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菌巢:活山噬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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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保佑!"她心中默念,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护身符朝着陈默那张被菌丝覆盖、只剩下冰冷意志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护身符砸在陈默脸上的菌丝上,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和刺耳的腐蚀声!覆盖陈默面部的菌丝瞬间焦黑、枯萎、断裂!陈默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这次是他自己的声音!),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阻挡消失!

林晚抓住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如同离弦之箭,扑向菌核!手中锈蚀的刺刀残片,带着她所有的愤怒、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狠狠刺向那搏动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核心!

“给我.……碎--!!!

“噗嗤--!!!"

一声沉闷而粘稠的破裂声。

刺刀残片深深没入幽绿的菌核!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粘稠、带着浓烈甜腐和绝望气息的墨绿色汁液,如同脓血般狂喷而出!溅了林晚满头满脸!

“嗷--!!!

整个天坑瞬间被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愤怒和毁灭气息的咆哮充斥!那不是声音,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巨大的菌巢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兽,疯狂地扭曲、痉挛、搏动!顶端的“心脏”猛烈抽搐,暗绿色的脓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覆盖其上的菌丝纷纷断裂、枯萎!整片诡异菌林,磷光疯狂闪烁、明灭,发出连绵不绝的“噼啪”断裂声!

缠绕着李薇和王鹏的菌丝瞬间失去活性,如同烂泥般脱落!两人软软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呕吐,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沉的恐惧。陈默也倒在不远处,脸上焦黑的菌丝痕迹触目惊心,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带着巨大的痛苦和后怕。

林晚被菌核爆裂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黑色泥土上。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左肩的伤口火烧火燎,被墨绿汁液溅到的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和麻痒。她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那如同垂死巨兽般疯狂挣扎、喷涌着污秽汁液的巨大菌巢。

结束了?毁掉核心,这怪物就该死了吧?

然而,就在菌巢的搏动和咆哮达到顶点,似乎即将彻底崩解之际。

“噗!噗!噗!噗..”

无数细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音,从菌巢表面、从周围那些巨大的、形态各异的菌菇上密集响起!紧接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闪烁着幽绿荧光的孢子云雾,如同喷发的火山灰,从濒死的菌巢和整个菌林里猛地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天坑!

这孢子云震带着比之前浓震强烈百倍的甜腐气味和致幻能量!林晚只吸入了一口,就感到天旋地转,无数疯狂的呓语和扭曲的画面碎片再次冲击她的意识!更可怕的是,她左肩的伤口和被菌核汁液溅到的皮肤,麻痒感瞬间加剧,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疯狂增殖!

“跑....快跑!"林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沙哑破裂,“孢子.....要爆发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离她最近的李薇和王鹏,试图将他们拖起。陈默也挣扎着爬了起来,脸上带着菌丝腐蚀的焦黑伤痕,眼神却异常坚定,踉跄着过来帮忙。

四人互相搀扶,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倾覆的小船,在疯狂闪烁的磷光和弥漫的致命孢子云雾中朝着记忆中坑壁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是菌巢垂死挣扎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孢子喷发的恐怖嘶嘶声!头顶,那浓稠的、翻滚的孢子云,如同一个巨大的、墨绿色的、充满恶意的活物穹顶,正迅速升腾,翻滚着,似乎要突破天坑的束缚,涌向外面的世界!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哀牢山外围的寂静。数架警用直升机如同钢铁鹰隼,盘旋在被翻滚的墨绿色孢子云笼罩的天坑上空,强劲的旋翼气流也无法完全驱散那诡异的不祥云雾。地面,身着厚重防化服、如同白色堡垒的搜救队员和医护人员,正小心翼翼地将四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幸存者抬上担架。

林晚躺在担架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防化面罩隔绝了大部分孢子,但透过模糊的面罩视窗,她依旧能看到那片被墨绿云雾笼罩的天坑,如同大地上一块流脓的、活着的伤疤。左肩的伤口被厚厚的无菌敷料覆盖,但皮肉下那细微的、持续的麻痒感,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有些东西,已经种下了。

“核心.….毁了…但孢子…”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旁边穿着防化服的刘队长(接替了林晚父亲的指挥)沉重地点点头,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冰冷:“我们检测到了……前所未见的生物孢子云,活性极强,具有高度侵染性和神经毒性。封锁圈已经扩大到半径二十公里。你们接触到的.…..是最初源,情况.….非常复杂。”他的目光扫过林晚和其他三人身上的隔离服,“你们是英雄,也是…….第一批'感染者’。”

英雄?感染者?林晚扯了扯嘴角,一个苦涩的弧度。担架被抬上直升机,旋翼的轰鸣震耳欲聋。透过舷窗,她最后看了一眼哀牢山。翻滚的墨绿孢子云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蠕动的菌盖笼罩着曾经的天坑,并不断向四周的山林缓慢扩散、渗透。阳光努力穿透,却只在那片墨绿上投下惨淡而诡异的光斑。那座山,并没有死。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继续“活着”,呼吸着,等待着。

一个月后。市传染病防治中心最高级别隔离观察病房。

空气里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和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洁净得没有一丝尘埃,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生机。林晚穿着蓝色的无菌病号服,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是同样被严格消毒的封闭式小庭院,几株塑料假花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虚假的生机。

她的左肩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大片深褐色、如同灼伤又像苔藓蔓延般的狰狞瘢痕。医生告诉她,深层组织活检显示,有极其微量的未知菌丝残留物嵌入,目前处于“惰性潜伏"状态,无法彻底清除。而更深的隐患,潜藏在她的血液和神经里--那些入侵的孢子释放的神经毒素和端粒损伤因子。

门无声地滑开。穿着同样蓝色病号服的李薇、王鹏和陈默走了进来。四人相视无言,眼神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同病相怜的默契。

李薇撩起袖子,小臂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蛇鳞般凸起的浅褐色斑点,那是孢子侵蚀皮肤留下的永久印记,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幻痛。她眼神躲闪,抱着胳膊,低声说:“昨晚.….我又听见了…….那些声音..….那些哭喊......。那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他在雾里跑.…”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摆脱的恐惧。

王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剃了个板寸,头皮上也能看到几块难看的褐色斑痕。“妈的!老子力气至少没了一半!稍微跑两步就喘得像破风箱!医生说什么.…….线粒体功能受损?肌肉纤维异常?”他重重一拳砸在隔离病房特制的、吸音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发泄着无处安放的愤怒和无力。

陈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脸上被护身符灼烧和菌丝腐蚀的焦黑痕迹已经结痂脱落,留下扭曲的粉色疤痕。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异常冷静,却也带着深深的忧虑。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调出一组卫星图片和生物监测数据。

“哀牢山封锁区..….孢子云的扩散速度比预期慢,但.….范围在持续扩大。”他指着屏幕,上面代表孢子浓度异常的红色区域,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周围代表安全区的绿色,更关键的是.…”他放大一张高光谱分析图,“那些被孢子侵染的植物.…...细胞端粒长度...正在出现异常缩短迹象!生长周期紊乱!就像…….被加速了衰老!”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强化玻璃,目光仿佛穿透了隔离层,落在那遥远的、被墨绿孢子笼罩的哀牢山脉。菌核毁了,但它的“种子”--那些饱含着掠夺与痛苦基因的孢子--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散播开来。它们不再需要巨大的巢穴,它们将融入土壤、融入植物、融入整个生态系统,潜移默化地进行着另一种形式的“掠夺”--掠夺生机,掠夺时间!

“它在报复..” 林晚的声音干涩而平静,带着一种洞悉了真相后的冰冷,“报复当年的暴行,报复我们的闯入…….更报复人类.….对整个自然界的贪婪索取。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冰冷的“嘀嗒”声,像是倒计时。

“我们]...怎么办?"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晚转过身,目光扫过同伴们身上的伤痕和眼中的阴霾,最后落在陈默平板电脑上那片不断扩大的、象征孢子污染的不祥红色区域。她走到病房中央那块用于远程会诊的大屏幕前,拿起触控。

屏幕亮起,映出她苍白却异常坚毅的脸庞。她深吸一口气,用笔在屏幕上重重地画下两个词:

掠夺者、共生者。

笔尖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哀牢山的'活’,源于掠夺。”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病房里清晰无比,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日军掠夺战俘的生命与痛苦,喂养了最初的菌种。贪婪的研究者掠夺'神蜕’,惊醒了沉睡的恐怖。我们闯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对未知秘境的……掠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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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扫过屏幕上的两个词,也扫过同伴和自己身上的伤痕。

“而我们付出的代价,"她指着自己肩头那狰狞的瘢痕,指着李薇臂上的“蛇鳞”,指着王鹏无力的拳头,“就是被掠夺者打上的烙印--生命的折损,健康的残缺,记忆的污染。甚至..” 她指向屏幕上那片不断扩张的孢子污染区,“整个哀牢山的生态,都在为人类的掠夺买单!它在加速衰老!”

陈默镜片后的目光闪动,接口道:“就像.…一种反噬。我们掠夺自然,最终被自然以它自己的方式….掠夺回来?

是惩罚。”林晚的声音斩钉截铁,“但这惩罚,并非终点。”

她将触控笔的尖端,重重地点在“掠夺者”与“共生者”之间,然后缓慢而坚定地,画了一个箭头从“掠夺者”指向“共生者”。

“菌核已毁,但孢子已散。它们携带的'掠夺'基因,已融入这片山林的血脉。”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那片刺目的红色污染区,“哀牢山将以一种我们无法彻底清除的、缓慢侵蚀的方式,继续'活’下去,我们无法将它变回'死山’。

病房里一片压抑的沉默。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似乎要将人淹没。

“但是,”林晚猛地提高了音量眼中那簇在菌巢前燃烧的火焰再次升腾,“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能等待被吞噬!"

她转身,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每一个同伴,也仿佛穿透屏幕,逼视着所有关注这场灾难的人:

'哀牢山的'活’,成了既定的事实我们身上的'烙印’,也成了无法消除的警示符。与其徒劳地想着'根除'它,不如认清现实--我们,人类,必须学会与这个被我们唤醒的、带着掠夺本能的'活山………共生!”

“共生?”王鹏愕然。

“对!共生!”林晚的声音斩钉截铁,“用最严苛的禁区,将它'活’的范围死死锁住,如同为猛兽套上最坚固的牢笼!用最前沿的科技,监测它的每一次'呼吸’(孢子活动),解析它的'掠夺'机制寻找抑制其侵蚀速度的方法!用我们身上这些'活’的样本,”她指着自己的瘢痕,“去研究对抗孢子毒素、修复端粒损伤的可能!去成为解开这共生难题的第一把钥匙!"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隔离病房,投向那片遥远的、被墨绿孢子云雾笼罩的哀牢山脉。翻滚的孢子云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搏动的菌盖,笼罩着曾经的天坑,并不断向四周的山林缓慢渗透。阳光努力穿透,却只在那片墨绿上投下惨淡而诡异的光斑。

“哀牢山不会死去。"林晚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宿命感,却也有着磐石般的坚定,“它将以'活山’的姿态,成为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成为铭刻在大地之上的、永恒的警示碑!”

她收回目光,看向屏幕,看向伤痕累累的同伴,也仿佛看向未来所有可能面对类似困境的人类,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碑文只有一句--掠夺者的终点,必是共生者的起点。越过此界,便是以身饲山,烙印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