然早有默契。那黑衣人止步于殿外,由一名内侍上前接过信件,双手捧呈至御前。

玉沁妜不动声色地接过信笺,指尖微动,拆开火漆封印,目光沉稳地扫过全文。她神色如常,既无惊诧,也无愤怒,只是将信纸徐徐折好,悄然收入广袖之中,仿佛那不过是一封寻常奏报。

然而,在场每一位大臣皆非庸碌之辈,他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举动背后的风暴气息。片刻沉默之后,玉沁妜终于再度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工部尚书,即刻进殿议事。另召户部侍郎,彻查近三个月北境粮草调度明细,一笔一划,不得遗漏。”

此令一出,群臣心头俱是一凛,仿佛寒冬骤至,冷意从足底直冲头顶。他们心知肚明,慕容铮一案看似尘埃落定,实则不过是一根引线,如今这道旨意便是点燃了整片火药库的火星——陛下要顺藤摸瓜,追根溯源,彻底清算那些藏匿在朝堂暗处的利益链条与权谋交易。

百里爵垂眸立于阶下,袍袖掩住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初。他的唇角极轻微地扬起一丝弧度,几乎难以察觉,像是暗夜里一闪而过的星火,转瞬即逝。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冷峻与复杂。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拉开帷幕;他也知道,这场棋局,早已超越了权位之争,直指人心最深处的博弈。

而玉沁妜端坐高台,目光遥望殿外沉沉夜色,仿佛已看见那千里之外的烽烟与血雨,正悄然汇聚,朝着京城滚滚而来。

玉沁妜缓缓抬起素手,指尖轻柔地抚过右腕内侧那道浅淡却深刻的疤痕。那是一枚毒针留下的印记,几日前的剧痛仿佛仍隐隐回荡在血脉之中,如今伤口已然愈合,仅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痒,如同记忆深处不肯散去的余烬,在静谧时悄然苏醒。她垂下眼帘,凝视片刻,终是收回手,袖袂轻拂,如风掠过寒潭,不惊波澜。

她缓缓抬首,目光如霜雪淬炼过的清刃,自殿中众人面上一一扫过。那一道道或敬畏、或忌惮、或隐含不甘的眼神,皆被她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大殿沉滞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与坚定:

“从今日起,再无人能以‘天理伦常’四字,桎梏我大胤之命途,阻挡我族前行之步履。”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连烛火都似屏住了呼吸,只余光影在雕梁画栋间微微颤动。

百里爵缓缓抬起头来,动作沉稳得仿佛承载着千钧岁月。他迎上她的视线,眸光深邃如古井幽潭,映着殿顶悬挂的鎏金宫灯,却不见丝毫暖意。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那一瞬,仿佛有无形的风卷起尘封的宿命,在寂静中掀起滔天巨浪。然而不过刹那,他们又同时移开视线,一如过往无数次的对峙与默契,无需言语,早已心照不宣。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殿角传来细微的响动——一名小太监躬身伏地,手持竹帚,小心翼翼地清扫着地面。竹枝划过青砖,发出沙沙轻响,宛如秋叶坠地。忽然,帚尖勾起一片焦黄碎屑,边缘蜷曲,似曾燃尽于火,残存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小太监正欲弯腰拾起,却见一只玄色长靴无声而至,步伐从容不迫,踏落得恰到好处,恰好将那片残渣完全覆盖。靴面乌沉如夜,纹路隐现,似藏着无数未启之谜。

那人并未驻足,亦未曾低头一瞥,仿佛脚下所掩埋的并非一片碎屑,而是早已注定归于湮灭的真相。他继续前行,衣袍翻动间带起一丝冷风,掠过空旷大殿,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所有变数,皆不出其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