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神是镜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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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毫无规律地“镶嵌”在树干上气根上、藤蔓上,层层叠叠,无声地、直勾勾地“盯”着树下的苏雅!每一双眼睛都散发着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汇聚成一股庞大而粘稠的恶意。

苏雅依旧僵直地站着,微微仰着头。她的速写本掉落在脚边的泥地里,翻开着。借着微弱的光线,林晚惊恐地看到,那速写本最新的一页上,没有风景,没有树木,只有一片疯狂涂抹的、密密麻麻的、扭曲的眼睛!和她此刻眼前树干上那些,一模一样!

她不是在画树!她是在画这些...这些“东西”!

林晚的胃部一阵剧烈的搅动。她终于明白苏雅为何僵立不动了一-她不是没听见,她是被这些无处不在、充满恶意的“眼睛”彻底攫住了!它们吞噬了她的神智!

“苏雅!别看!醒醒!”林晚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她猛地扑过去,想抓住苏雅的手臂把她拖离这片恐怖的凝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苏雅衣袖的刹那--

“嗬 "

一声极度沙哑、如同破风箱抽动的吸气声,猛地从苏雅喉咙深处挤出!

苏雅的头,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林晚的手僵在了半空,血液瞬间冻结。

苏雅的脸上,一片空白。不是呆滞,是真正的、五官仿佛被抹去般的空白!只有一片平滑的、死气沉沉的皮肤!

而在这片空白的“脸”的正中央,一双巨大、浑浊、布满蛛网般血丝的眼睛,正圆睁着,死死地“盯”着林晚!那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非人的恶意和.……一种诡异的“认知”,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它看见她了!

林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抽气。

苏雅那空白面孔中央的巨眼,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林晚,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意识,狠狠地向内拖拽!周围的浓雾、扭曲的怪树、树干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切景象都开始旋转、模糊、溶解……

林晚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剧痛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那即将淹没她的粘稠黑暗!眼前疯狂旋转的景象猛地一滞,苏雅那张空白面孔中央的巨眼,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抗而流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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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

林晚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和清醒,身体猛地向后弹开!她甚至不敢再看苏雅那张脸和树干上那些令人作呕的眼睛,转身朝着雾气更为稀薄、远离那棵恐怖榕树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嗬....嗬嗬.…"身后,苏雅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更加非人的喘息声,如同某种野兽的低吼。接着,是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踩在湿滑的腐叶上,啪嗒..啪嗒..啪嗒..紧紧地追了上来!

林晚不敢回头!她只知道拼命地跑!肺叶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吸气都带来灼烧般的痛楚。双腿沉重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地、疯狂地交替向前迈动。浓雾被她的身体撞开又迅速合拢,像冰冷的、粘稠的蛛网缠绕着她。身后那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如同死神的鼓点,越来越近!

眼前突然一空!

她竟然冲出了那片浓雾的边缘!

但还没等她心头升起一丝侥幸,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前方是一片不大的林中空地,几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灰黑色岩石散落在空地上。而就在空地中央,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对峙着。

是陈涛和许晴!

陈涛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混着泥污在他脸上淌下道道沟壑。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登山用的多功能军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正颤抖地指向几步之外的许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度恐惧下的疯狂和挣扎,刀刃的每一次细微晃动都显示着他内心激烈的天人交战。

而许晴,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她的姿势也很奇怪,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以一种不自然的僵硬姿势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弯曲成爪状。她的脸上,不再是平日里的爽朗或惊恐,而是一种…空洞的、近乎呆滞的表情。更诡异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涛手里的刀,瞳孔深处却没有任何聚焦,反而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度渴望和贪婪的幽光!仿佛陈涛手里握着的不是致命的凶器,而是、某种她极度渴求的珍宝。

“陈涛!许晴!"林晚惊魂未定地喊出声,声音嘶哑干涩。

她的喊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陈涛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林晚,那眼神里瞬间爆发出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狂喜和求救信号:“林晚!救我!她….她疯了!她要我的刀!她要杀我!

几乎同时,许晴也猛地扭过头!那双空洞、闪烁着贪婪幽光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林晚!那眼神里的渴望,瞬间转移了目标!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身体猛地转向林晚,僵硬地、却又带着一种野兽扑食般的姿态迈开了脚步!

“滚开!别过来!"陈涛看到许晴转移了目标,似乎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攫住,对着林晚嘶吼,“她不是许晴!她被.……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离她远点!”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被贪婪控制的许晴步步逼近,身后是苏雅那沉重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喉咙里“嗬嗬”的怪响。她甚至能闻到苏雅身上那股浓重的、带着泥土腥味的腐朽气息!

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陈涛脚下那块巨大岩石的底部。那里,在潮湿的青苔和几片枯叶的掩盖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黯淡的、金属的光泽。

那形状.……是陈涛之前挂在背包上的、那个疯狂打转的指北针!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劈入林晚混乱的脑海!录音笔里男人崩溃的嘶吼再次回响:“山神是镜子!它照见的是心!

指北针……指向混乱的磁场....镜子...照见心魔...

苏雅画本上那些眼睛,是她内心恐惧被无限放大具象的投射?许晴对刀的贪婪..陈涛此刻握刀指向同伴的恐惧和疯狂.……

那么……这混乱的磁场.….这哀牢山深处诡异的力量....它真正的作用是……放大?扭曲?反射?

混乱磁场..…放大扭曲……反射心绪…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滞了一瞬,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在她被恐惧和绝望浸透的脑海里破土而出。她猛地看向步步紧逼、眼神贪婪空洞的许晴,又看向身后那沉重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苏雅那空白面孔中央的巨大眼睛仿佛已经穿透了浓雾。

“陈涛!"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指向他脚边岩石下的指北针,“扔了它!把那个指北针砸了!快!"

陈涛正全神贯注地防备着许晴,被林晚这声没头没脑的嘶吼弄得一愣:“什么?指北针?都什么时候了…”

“砸了它!磁场!是混乱的磁场在放大我们脑子里的东西!"林晚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它像镜子'把我们的恐惧和念头都扭曲放大了!砸了它!试试!”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狠狠劈在陈涛混乱的神经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自己脚边岩石下那个小小的、反射着微光的金属圆盘--他之前慌乱中掉落的指北针。林晚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眼前许晴那绝非正常的状态,苏雅逼近的诡异脚步声,还有他自己内心深处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对“保护自己”的极端执念...这切,都让林晚那疯狂的解释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可能性。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陈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他猛地弯腰,不顾许晴因他动作而骤然加速扑来的势头,一把抓起那块冰冷的金属指北针!

“滚开!"他对着扑到近前的许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指北针狠狠砸向旁边那块巨大岩石最坚硬的棱角!

“铛--!!!”

一声极其刺耳、几乎能撕裂耳膜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响!在死寂的林间空地上回荡,甚至短暂地盖过了苏雅沉重的脚步声和许晴喉咙里的低吼。

碎裂的金属碎片和细小的玻璃渣瞬间四散飞溅!

就在指北针碎裂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但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觉到的“波动”,如同涟漪般猛地以碎裂点为中心扩散开来!

嗡......

空气似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正扑向陈涛、手指几乎要触碰到他衣襟的许晴,身体猛地一僵!她脸上那种空洞的、贪婪的幽光如同被强风吹散的烟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茫然和震惊,仿佛大梦初醒。她踉跄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还保持着抓握姿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后怕:“我…….我刚才…….想干什么?

同一时间,林晚身后浓雾中那沉重迫近的脚步声和“嗬嗬”的怪响也戛然而止!浓雾剧烈地翻滚了一下,苏雅的身影在雾气的边缘若隐若现。她脸上那片令人窒息的空白以及中央那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模糊、褪色、消失!五官的轮廓重新浮现,虽然依旧旧苍白惊恐,但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属于苏雅自己的、带着茫然和脆弱的神色。她呆呆地站在浓雾边缘,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又茫然地看向林晚,仿佛刚从一场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一直萦绕在周围、那股无处不在的、粘稠冰冷如同裹尸布般的浓雾,也仿佛受到了某种冲击,翻滚的速度骤然加快,颜色似乎也变淡了一丝丝。

空地中央,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四个人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陈涛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握着军刀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但指向许晴的刀尖已经无意识地垂了下来。他看着许晴恢复清明的眼睛,又看看雾边茫然的苏雅,最后目光落在林晚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一种.....近乎看怪物的复杂情绪。

“你....你怎么..…"陈涛的声音干涩嘶哑。

林晚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全靠一股意志强撑着。她剧烈地喘息着,口腔里还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看着惊魂未定、眼神逐渐聚焦的许晴,又看向雾气边缘、脸上空白和巨眼已经消失、只剩下茫然和残留恐惧的苏雅,最后,目光落在地上那几片指北针的碎裂残骸上。

“镜子.…”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彻骨的寒意,“它照见的.….真的是心…”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指北针碎裂引发的奇异波动,以及许晴和苏雅身上那诡异状态的骤然消退,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林晚脑海中最后一丝迷雾。

镜子..…..扭曲放大的镜子。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尚未散尽的薄雾,望向哀牢山更深、更幽暗的腹地。那里,层峦叠嶂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噬着一切光线。一股比之前遭遇姐姐幻象时更冰冷、更庞大、更令人窒息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缓慢地爬升,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如果一个小小的指北针,仅仅是这山中庞大混乱磁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其碎裂就能产生如此明显的效果…….那么,这哀牢山深处,真正构成那面巨大“镜子”核心的东西,会是什么?它又该拥有怎样难以想象的、扭曲放大人心的力量?

苏雅画本上那些密密麻麻、充满恶意的眼睛;许晴对陈涛手中军刀那种近乎病态的贪婪;陈涛在恐惧驱使下将刀刃指向同伴的疯狂.……还有她自己,那从水底深渊爬出来的、承载着无尽愧疚的“姐姐”.…

这一切,都只是被这山、这磁场、这面“镜子”捕获、扭曲、放大了的心绪碎片!

那么,那个留下录音的驴友,他崩溃喊出的“心魔”,他最后看到的镜子核心.…….又是什么?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问题,如同幽灵般浮现在林晚的脑海:他们现在所经历的,真的只是边缘吗?还是说……从踏入山脚、指北针开始疯狂旋转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身处于这面巨大“镜子”的映照范围之内?而那个所谓的“核心”,那个真正将人心扭曲成怪物的源头,是否正静静蛰伏在这片山林的最深处,如同一个巨大的、等待猎物的.….心脏?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远比浓雾更加刺骨。

“走…”林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三个同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现在!马上!”

许晴捂着嘴,眼神里还残留着刚才被贪婪控制时的惊恐余韵,力点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苏雅靠在旁边一棵树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仿佛这样能汲取一丝暖意,她看着林晚,眼神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陈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地上指北针的碎片,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似乎淡了一些、但依旧存在的薄雾以及雾气深处那些影影绰绰、形态扭曲的树影。“对,走!"他沉声道,迅速将军刀插回鞘中,弯腰捡起自己的背包,“林晚说得对,这鬼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指路的东西都没了,但太阳……”他抬头看向被厚重云层和树冠遮蔽的天空,眉头紧锁,“…….只能凭感觉,往回走!找我们来时留下的痕迹!"

他率先迈开步子,动作恢复了惯有的利落,但紧绷的肩膀线条暴露了他内心的警惕。许晴立刻跟上,紧紧抓住陈涛背包的带子,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苏雅犹豫了一下,看向林晚。

林晚强撑着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走到苏雅身边,轻轻扶住她冰凉的手臂:“别怕,苏雅,我们在一起。走。”

苏雅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身体微微依靠着林晚,迈开了虚软的脚步。

四人排成一个尽可能紧密的队形,由陈涛打头,林晚和苏雅居中,许晴断后,跌跌撞撞地朝着他们记忆中进山的方向摸索前进。浓雾虽然淡了些,但依旧存在,像一层灰白的纱,模糊着视线。脚下的路崎岖湿滑,盘根错节。每一次踩断枯枝的脆响,每一次树叶的簌簌声,都让他们的神经骤然绷紧。

死寂。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山林里一片死寂。连之前偶尔还能听到的虫鸣鸟叫,也彻底消失了。仿佛所有的活物都已逃离,或者……….被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吞噬了。

比任何怪声都这种绝对的寂静,更让人心头发毛。

走了不知多久,林晚只觉得双腿像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都无比沉重。就在她的体力快要透支时,前方带路的陈涛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如弓!

“谁?!"陈涛发出一声短促而凌厉的低喝,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林晚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顺着陈涛警惕的目光望去。

前方十几米外,浓雾的边缘,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下赫然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蜷缩着身体,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之间,一动不动。他穿着一身破旧不堪、沾满泥泞的户外冲锋衣,颜色早已分辨不清。旁边地上,丢着一个同样污秽变形的大型登山背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脚边,散落着几件物品--一个屏幕碎裂的相机,一个外壳凹陷的水壶,还有.……一支沾满污泥、款式却让林晚瞳孔骤缩的黑色录音笔!

和父亲报纸上刊登的、那个失踪驴友遗物照片里的录音笔....几乎一模一样!

“是……是那个失踪的人?”许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死死抓住陈涛的胳膊。

陈涛没有回答,他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那个蜷缩的身影全身肌肉紧绷,保持着随时可以出击或后退的姿态。他缓缓地,极其谨慎地向前挪了一步。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个蜷缩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埋在膝盖间的头颅,极其缓慢、极其僵硬地...抬了起来。

一张脸暴露在稀薄的雾气和昏暗的光线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张脸.……已经很难称之为一张“人”脸了。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深深凹陷下去,紧紧地包裹着骨骼的轮廓,如同一具蒙着皮的骷髅。眼眶是两个深陷的黑洞,眼珠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几乎看不到眼白,只剩下一种凝固的、极致的惊恐和绝望。他的嘴唇干裂翻卷,微微张着,露出同样灰暗的牙齿。

但最让林晚感到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的,是他抬头的动作。那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木偶,每一个关节都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咔.”声。而当那张脸完全抬起,“看”向他们时,那双浑浊的凝固着无限恐惧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看到同类”的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仿佛早已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这具被恐惧彻底侵蚀殆尽的躯壳。

“嗬..”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旧日风箱漏气般的嘶哑声音,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溢出。那不是招呼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生命即将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点气息。

“他……他还活着?"苏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林晚身后缩。

陈涛死死盯着那张麻木绝望的脸,又看看那人脚边散落的、尤其是那支显眼的录音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一种不寒而栗的确定:“不..…他早就'死’了。死在自己的'心'里了。

林晚的目光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那凝固的、被终极恐惧彻底摧毁的表情,那空洞麻木的眼神,还有那支沾满污泥的录音笔.…这一切,都无声地印证着录音里那个男人崩溃的嘶吼。他看到了“镜子”的核心?他最终被自己内心最深、最黑暗的恐惧彻底吞噬、固化,变成了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那个蜷缩在树下、如同人形化石般的身影,那双浑浊凝固、布满血丝的眼睛,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死寂麻木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最终竟越过了前面的陈涛、许晴和苏雅,牢牢地、死死地钉在了林晚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锁定”。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

紧接着,那干裂灰暗的嘴唇,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但林晚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读”懂了那个无声的口型。

那分明是----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