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完美影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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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最后一页,日期就是昨天。

字迹陡然变得潦草、凌乱,力透纸背,仿佛书写者正处于巨大的恐惧之中:

X月X日,阴(昨天)

完了。她发现了!她发现了那瓶药!我藏得那么好.……..她是怎么找到的?她看我的眼神.….像毒蛇!冰冷,带着一种……了然的、恶意的笑。她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林晚,你想干什么?就凭你?我浑身发冷。她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她一定会告诉所有人!她会毁了我!不,不行.….绝对不行!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她真的会毁了我的一切......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她真的会..….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那句“我害怕....她真的会…带着强烈的未完成的惊惧,像一声绝望的呜咽,凝固在纸上。

陈锋合上日记本,心情异常沉重。这本日记,无疑是林晚最有力的动机陈述。然而,这只能证明林晓对林晚的长期欺凌和林晚的怨恨杀机,却无法直接证明林晚就是凶手,更无法解释那个致命的时间矛盾--林晓在领誓时死亡,而“林晓”当时在台上。

他抬头看向林晚。她坐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仿佛刚才擦出日记的不是她。那深井般的眼睛里,甚至有一丝嘲弄,像是在说:看,她该死。

“日记,我们看到了。”陈锋的声音低沉,“它解释了你的恨。但林晚这还不够。证据链呢?你如何证明你当时在台上?又如何证明你姐姐在那个时间点,死在你手上?仅仅靠一本日记,定不了罪。法医的死亡时间推断,和监控拍到的'林晓在台上的事实,依旧是最大的障碍。你需要提供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实施了谋杀,并且完成了身份互换。

林晚嘴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加深了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证据?我说了,你们永远无法证明。时间,就是我的完美证明。台上的人是我,几千人看着监控拍着。而真正的林晓,在你们认定的死亡时间,一个人死在了空教室。谁能证明是我去了那里,而不是她自己去的?谁能证明是我把刀插进了她的脖子?"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锋和他身后警员凝重的脸,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很简单。我只需要让她'安静’地待在那里,等我就好。

解剖室的无影灯惨白冰冷,将不锈钢台面上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也放大了那股挥之不去的福尔马林和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老赵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他手中的解剖刀沿着尸体胸腹部的标记线,划开一个标准的“Y’字形切口。皮肤、脂肪层、肌肉被一层层分离,暴露出下方暗红色的腹腔脏器。

陈锋站在一旁,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目光紧紧追随着老赵的动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有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和记录仪单调的滴答声。

老赵的手伸入打开的腹腔,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在胃部区域轻轻按压、摸索。护目镜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兽。

“陈队,”老赵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带着一丝异样的凝重,

“有发现。”

他用镊子和剪刀,极其小心地从置的幽门部附近,夹取出一小团尚未完全消化的、粘稠的糊状物。将它放入透明的采样容器中。接着,他的手指继续在腹腔内探查,移向肠道区域。在十二指肠的起始段,他又夹取到了另一小团形态略有不同、消化程度更深的食糜。

“胃内和十二指肠内容物形态差异明显,"老赵直起身,将两个采样容器递给旁边的助手,“立刻送毒理和药物分析!重点筛查镇静、安眠或肌松类药物成分!还有,胃内容物里的糊状物,看有没有特殊成分残留!

等待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陈锋在解剖室外狭小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林晚那双深般冰冷的眼睛和日记本上最后那句充满恐惧的“我害怕....她真的会......在他脑海里交替闪现。

终于,毒理实验室的门开了。技术员快步走出来,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报告单,脸色异常严肃。

"陈队,赵法医!结果出来了!"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两份样本里都检出了同一种药物成分!是高浓度的——唑吡坦!

唑吡坦!一种强效的速效安眠药!

陈锋的心脏猛地一沉。

“关键是含量和消化状态!"老赵一把拿过报告单,快速扫视着关键数据,眼中精光爆射,“胃内样本中唑吡坦浓度极高,且混合在尚未完全消化的糊状食物残渣中,形态品示是服药后不久,药物尚未完全崩解吸收!而十二指肠样本中药物浓度显着降低,且混合在消化程度更深的食糜里!结合胃内容物的性状和量……

老赵猛地抬头,看向陈锋,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死者是在进食后极短时间内——不超过半个小时!服下了大剂量的唑吡坦!药物在她体内刚刚开始分解吸收,尚未完全进入肠道发挥最强效的镇静催眠作用时,死亡就发生了!"

他指着报告单上的数据和自己的解剖记录:“胃内高浓度药物与未消化食物的混合状态,十二指肠药物浓度骤降和食糜消化程度的变化还有药物吸收的动力学曲线.…这些铁证指向同一个结论:死者服的时间,距离她死亡的时间,非常非常近!绝对不超过三十分钟!甚至更短!

陈锋只觉得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被这个关键的法医证据狠狠砸合在一起!

“两点十五到两点三十分是死亡时间.....服药时间在死亡前半小时内...” 陈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也就是说,她服下安眠药的时间,就在下午一点四十五到两点三十分之间!

他猛地转身,眼中燃烧着洞悉真相的火焰:“而那个时间点!正是誓师大会即将开始,所有学生都在场集合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就是站在主席台上的'林晓'!真正的林晓,只可能是在那个时间段,在某个无人的地方,吃下了掺有强效安眠药的食物!然后被凶手带到了空教室,在药物开始起效、无力反抗时,被杀害!

那个巨大的时间矛盾,那个看似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此刻被法医精准的物证击得粉碎!台上的“林晓在领誓,恰恰证明了真正的林晓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服药!能让她在那个时间点吃下药的,只可能是将她引到僻静之处、并取得她信任的人!而这个人,只可能是与她有着相同容貌、能让她放松警惕的双胞胎妹妹!

“立刻提审林晚!"陈锋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林晚依旧坐在那里,姿势甚至都没怎么变过,只是在那层深井般的冰冷平静之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陈锋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份毒理报告复印件“啪”的一声拍在林晚面前的桌面上,手指重重地点在“唑吡坦”和高浓度胃内残留的关键数据上。

你姐姐胃里和十二指肠里检出了高浓度唑吡坦,服药时间就在死亡前不到半小时!"陈锋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下,“那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出现在操场准备集合!但她没有!她是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吃下了你给她的、掺了强效安眠药的东西!然后在药效开始发作、无力反抗时,被你带到了空教室,割断了喉咙!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死死锁住林晚的眼睛:“你利用她对你的轻视和不设防!你知道她习惯在考试或重要活动前喝点东西稳定情绪!你调换了她的东西,或者直接骗她吃下!你利用双胞胎的身份,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药物在胃里的状态骗不了人!时间,不再是你的护身符了,林晚!它现在是你最致命的漏洞!

林晚的目光落在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化学符号上。她那一直如同面具般凝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消失了。她的瞳孔,在听到“唑吡坦”和“不到半小时"时,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那深井般的漆黑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腾、碎裂。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塌陷了一丝。

漫长的死寂笼罩着审讯室。只有陈锋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就在陈锋准备继续施加压力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一个年轻警员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个物证袋,脸色有些古怪:“陈队,技侦那边刚送来的。从案发的空教室里,讲台最底下的缝隙里找到的,之前被血......被污染了,清理后才发现的。”

物证袋里,是一个小小的、被踩得有些变形的塑料胸卡夹子。夹子本身很普通,关键是里面夹着的两张胸卡。

一张是林晓的。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亮自信,名字和班级清晰。

而另一张….是林晚的。照片上的她刘海厚重,眼神带着惯有的阴郁。

诡异的是,林晚的那张胸卡上,原本印着她名字和照片的位置,被人用一张从林晓胸卡上精确裁剪下来的、带有林晓照片和名字的小卡片,严丝合缝地贴!盖!住!了!

林晚的目光,在看到那个被覆盖的胸卡时,骤然凝固!她一直竭力维持的冰冷面具,在这一刻彻底崩裂!那深井般的眼睛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是极致的震惊,是被戳穿最隐秘计划的恐慌,还有.....一种功亏一篑的、疯狂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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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 她失声低喃,声音干涩嘶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明明.....明明处理掉了..怎么会..

陈锋一把抓过那个物证袋,看着那个被完美覆盖的胸卡,再看向林晚瞬间崩溃的反应,真相如同拨云见雾。

“处理掉?”陈锋的声音如同冰锥,你以为你处理干净了?林晚!这就是铁证!你杀了林晓,然后换上了她的校服,但你自己的胸卡暴露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只能把林晓胸卡上的信息撕下来,覆盖在你自己的胸卡上!这样,你冒充她出现在任何地方,胸卡显示的都是'林晓’!这就是你身份互换的关键道具!你在行凶过程中,或者在仓皇离开现场时,把这个要命的证据遗落在了现场!它卡在了讲台底下,沾满了你姐姐的血!

他举起物证袋,厉声道:“这个覆盖的胸卡,上面必然留有你的指纹!还有覆盖粘贴的痕迹、裁剪的痕迹!这就是你精心策划谋杀、实施身份互换、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无可辩驳的物证!你所谓的'完美’,漏洞百出!”

林晚死死地盯着那个物证袋,仿佛那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里,翻涌的恐慌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来。她构筑的冰冷堡垒,在法医的铁证和这意外暴露的物证面前,轰然倒塌。

“呵….呵呵.…"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开始是压抑的,继而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癫狂,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和自我毁灭的快意。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着疯狂的光。

“证据?哈哈….….证据!"她猛地止住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陈锋,声音嘶哑扭曲,“对!是我做的!每一步都是我精心设计的!那个蠢货,她到死都以为我只是个任她搡捏的影子!"

她身体前倾,双手“砰”地砸在桌面上,震得那物证袋都跳了一下,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

我看着她咽气!看着她引以为傲的眼睛里最后只剩下恐惧和难以置信!真痛快啊!我割开她脖子的时候,血喷出来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她无数次在背后嘲笑我的声音一样!她终于闭嘴了!永远闭嘴了。

她偷我的诗!偷我的努力!偷走爸妈所有的关注和爱!她把我踩在烂泥里,还要嫌我脏!她该死!她活该下地狱!"林晚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扭曲的恨意,“现在,她死了!死得透透的!而我.….我站在了台上!几千人对着我喊'林晓’!对着我鼓掌!我终于成了她!我终于把她的人生.....抢回来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和极致的疯狂,眼神涣散,仿佛还沉浸在那一刻扭曲的“胜利”喜悦中。

陈锋冷冷地看着她彻底的崩溃和疯狂的独白,示意记录员详细记录下这关键的自白。他拿出那个印着星空封面的日记本——林晚的日记本。

日记最后一页,陈锋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和沉稳,带着一种终结的力量,你姐姐写的。

他翻到最后一页,将日记本推到林晚面前,手指点在那最后几行潦草惊恐的字迹上:

我害怕.……..她真的会.….

林晚癫狂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眼中的疯狂、恨意、得意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只剩下空茫的、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迟来的恐惧?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比身后的墙壁还要惨白。身体里那股支撑着她疯狂咆哮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她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椅子上。

审讯室里只剩下她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声。

陈锋站起身,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林晚,你涉嫌故意杀害林晓,证据确凿。现在,正式逮捕你。

冰冷的手铐“咔嗒”一声,锁住了那双曾握刀染血、也曾举起领誓的手腕。

看守所会面室冰冷的灯光下,林晚穿着统一的囚服,安静地坐着,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偶。厚重的刘海被别到耳后,露出整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曾经深井般冰冷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只有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本星空日记本泄露出一丝残余的执念。

陈锋坐在她对面,隔着厚厚的玻璃。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低沉:

“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了。你父母......他们来过几次,想见你。

听到“父母”两个字,林晚空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陈锋,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悲凉:“他们...是来看'林晓’最后一面吧?毕竟,他们优秀的大女儿死了。”她的声音嘶哑,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我这个‘废物点心’,活着的时候碍眼,死了….大概也只会让他们觉得丢脸。”

陈锋无言以对。林晚父母的悲痛和无法接受是真实的,但他们眼中那份对林晓之死的巨大失落和对林晚的复杂情绪,同样无法忽视。

“林晓的日记,”陈锋换了个话题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日记本上,“我们查过了。她…..确实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她的电脑、手机、所有私人物品里,都没有类似的东西。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手中那本磨损的日记本,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碎裂。她忽然将日记本紧紧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指着封面“林晚”那两个娟秀的字。

“你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梦呓般的颤抖,眼神迷离,这是我的名字.…..林晚。是我的日记.…..里面写的....都是真的......都是她对我做的事..”她像是在说服陈锋,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陈锋看着她几乎要崩溃的眼神,心中了然。那本日记,是她所有恨意的源泉,是她为自己杀人行为找到的“正当”理由,是她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精神支柱。她无法承受那最后一页林晓的恐惧之语可能带来的动摇——那意味着她的恨意,她的复仇,她所付出的一切代价,可能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之上?她只能死死抓住这本日记,抓住里面“真实”的伤害,来证明自己行为的“正义性”。

"日记里的伤害,或许是真的。"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但这不能成为你夺走她生命的理由。法律会做出审判。你的动机,你的谋划,你的残忍.....都记录在案了。

紧紧林晚的手缓缓从玻璃上滑落,!将脸抱着那本日记,蜷缩起身子,埋了进去。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没有哭声,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从日记本的缝隙里漏出来,在冰冷的会面室里回荡。那呜咽声,不再有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绝望。

陈锋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在绝望中蜷缩颤抖的身影,转身离开了会面室。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被仇恨彻底毁灭的年轻灵魂。

走廊尽头的小窗透进外面世界的天光,明亮得有些刺眼。陈锋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空气涌入肺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最终却没有拿出来。

阳光穿过看守所高墙上狭窄的铁窗,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一条条细长的、明亮的光带。林晚蜷缩在铺着薄薄褥子的板床上,怀里依旧死死抱着那本星空封面的日记本,她的脸埋在膝盖和日记本之间,只露出凌乱枯槁的发顶。

监室里死寂一片。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监室模糊的声响,更衬得此处的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被彻底抽空后的、极致的麻木。那双曾经燃烧着冰冷恨意和疯狂快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彻底干涸的枯井,灰败,空洞,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低下头,动作僵硬地,翻开了那本被她视为生命唯一意义、沾满了她眼泪和执念的日记本。

纸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一页,一页,又一页。那些记录着林晓刻薄话语、窃取行为、冰冷眼神的文字,那些曾让她血液沸腾恨意滔天的控诉,此刻落在她空洞的眼里,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再也无法激起丝毫涟漪。

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那行潦草的、力透纸背的、属于林晓的字迹:

我害怕....她真的会..

林晚的目光,长久地凝固在这几个字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死寂的监室里,响起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叹息般的气音。

林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肌肉痉挛。空洞的眼底,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破碎的东西在闪烁,像死灰里最后一点挣扎的余烬,又像冰层下绝望的暗流。

那气音终于凝聚成一句模糊不清、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低语,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姐姐....现在....我是你了.....

她抱着那本染血的日记,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重新蜷缩起来,缩进床铺角落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像一只受了致命伤、终于放弃挣扎的兽,等待着黑暗将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