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朝堂议边事,众臣展谋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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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沧州与雁门即刻互派信使,每两日必须通报敌情一次,不得延误。凡迟报、漏报、瞒报者,一律以通敌论处,斩立决,绝不宽贷!”
“第二,即日起设立边饷稽查使一职,由天机楼择精明强干之人暗中巡查,直通御前奏报。凡有阻挠、隐瞒、打压稽查者,视同包庇贪腐,罪同共犯,依律重惩,绝不姑息!”
“第三,百里爵自即日起,可列席军政要务会议,参议边防策略,然仅限建言献策,无签押之权,亦不得私自接见边关将领。若有逾矩妄动之举,形迹可疑,便以谋逆论处,满门连坐!”
圣谕铿锵落下,余音犹在殿梁回荡,群臣心头凛然,纷纷伏地叩首,齐声称是,不敢有半分异议。
百里爵垂眸领命,身形挺直如松,神色沉静如古井无波。唯袖中指尖缓缓松开那枚紧攥已久的流苏结扣,指节泛白的痕迹悄然褪去,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重负。他眸光低敛,似在思量深远,又似早已洞悉这道恩旨背后暗藏的试探与权衡。
裴元舟悄然抬眼,目光掠过那高踞龙座之上、威仪凛然的女子——昔日那个在旧党围攻中沉默退让的柔弱公主,如今竟已执掌乾坤,雷厉风行至此。他心头蓦然一震,暗自唏嘘:曾几何时,自己还随慕容铮讥讽她不堪大任,如今看来,那位曾被众人轻视的女帝,早已悄然扭转局势,将旧日权臣尽数纳入掌中。若早知她有今日之魄力与手腕,当初又何必趋炎附势,随波逐流?
御史大夫眉头微蹙,虽仍觉皇夫参政不合祖制,实属破格之举,然其所陈边策条理分明、切中时弊,加之女帝已明定权限、划清界限,既显信任,又设铁律,令人无可指摘。他终究只得压下心中疑虑,默然退归班列,神情复杂难辨。
玉沁妜缓步走回九龙盘绕的龙座,裙裾拂过金砖,无声却有力。她纤指轻轻点在紫檀御案边缘,指尖微凉,眸光却如刀锋般落在百里爵身上,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与深意。
“你方才所言‘伸手必露’四字,倒是犀利得近乎无情。”她声音不高,语调平静如水,却仿佛暗流涌动,“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早已把手伸得太长,深入骨髓,盘根错节,却始终隐于幕后,从未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百里爵缓缓抬眸,目光如秋夜寒星,与她对视良久,殿内寂静得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片刻后,他唇角微动,声音低沉而清晰,如钟鸣幽谷:
“看见的人,未必敢说;敢说的人,未必能动。而臣今日之所以敢直言不讳,并非因胆识过人,而是因为——”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如磐石,“陛下愿意听,也听得懂。”
玉沁妜静静凝视着他,眸光深处似有风云流转,终是未语,只微微颔首,那一瞬,仿佛有雷霆潜藏于静默之中,只待一声令下,便撕裂长空。。
就在此时,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内侍神色肃然地疾步上前,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数句,声音几不可闻,却似暗流涌动,悄然牵动了大殿深处的寂静。
她端坐于上,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眉目间不见丝毫波动, 只轻轻颔首,动作极尽克制而优雅。随后,她缓缓自宽袖之中取出一片铜铃残片,指尖微动,将其轻轻置于案角。那残片不过掌心大小,边缘焦灼发黑,似曾遭烈火焚炙,裂痕如蛛网般蜿蜒蔓延,仿佛稍一触碰便会彻底碎裂,却又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沧桑。
她凝视着那枚残片,目光深邃如渊,眸底似有星火闪动,足足停驻两息之久。殿内鸦雀无声,连烛火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忽然间,她启唇轻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玉珠落盘:“百里爵,你可知这铃声为何能传十里而不散?”
百里爵微微一怔,眸光微闪,略作思忖后恭敬答道:“回陛下,因铃腹中空,声波可在其内反复回荡,借风势之力,可使音波远播。然若铃体破损,则共鸣失衡,声必喑哑难扬。”
“说得不错。”她淡淡回应,指尖忽而轻叩那枚残片,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闷的“铛”响,虽不嘹亮,却似余音绕梁,隐隐震荡人心。她唇角微扬,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芒:“但它还能响一次。只要敲得准,力道够,纵是碎铃,亦可震耳欲聋!”
话音落下,她不再多看百里爵一眼,袍袖微拂,宛如秋风扫落叶,转身面向殿中众臣。她的身影挺拔如松,气势凛然,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矗立于朝堂之上。声音清越而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边防之事,关乎社稷安危,已不容再拖。兵部即刻拟定整改章程,三日内呈报御前;户部须彻查近半年粮饷流向,不得有一文一粟遗漏;御史台即刻遴选巡按人选,务求清正刚直之士,明日午时之前,必须将名单报备入阁!”
语毕,大殿之内一片肃然,群臣无不凛然,齐刷刷躬身应诺,声如洪钟,响彻殿堂:“臣等遵旨!”
殿外天光渐次明亮,晨曦如薄纱般自朱红宫门的缝隙间流淌而入,洒落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碎银浮荡在静谧的湖面。微风穿廊而过,拂动檐角铜铃,发出清越悠远的一声轻响。此时,一名小太监低垂着头,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只乌漆匣子缓步走入大殿。他脚步极轻,落足无声,似怕惊扰了这清晨的庄严与肃穆,直至御案旁才轻轻将匣子放下,动作谨慎得如同托举着整个王朝的命运。
那漆匣通体幽黑,泛着冷峻的光泽,匣身以金丝盘绕成 蟠龙 的纹样,层层叠叠,宛如龙鳞交叠,又似云雷暗涌,显是出自内府巧匠之手。匣口封缄严密,金扣紧锁,未留一丝缝隙,仿佛其中所藏之物,不容窥探,亦不可轻启。
玉沁妜缓缓抬手,指尖轻抚过匣面,动作细腻而缓慢,仿佛在感知某种隐秘的讯息。她的手指最终停驻于那枚精致的锁扣之上,指腹微微摩挲,似有所思。阳光斜照在她侧脸,勾勒出清冷而端严的轮廓,眉宇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仪,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意。
百里爵立于阶下,身姿笔直,目光却不自觉地掠过那只神秘的漆匣,随即又悄然落回女帝脸上。他忽然察觉——她今日竟未佩戴那支象征凤权、通体莹润的白玉凤钗。往日高绾的发髻此刻仅以一根素银簪固定,簪头无珠无翠,简洁至极,甚至显得有些刻意的朴素。这一细微的变化,让他心头微动,仿佛预示着什么未曾言明的情绪或变局正在悄然酝酿。
他正欲深思其意,忽闻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昨日呈上的《春汛防洪策》,朕已细细阅过。”女帝语调平缓,却字字清晰,如珠落玉盘,“其中第三条建议,关于疏通支渠、分流主水之势的设计,构思缜密,颇具远见,甚好。”
百里爵立即垂首,声音沉稳而恭谨:“谢陛下赞誉。”
然而,她话音一转,语气陡然转冷:“但你漏了一件事。”
殿内空气仿佛瞬间凝滞,连窗外飘来的鸟鸣也悄然止息。她眸光微敛,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沧州水道下游,尚有三座民坝,皆为百姓世代修筑,护田保家之用。若依你原策强行泄洪,虽可解上游之危,却会使万顷良田尽没于浊浪之中。你算尽水势走向、泥沙沉积,却独独未算人心向背。”
此言如寒刃出鞘,直刺心扉。百里爵浑身一震,额角隐隐渗出细汗,当即单膝跪地,俯首叩请:“臣思虑不周,疏忽大义,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责罚!”
“不必。”她淡淡开口,语气恢复如常,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知错能改,犹未为晚。补上便是——明日午时之前,将修订后的奏章呈递上来,务必详述安置百姓、迁移粮储之策。”
“是!”他应声而起,神色肃然,心中已飞速推演新的治水方略。
女帝不再多言,只是抬起素手,指尖轻点御案边缘,示意今日朝议暂歇。群臣纷纷躬身退下,衣袍窸窣之声在空旷巍峨的大殿中回荡,脚步轻重不一,却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寂静与威严。唯有那漆匣依旧静静卧于案侧,在晨光中泛着幽邃的光,仿佛沉默地见证着权力流转之间,每一次抉择背后,那看不见的千钧重量。
百里爵仍伫立原地,身形如松,衣袍未动,唯有眉宇间凝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静。风自殿外悄然拂入,卷起几缕垂落的帷幔,却未能扰动他分毫。
玉沁妜静静望着他,眸光如水,却又深不见底。她忽而启唇,声音轻得仿佛一片落叶坠地:“你说……如今最危险的,究竟是北境那虎视眈眈的敌军铁骑,还是……藏在我们身侧、看似无害的自己人?”
殿内寂静如渊,连光影都似凝滞。百里爵沉默良久,目光低垂,仿佛在掂量每一个字的重量,终是缓缓开口,语调低沉而清晰:“不是那些明刀明枪的敌人,而是那些日日说着天下太平、让我们误以为山河无恙的人。”
她听了,唇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似有一抹笑意掠过,又像只是光影错觉,转瞬即逝,分不清是讥诮,还是悲凉。
大殿深处,唯余二人相对而立。阳光从高窗斜斜洒落,穿过尘埃浮动的空气,恰好落在案几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