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玄国急行动,兵临边境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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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香炉袅袅,沉水香氤氲弥漫,缠绕梁柱,仿佛将时间也拖得缓慢下来。玉沁妜缓缓归座,广袖轻拂,取过一支狼毫笔,蘸饱浓墨,在素白奏笺上从容写下数行朱批,字迹端丽而有力,每一笔皆似藏锋敛刃,暗含杀机。写罢,她亲自将笺纸折好,封入一方朱漆匣中,交予墨刃,语气温淡却不容置疑:“送去禁军右营都尉手中,按此轮防部署,明早辰时准时换岗,不得延误。”

墨刃接过漆匣,低头应诺,身影如墨影般无声退去,融入殿外渐浓的晨雾之中。

玉沁妜抬眸,目光投向殿角那尊青铜漏壶,细流沙缓缓滴落,发出极轻的“簌簌”声。她凝视片刻,心中默算——辰时五刻,天光已明,朝霞初染宫墙,然四方云动未定,烽烟虽起,尚未成势。

此刻,还远不到公开宣战的时候。

她需要再等等——等敌军贪功冒进,更深地踏入她早已设下的埋伏圈;等那潜藏于朝堂之上的无形丝线,因牵动太多而终于浮出水面;更要等一个人,在忠与谋、情与局之间,做出他的选择。

就在这寂静将至沸点之时,殿外再度传来通报声,内侍躬身而入,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启禀陛下,皇夫求见。”

百里爵踏入殿内时,神色从容如常,仿佛拂去了一身尘世喧嚣。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衣料上暗绣云纹,在晨光微透的窗棂间泛着细腻光泽,整洁得近乎一丝不苟。然而,那束垂于腰间的青玉流苏却打了个极不寻常的死结,结扣紧实扭曲,像是仓促之间被人慌乱系上,又似刻意为之却未及整理——这细微的破绽,如同静水微澜,悄然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波澜。

他缓缓行礼,动作端方恭谨,姿态无可挑剔,宛如朝堂之上最守礼法的臣子。可就在俯身之际,眼角余光如蛛丝轻掠,不经意地扫过御案之上那一幅摊开的地图。图上山川纵横,烽燧标记密布,墨迹尚新,仿佛刚刚落下不久。那一瞥极短,却深如寒潭投石,涟漪暗生。

“听闻北境近日有异动?”他开口,声音温润平和,仿佛山风拂过松林,听不出半分急切。

玉沁妜搁下手中紫毫笔,笔尖悬停片刻,墨珠滴落,恰好落在地图边缘的荒原之地,洇开一圈幽黑。她抬眸望他,目光清冷如秋水映月:“你消息倒是灵通。”

“清晨路过浣衣局时,几位宫女正低声议论,说昨夜城北马蹄声震天动地,连井水都跟着晃动。”他唇角微扬,笑意温雅,仿佛只是闲谈家常,“臣想着,若真有战事将起,或许能为陛下分忧一二,尽些绵薄之力。”

她并未接话,只轻轻将笔搁入笔架,指尖在案面轻叩两下,似在权衡。片刻后才淡淡启唇:“你近日潜心研读兵法,可有所得?”

“略有体会。”他垂首敛目,语气谦逊,却不失锋芒,“譬如兵家至理:真正的攻势,从不在鼓角争鸣、旌旗猎猎之时;而往往藏于万籁俱寂、星月无光之际——无声处听惊雷,方为制胜之道。”

“哦?”她眉梢微挑,眸光微闪,似有星火跃动,“那你以为,眼下……可算得上‘万籁俱寂’?”

殿内一时沉寂,唯有铜漏低吟,细数光阴。百里爵缓缓抬眼,与她对视。那双眼中并无谄媚,亦无畏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仿佛藏着千军万马,却又按兵不动。两人目光相接,不过瞬息,却似交锋良久。终是,他垂下眼帘,语气恭敬而不失分寸:“臣不敢妄断。但若陛下有意静观其变,臣愿守候一旁,随时陈说所思,以备不测。”

她轻轻颔首,神情莫测,似赞许,又似试探:“若有想法,随时递牌子便是。”

他应诺退下,脚步极轻,落地无声,仿佛怕惊扰了殿中凝滞的空气,又似生怕留下一丝痕迹。玉沁妜望着他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的雕梁画栋之间,指尖仍在案面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规律,如同战鼓前奏,隐忍而沉重。

他还差一步。

差在不敢直言其势,差在仍存藏拙之心。

他看得见风云将起,却不愿率先掀帘而出;他明白局势危殆,却仍想以退为进,伺机而动。

可战争已经来了,不是以号角宣告,而是以沉默逼近。

藏得住一时,藏不住全局。

当刀锋已抵咽喉,再出鞘,便已是生死之别。

她忽而转身,声音清冽如霜:“凌霄。”

一道黑影自屏风后无声浮现,单膝跪地,头颅低垂。

“启用‘影蝉’备用线路。”她语速平稳,字字清晰,“我要知道玄国粮道每日几车进出,押运何人,路线变更与否,乃至主帅帐前三更换哨、五更巡营,皆不得遗漏。”

“还有,”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微沉,“盯紧华阳宫西侧回廊,自今晚起,多添两盏灯——不必太亮,只需足够照亮檐角飞兽与阶前落叶。”

凌霄领命,身形如烟般消散于殿角。墨刃亦悄然退至殿外,手按刀柄,立于廊柱阴影之中,身影与暮色融为一体,宛如一尊守护寂静的铁卫。风穿回廊,卷起一片枯叶,旋即归于平静。可在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早已奔涌不息,只待一声令下,便席卷山河。

玉沁妜独自伫立在乾元殿深处,四周寂静如渊,唯有烛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那支红烛燃得低矮,烛泪层层堆叠,仿佛凝固了时光的痕迹。她指尖轻捻着一封尚未拆启的边报,信封边缘已被摩挲得微卷,透出几分压抑已久的焦灼与沉静交织的气息。

她的面容隐在昏黄光晕之下,侧脸线条如刀刻斧凿般冷峻分明,眉宇间不染纤尘,却藏着千钧重压。她缓缓闭上双眸,似是闭目养神,实则心神未有一刻松懈——耳畔铜漏滴答,声声入耳,如同命运之轮悄然转动,每一响都敲在心头,数着那步步逼近的危局。

远方,天际尽头被铁蹄踏碎,晨雾如纱般被撕裂,滚滚烟尘自地平线奔涌而来,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荒原,震得大地微颤。那是敌军压境的征兆,是战火将起的前奏,千里之外的边境线上,烽燧未燃,杀机已露。

而近处,这巍峨宫墙之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权谋如蛛网密布,人心似棋子落定,一场无声无息的博弈早已悄然铺开,每一步皆牵动江山社稷的安危。

她终于睁眼,眸光如寒潭深水,冷冽而清明。素手一抬,动作果决,只听“嘶啦”一声轻响,封缄应声而裂,信笺从中滑出。她目光一扫,仅瞥见纸上寥寥四字,神色骤然一凛,随即不动声色地将信纸重重压于青玉砚台之下,仿佛要将那惊心动魄的消息也一并镇住。

信上墨迹遒劲,力透纸背,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大军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