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新势浮面,平衡之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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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抬。”她淡淡纠正,“是给他们机会。机会摆在面前,能不能抓住,看的是胆识,也是立场。”
她合上档案,语气坚定:“明日户部将审议河工预算。我会让李承恩列席,并授意他提出复勘之议。若他敢言,说明可用;若他退缩,也不必再费心思。”
凌霄皱眉:“可沈党必会反击,说不定当场就能把他压下去。”
“正要他们反击。”玉沁妜翻开一本账册,语气渐冷,“前日沧州水师截获一艘可疑货船,船上并无违禁品,却运了二十箱上等松木。经查,这批木料原属工部采买,用于修缮城楼,如今却出现在江心走私船上,去向不明。”
她抬眼看向凌霄:“你去查这批木料的签收记录,尤其注意周怀安手下那几个书吏。若有贪墨痕迹,不必立刻揭发,只悄悄传给李承恩。”
凌霄咧嘴一笑:“让他拿着把柄,却不急着用?”
“对。”她唇角微扬,“让他知道,自己也有刀,只是还没出鞘。这样一来,他说话才有底气,做事才敢出手。”
凌霄抱拳:“属下明白。这一招,既让他胆壮,又让他忌惮,还得仰仗上意支持——妙啊。”
玉沁妜坐回案前,提起朱笔,在李承恩的名字旁画了一道红杠,又在沈文远的职位边上添了个小圈,似有所思。
“还有王景和。”她道,“太常寺即将主持春祭大典。往年均由礼部牵头,今年我改由他总揽全局。沈文远若不服,定会抢功夺权;若忍下,则威信受损,门生离心。无论哪样,都是裂痕。”
凌霄挠了挠头:“可赵明德呢?他在刑部,离这些事远得很,怕是插不上手。”
“越远越好。”她合上册子,目光深邃,“我让他接手一起旧案——去年江南税银失踪案。涉案官员中有两人是沈文远门生,案子拖了半年,就是因为牵连太广,无人敢碰。”
凌霄恍然:“您这是逼他选边站?”
“不。”她轻轻摇头,“我是给他一把刀,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挥出去。若他查,便是锋芒初露,崭露头角;若他避,也不过换个人来罢了。我不强求忠臣,只求可用之人。”
凌霄沉默片刻,忽然低声说道:“义姐,以前您做事,总是一击毙命,干脆利落。现在倒像是……织网,步步为营,层层推进。”
她抬眼看过来,目光平静如水:“以前敌人在外,一刀斩之即可。如今敌在朝中,藏于合法之中,行事滴水不漏。若我也以蛮力破局,只会伤及自身。唯有用合法之法破局,才能不动声色,稳扎稳打。”
“可万一他们联合起来,五人一体,共同进退呢?”
“那就再扶一个上来。”她语气轻松,却字字分明,“官场如棋局,不怕有人争,就怕无人动。只要他们争,我就有隙可乘。人心难测,利益当前,谁又能真正铁板一块?”
凌霄收起笑容,郑重拱手:“属下这就去办。”
他转身欲走,却被一声轻唤叫住。
“等等。”玉沁妜从抽屉里取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递过去,“持此令,可调阅户部近三年所有河工项目的报销细目。不要惊动主官,只抄录异常条目,尤其是重复申报、虚增工时、材料虚报的部分。”
凌霄接过铜牌,掂了掂,笑道:“您这是要让他们自己踩进坑里?”
“我只是把坑挖好。”她淡淡道,目光落在案上那张官职图,“至于谁跳,何时跳,让他们自己选。我要的,从来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一场注定倾斜的天平。”
凌霄退出殿外,身影渐渐没入回廊深处,青石小径蜿蜒曲折,灯火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连光影也随他一同隐去。玉沁妜独自坐在案前,殿内烛火轻晃,映得她眉目清冷如霜。她缓缓展开那份官员调任草案,指尖抚过纸面,似在确认每一笔落下的分量。
她提笔蘸墨,朱砂润泽,在李承恩的名字后写下“暂代户部右参议”六字,笔锋稳重而不失锐气。稍顿片刻,又在王景和之名旁标注“春祭总执事”,字迹工整,一丝不苟。
朱笔继续游走,最终停在赵明德的名字上。玉沁妜凝神片刻,眸光微沉,随即落笔写下“江南税案专审使”。那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墨迹饱满,仿佛不只是任命,更像是一道无声的宣判。
窗外天色渐明,晨曦微露,宫灯尚未熄灭,一盏接一盏地亮着,倒映在青砖地上,斑驳如星子洒落人间。玉沁妜放下笔,指尖轻轻摩挲草案边缘,神情沉静,却隐隐透出几分不容动摇的决断。
就在这时,帘外脚步轻促,云岫快步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加急文书,声音压得极低:“启禀殿下,户部送来急件,沈尚书亲自催问河工拨款一事,恳请三日内批复,言辞甚是焦急。”
玉沁妜抬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沈大人忧心民生,本宫自然体谅。你回去告诉他,此事已在审议之中,绝不会拖延一日。”
云岫低头应道:“是,奴婢这就回话。”
待她转身欲退,玉沁妜又淡淡开口:“慢着——把文书留下。”
云岫一怔,连忙将急件轻轻置于案上,再度退下。
玉沁妜翻开文书,一页页细览,目光最终落在最后一项奏报之上。她取出一支细毫小笔,在批注栏中写下一列数字:原报三十万两,现核减为十八万两,余款待复勘后再议。字迹清晰,毫无犹豫。
她合上文书,取出印玺,郑重盖下。那方玉印落下时,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不可更改的定论。
“来人。”她唤了一声。
一名内侍立刻从殿角走出,垂首而立。
玉沁妜将封好的函件递出,吩咐道:“这封文书,即刻送往户部。另传话给李承恩——”
她略一顿,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推拒的力量:“今晚戌时,不必通传,直接来晨曦宫东厢候见。我有要事相商。”
内侍恭敬接过,低声应道:“是,殿下。”
待人离去,殿内重归寂静。玉沁妜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眸中闪过一丝深意。风穿窗而入,吹动案上纸页轻颤,如同朝局未定的波澜,正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