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返喧嚣·冷眼相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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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导演助理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沉默顺从,而且这沉默里还带着一种让他无端有些憋闷的东西。他堵在门口,眉头拧得更紧,目光像带着小钩子一样在陈楚脸上剐蹭了两下,又毫不客气地落在他那双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帆布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随即撇了撇嘴,往旁边侧身让开一步,但嘴上却不饶人地催促:“动作快点!都等着呢!别让当红老师等急了!”说完便转身,踩着锃亮的皮鞋咔咔地快步走开,姿态里满是盛气凌人。
陈楚跟在他身后,行李箱的轮子在并不光滑的通道地面上发出持续的噪音。通道里的“人味儿”随着靠近核心录制区越来越浓。炫目的灯光从主舞台方向透射过来,明亮的白色与刺眼的玫红、宝蓝交叠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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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在一个拐角后的通道口猛地停住脚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直接通往庞大的排练场地,灯火通明。庞大的舞台轮廓在未升起的帘幕后显露出骨架,灯光设备如巨兽的牙齿悬垂,音响线缆纠缠如巨蟒。空气震荡着不同乐器、人声和导播台命令交织的混响。
而最醒目的,无疑是那一片片被划分出来的、灯光最为聚焦的区域,以及聚集在那附近的、光芒四射的人群。
“到了,自己过去候场!”助理丢下这句话,抬手朝排练区一角指了指——那里明显远离主舞台焦点区域,灯光暗淡得多,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和两三个神情同样带着点局促感的选手站着——然后他便如摆脱了什么烫手山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走向主舞台边那群众星捧月的焦点人物。
陈楚顺着对方敷衍的手势望去,然后沉默地拖着行李箱朝那片边缘的阴影地带走去。
这里靠近堆放备用灯光支架的角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金属和电路板混杂的、微微发闷的气味。几个选手也在此处等待,穿着比之前的练习生稍显内敛,但同样精致,此刻看见陈楚拖着那个硕大而破旧的箱子走近,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和……某种几乎是居高临下的怜悯,随即又迅速地收回目光,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他还没站定,一股刻意营造的香氛气息带着风猛地卷了过来。
一阵刻意的嘈杂声由远及近,像海潮拍岸般涌来。人群簇拥着一个人影正从排练场的另一个入口方向朝这边移动,显然也要往候场区这边来,目标或许是主舞台旁供当红嘉宾使用的专门休息座位。
人未至,声先夺人。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迅速荡开,夹杂着刻意压低却又清晰可闻的兴奋和敬畏:
“晨哥来了!”
“哇,真人状态也太好了吧?”
“气场太强了!不愧是C位!”
“嘘!小声点!”
陈楚几乎立刻被这股移动的“星潮”边缘掠过。簇拥的人流不可避免地带来推挤感。他微微侧身,试图退让,同时一手稳住了那个因为碰撞而轻微摇晃的破旧旅行箱。但就在这一瞬的错身和调整中,一只手带着看似随意、实则不容置疑的力道,“砰”地一下撞在了他背上!
这一撞力道精准,目的明确——撞的不是他人,而是他胸前紧握着的那叠厚厚的、泛着陈旧暗黄色光芒的纸张!
“哗啦——!”
如同枯叶骤遇疾风。
数百张手写乐谱、灵感碎片、歌词草稿……犹如一场迟暮的雪片,骤然从陈楚的指间挣脱束缚,飞散开去。它们在舞台下方强劲的空调气流里飘飞着,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被灯光烤得微热的地板上,在灰尘中铺开一片狼藉的、饱含心血痕迹的“雪花”。
喧闹的声浪被这突兀的脆响撕开了一道缝隙,随即陷入片刻的、极其不自然的停滞。无数双好奇或惊讶的目光瞬间聚焦到这片突然出现的狼藉上。
陈楚的动作凝滞了一瞬。他维持着半侧身的姿态,目光向下,落在那片倾覆的心血上。灯光明晃晃地照着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和修改的符号。
一只脚,带着精致亮面的黑色皮质球鞋,踩在了距离陈楚最近的一张纸页上,不偏不倚,正好印着几行谱号和涂改得最密集的歌词段落。
那鞋的主人似乎这才“发现”状况。
当红顶流季晨,被众人簇拥的核心,那张在镜头前总挂着恰到好处阳光爽朗笑容的俊脸上,此刻却覆盖着一层极其虚假的、做作出来的讶异表情。他故意慢了一拍,仿佛才注意到脚下踩着了东西,甚至煞有介事地抬起脚看了看鞋底,然后那目光才“后知后觉”地顺着纸张,抬起来,“落到”对面那个被他撞了的男人身上——那张他无数次在幕后看过的照片里的脸,那个曾被公司拿来激励他们这些练习生的所谓“传奇”。
季晨的眉峰一扬,嘴角向上牵扯开一个弧度,但那笑意丝毫没有到达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眼底,反而折射出一种冰棱般的嘲弄与轻蔑。他的声音微微扬着,带着一种刻意的、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清的“惊讶”和“无辜”责备:
“啊呀!”季晨做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然后他稍稍倾身,凑近了陈楚的方向,声音压得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得真切,字正腔圆,清晰无比地补上了那一刀:
“前辈,走路……还是要注意看路啊。”他刻意咬重了“前辈”两个字,那拖长的语调里淬满了不敬和反讽的毒汁,直白地刮在周围每一双竖起的耳朵里,“不过也对,十年没在台上走过了,估计……是有点不习惯吧?”
话音落地,他脚边那张被踩过的纸在轻微的气流中颤动了一下。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钉在这荒诞的一幕上,凝固在季晨那张带着“无辜”笑容的脸上,也凝固在陈楚那被撞散的遍地心血上。光线惨白,照得那满地的纸页更像某种无声的控诉祭品。
死寂的空气里充满了无形的张力,针落可闻。
陈楚的目光终于从那满地散乱的手稿,缓缓上移,落到了季晨的脸上。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泓深潭。
没有愤怒的火焰,没有屈辱的颤抖,甚至连一丝一毫因对方刻薄言辞而产生的涟漪都欠奉。季晨脸上精心维持的那点虚伪笑容,在对上这目光的一瞬,仿佛遭遇寒流的薄冰,僵了一下。那双被无数粉丝赞为“盛满星河”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急速地闪烁了一下,是惊疑?还是被对方超乎寻常的平静激起的那一丝控制不住的心虚?
陈楚的注视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钟的对视,仿佛穿越了十年沉浮与眼前这肤浅的星辉。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就像只是掠过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布景。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伸、冻结。
在所有人近乎窒息的注视下——那里面有惊愕、嘲弄、隐隐的怜悯以及纯粹看戏的好奇——陈楚默默地屈下了膝。
姿势平静而流畅。他没有去理会那只踩在纸张边缘的昂贵球鞋,甚至没有再去多看那张写满心血的稿纸一眼。
膝盖抵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带着粗糙颗粒感的质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上来。他伸出手,指关节清晰分明,皮肤干燥略显粗糙。那只手在灯光下平稳地探出,目标明确地拈起了距离他最近、躺在季晨脚边不远处的一张纸。指尖触碰到带着尘埃的纸面,小心地拈起一角,没有迟疑地抽出那张纸。紧接着是另一张,上面几行被涂抹又重写的歌词段落被轻轻拂去沾染的灰尘。动作有条不紊,沉默无声。
一张,又一张。
那些凝聚着十年心血和时光的纸页在他指尖之下重新汇聚,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收拢、抚平、叠起。纸张摩擦发出的轻细沙沙声,在这片刻意营造的死寂中,竟奇异地放大了,如同某种古老的咒语,顽强地对抗着这片光鲜亮丽场域里无形的重压和恶意的沉默。
那沙沙声有节奏地响着。
周围原本带着明显嘲弄或好奇的目光,渐渐地,有些变了味道。那平静的近乎卑微的拾捡动作,蕴含着的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定力,无声地消解着季晨刚才看似锋芒毕露的刻薄。如同冰冷的海水,不动声色地吞没了喧嚣的火焰。季晨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肌肉维持着那个上扬的弧度,眼神却像被刺到般无法再直视那个在地上收拾“垃圾”的男人,只能强撑着那份虚假的姿态,极其不自然地转向别处,掩饰着那一闪而过的狼狈。簇拥着他的助理和工作人员更有些手足无措,刚才推搡的气焰不知不觉矮了半截。
角落里一个挂着副导演胸牌的男人猛吸了一口烟,像是要压住心头的某种预感,带着一丝不耐挥手赶人:“散了散了!围这儿干什么?都回自己位置准备!”声音强横,却难以彻底驱散人群里弥散开的那种微妙的、开始倾斜的氛围。
陈楚没有理会周遭的任何波动。他叠齐最后几张纸,整齐地托在掌心,厚度还原。
然后,他平静地站起身。
破旧的行李箱还稳稳地立在脚边。他没有看任何人,包括那个笑容僵在脸上的季晨,只是微微仰起头,视线越过舞台上方冰冷的钢架结构,投向那片刺眼炫目的聚光灯海,仿佛那里除了光,还有些别的什么。
那张沉静的脸上,不见悲喜,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