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沉默的默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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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女生林晚在减压时观看默剧,发现演员竟在用唇语求救。

>调查中,剧团成员接连暴毙,死前均被割舌。

>古书揭示“无舌剧团”源自百年前封喉祭的活人献祭仪式。

>祭坛机关启动时,她将幕布钩刺入对方喉咙:“封喉祭,必须用血亲之血完成。”

七月的热浪裹挟着蝉鸣,像一层滚烫的、粘腻的塑料薄膜,死死糊在教室的每一扇窗户上。空气凝固不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粉笔灰和汗水的滞涩味道。林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摊开的数学模拟卷,边缘那密密麻麻的铅字和狰狞扭曲的、几何图形,在眼底糊成一片令人晕眩的灰雾。

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那个数字曾经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如今却已麻木得失去了具体的形状,只剩下一种钝重的、持续不断的压迫感,从后颈一路碾到尾椎骨。

“默剧?"同桌兼死党苏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诧异,像一根细针,短暂地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凝滞。她刚从书包里翻出两张边缘有些卷曲的票根,献宝似的推到林晚面前,“无舌剧团’?名字怪瘆人的。城西那个快塌了的老文化宫,今晚最后一场。去不去?据说.……是种另类解压?”

票面上,一个没有五官的白面人影扭曲着身体,背景是浓得化不开的漆黑。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林晚汗湿的脊背悄悄爬上来,与教室里的燥热形成诡异的冰火两重天。她没有犹豫太久,几乎是带着一种逃离的迫切,点了点头。总比对着这些永远解不开的函数强。

老文化宫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巨兽遗骸,孤零零地蹲在城西破败的街角。高大的罗马柱蒙着厚厚的灰尘,曾经华丽的浮雕在昏暗的路灯下只剩下模糊狰狞的轮廓。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厚重木门,一股混杂着陈年木头腐朽气息、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冰冷气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夏夜的闷热。观众席稀疏得可怜,几张苍老或同样疲惫麻木的脸孔,在幽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墓地里飘荡的磷火。空气里浮动着死寂的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岁月的霉味。

厚重的猩红色绒布幕布沉重地拉开,没有音乐,没有报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暗。紧接着,一束惨白得刺眼的光柱,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突兀地、精准地打在舞台中央。

光柱里,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样式古怪的靛蓝色粗布戏服,宽大的袖口和裤腿空荡荡地飘着。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毫无血色的白垩粉,五官被彻底抹平,只留下两个用墨汁点出的、空洞得没有灵魂的圆点代表眼睛。嘴唇,则是一抹僵硬的、向下弯折的猩红线条。她一动不动,像一具被钉在光柱里的木偶,只有那空洞的眼窝,似乎穿透了舞台的黑暗,直勾勾地望向观众席。

绝对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林晚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一下,又一下。

女人动了。她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滞涩感,仿佛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转动。她抬起一只枯瘦的手臂,指向虚空,手指关节僵硬地弯曲着。接着,她的身体开始旋转,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动,宽大的戏服飘荡起来,像一片在阴风中招摇的裹尸布。每一次停顿都充满张力,每一次伸展都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她时而像是在奋力攀爬无形的阶梯,时而又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拖拽殴打。没有声音,只有肢体在惨白光束下扭动、挣扎的剪影,在空旷的舞台上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地狱的图腾。

林晚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后背渗出的冷汗浸湿了薄薄的校服衬衫。她强迫自己去看,试图解读那些怪诞动作背后的含义,像解读一道艰涩的考题。就在女人完成一个极其痛苦的、后仰到极限的动作,整个身体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弦时,林晚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那张惨白面具下,那抹僵硬的猩红线条上。

那张毫无生气的猩红线条...在动!

极其轻微,极其隐蔽,快得如同错觉。就在女人身体绷紧、后仰的瞬间,那僵硬的、向下的猩红唇线,极其短暂地、清晰地改变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林晚猛地坐直了身体,心脏骤然停止了一拍,随即疯狂擂动起来,巨大的轰鸣声充斥了她的耳膜。

那不是错觉!

那分明是两个字,在无声的惨白光束下,在死寂的剧场里,在女人被后仰动作拉紧的惨白下颌上,清晰地、无声地对着她吐出:

“救…..我…”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林晚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猛地侧过头,看向旁边的苏晓晓。苏晓晓正无聊地低头抠着手指甲,脸上只有一片茫然的困倦。她又飞快地扫视四周。那些稀疏的观众,有的在打盹,有的茫然地看着舞台,有的低头刷着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没有任何人表现出异样。

只有她看见了。只有她听见了那无声的、绝望的两个字。

表演结束得毫无征兆。猩红的幕布沉重地合拢,隔绝了那惨白的光束和台上扭曲的身影。剧场顶棚几盏昏黄的小灯敷衍地亮起,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在空旷中响起,显得格外空洞和敷衍。观众们如同解除魔咒的木偶,纷纷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麻木地朝着出口挪动。

林晚僵在原地,手脚冰凉。舞台深处,幕布闭合的缝隙后,仿佛还残留着那双空洞墨点的“注视”,那两个无声的唇语,像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晚晚,走啦!发什么呆呢?"苏晓晓推了推她,声音带着散场后的轻松,“我就说吧,怪里怪气的,解个屁的压,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不如回去刷题。

林晚被苏晓晓拉着,混在离场的人流中,机械地迈着步子。老文化宫腐朽的气息似乎更浓了,混合着汗味和灰尘,沉甸甸地压着她。走出大门,夏夜温热的空气包裹上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沉重的木门已经关上,像一张沉默的、吞噬一切的巨口。惨白的舞台灯光,女人无声的唇语,那抹猩红.……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反复闪现、叠加。

回到自己小小的卧室,台灯的光晕柔和地笼罩着书桌。林晚强迫自己摊开试卷,笔尖悬在纸面上,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那无声的“救我”像魔咒般在耳边盘旋她烦躁地丢开笔,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滑动,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冲动,在搜索框里颤抖着输入了“无舌剧团”。

搜索结果少得可怜。几条零星的地方论坛旧帖,标题带着猎奇色彩:《寻访消失的“无舌剧团”,哑剧艺术的活化石?》《城西老文化宫的幽灵演出》。

她点开一个帖子,发帖时间赫然是五年前。帖子里只有几张像素模糊的黑白剧照,舞台中央,一群穿着同样靛蓝粗布戏服、涂着惨白脸谱的人,动作僵硬地摆出各种扭曲的造型。他们的脸上,同样只有空洞的墨点眼睛和僵硬的猩红嘴唇。照片的背景,隐约能看到老文化宫那标志性的、布满灰尘的罗马柱浮雕一角。

帖子的文字语焉不详,只提到剧团非常神秘,成员从不开口说话,演出也极其稀少,后来似乎就销声匿迹了。

“哑剧艺术的活化石"?林晚盯着这几个字,指尖冰凉。那个女人的唇语,绝不是表演的一部分!那种绝望,那种濒死的挣扎感,清晰得让她战栗。

她不死心,继续往下翻。在一个极其冷门的地方——文化研究版块角落,她发现了一个更久远的帖子标题:《“封喉祭”与本地傩戏遗存考》。

封喉祭?这个古怪的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了她一下。点进去,帖子内容却显示“已被删除或不存在”。只有网页快照里残留着几行模糊的文字片段:“...旧俗...献祭.....割舌封喉...平息.…..灾祸……无舌者”后面的内容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令人不安的空白。

割舌封喉?无舌者?

林晚猛地捂住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她想起那个女人无声开合的嘴唇,那僵硬的猩红线条下...….难道本该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胃里一阵翻搅,她冲到卫生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冰冷的恐惧像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这绝不是一场普通的演出。那个无声的求救,指向一个她无法想象的黑暗深渊。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如同梦游。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嗡鸣,试卷上的题目扭曲成无法辨认的符号。那两个无声的唇语,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利用所有碎片时间,像着了魔一样在网上疯狂搜索关于“无舌剧团"和“封喉祭”的一切信息,结果却令人绝望。除了那些零星、模糊的旧帖碎片,关于剧团近年的信息几乎为零。那个五年前提到剧团“销声匿迹”的帖子,成了最后的线索。

必须再去一次。这个念头如同藤蔓,在她心底疯狂滋长,缠绕着恐惧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求证欲。她需要再看一次,确认那唇语不是自己的幻觉,找到那个女人。

周五放学铃一响,林晚几乎是冲出教室的。她没告诉苏晓晓,自己一人再次踏上了通往城西老文化宫的路。夕阳把破败的街道染成一片病态的橘红,老文化宫巨大的阴影投下来,更显阴森。那扇沉重的木门紧闭着,像一张冷漠拒绝的脸。她绕着这栋庞大的旧建筑走了好几圈,试图寻找其他的入口。厚重的防火门锈死在后巷深处,高高的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根本无法窥视内部。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乐器调音声,混合着含混不清的人声低语,顺着风,从文化宫侧后方一个极不起眼的、被巨大垃圾箱半掩着的窄小铁门缝隙里飘了出来。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怪异的沙哑感,仿佛说话的人喉咙里堵着什么东西。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小铁门。铁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浓烈的灰尘味、木头霉味和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比上次在观众席闻到的更加浓郁刺鼻。

她将眼睛凑近门缝。

里面是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后台通道。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穿着靛蓝色粗布戏服的人影正背对着她。其中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稀疏,正吃力地搬动一个沉重的、蒙着灰尘的道具箱。另一个则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二胡,心不在焉地拧着琴轴,发出喑哑的调音声。

“....老团长.……真…还要.….演?”。干瘦男人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是舌头被烫过,每个字都粘在一起,异常费力。他说话时,肩膀微微耸动,带着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被称作“老团长”的佝偻身影动作顿了一下,放下箱子,慢慢直起腰。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无力地摆了摆,动作间带着深重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麻木。他的脖颈从宽大的戏服领口露出一截,皮肤松弛,布满深刻的皱纹。

“不.…..演.…….怎么.…活?"老团长开口了,声音更加沙哑,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漏风的气管里硬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喉音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说话时,似乎极其痛苦整个肩膀都紧绷着。“规矩.…破了……都得.…….死……下场…换....阿....阿萍".......

提到“阿萍”这个名字时,老团长佝偻的背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那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也猛地停止了调音的动作,僵在原地,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恐惧的灰白。后台通道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灰尘在昏黄的光束里无声地沉浮。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似乎在这一刻陡然变得浓重起来.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阿萍?是那个女人吗?下场换阿萍?这是什么意思?“规矩破了都得死"?这些破碎、沙哑的对话片段,像冰冷的碎玻璃狠狠扎进她的神经。她不敢再看,更不敢逗留,趁着里面的人还沉浸在死寂的恐惧中,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迅速退开,逃离了那扇透着不祥气息的小铁门。

一路狂奔回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她反锁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后台的对话,那浓重的铁锈味,老团长痛苦沙哑的嗓音,干瘦男人瞬间惨白的脸..…所有细节都疯狂地在脑海里冲撞。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那个关于“封喉祭”的模糊快照页面。那几行残存的文字--“割舌封喉”、“无舌者”--此刻像淬了毒的匕首,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割舌.…….所以他们的声音才那样沙哑破碎?那浓重的铁锈味....是血?林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个在舞台上无声求救的女人……阿萍.…她真的被换下场了吗?下场意味着什么?“规矩破了都得死”?难道是因为她试图求救,触犯了某种禁忌?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那晚她看到的求救,会不会不是第一次?会不会每一次演出,都有人在无声地呐喊?而台下的观众,包括她自己,都如同瞎子聋子?

不行!必须找到阿萍!必须知道真相!这个念头像烈火一样灼烧着她,压过了恐惧。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书桌前,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城西老文化宫 剧团 成员名单”、“无舌剧团 登记信息”……所有她能想到的关键词组合。结果依旧是一片空白。这个剧团,连同它承载的秘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现实的记录中彻底抹去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她颓然坐回椅子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桌角堆着的几本旧书。那是父亲前阵子整理阁楼时丢给她的,说是些没用的老家谱旧志。老家谱.….旧志……林晚脑中灵光一闪!地方志!那些尘封在图书馆角落的厚重典籍,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二天是周六,林晚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早早来到了市图书馆。古籍阅览室位于大楼最僻静的顶层角落,空气里弥漫着纸张陈腐干燥的气息和樟脑丸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老旧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巨大的橡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成幽深的甬道,上面挤满了蒙着厚厚灰尘、书脊发黄卷曲的线装书和地方志合订本。

管理员是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用一种近乎审视古董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林晚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慢悠悠地在一本巨大的牛皮纸登记簿上记下了她的学生证信息,然后指了指最里面一排书架:“喏,县志、镇志,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民俗考、旧闻录,都在那旯里。自己翻吧,小心点,别弄破了,都是老古董了。

林晚道了谢,几乎是扑向了那片散发着故纸堆特有气息的书架。她像着了魔一样,一本本抽出那些沉重的、书页脆黄的地方志。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面,灰尘呛得她连连咳嗽。她快速翻动着,光急切地在那些竖排的、繁复的繁体字和模糊不清的木刻版画间搜寻着。时间在翻页的沙沙声中流逝,窗外的日光从明亮到昏黄。

就在她几乎被灰尘和绝望淹没、手指因为长时间翻动而酸痛麻木时,指尖在翻开一本厚重的《清河镇旧俗辑录》时,触到了一片异样的空茫。她心头一跳,急忙定睛看去。

书页被整齐地、极其暴力地撕掉了!从装订线处被硬生生扯去,只留下参差不齐的、像被野兽啃噬过的毛糙边缘。被撕掉的部分,至少有三四页那么厚。

是谁?为什么要撕掉?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不死心,小心翼翼地翻动前后残留的书页。在紧挨着被撕毁页面的前一页底部,一行蝇头小楷的注释,如同黑暗中爬行的毒虫,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

“封喉祭,古傩之遗毒也。逢大疫、大旱,辄举之。择'灵净'者,缚于祭坛,剜舌封喉,献祭于'无舌地母’,以血肉飨之,祈灾祸息,社稷宁。献祭者,须身无瑕秽,且.……(此处字迹被墨渍污染难辨)……尤以'无舌剧团’为甚,其状凄绝,实乃人寰惨剧,今当禁绝…

剜舌封喉!献祭!无舌地母!无舌剧团!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视网膜上。那晚舞台中央女人无声的唇语,后台通道里沙哑破碎的交谈,那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所有的碎片瞬间被这行冰冷的文字串联起来,构成一幅恐怖绝伦的图景!

“灵净者”…阿萍?她被选中了?下场.……就是献祭?那个老团长说的“规矩破了都得死”,难道是指求救的行为会触怒所谓的“无舌地母”,招致更可怕的惩罚?

林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她猛地合上那本沉重的旧志,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古籍阅览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远处管理员老太太不满地朝这边警了一眼。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毫无征兆地疯狂震动起来。是苏晓晓打来的。

林晚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着划开接听键。

“晚晚!”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出事了!出大事了!你快看本地新闻!城西...城西老文化宫!死人了!死的是…….是那个剧团的!"

林晚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图书馆高耸的书架仿佛瞬间扭曲、旋转起来。她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书架才勉强站稳。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她颤抖着点开本地新闻推送的链接。

一张打了马赛克、但依然能看出现场极其血腥的图片瞬间弹出。地点是城西老文化宫后台那条堆满杂物的狭窄通道!正是她昨天偷窥的那个地方!一个穿着靛蓝色戏服的干瘦男人倒在一片狼藉中,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发黑的血泊。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突发!老文化宫惊现命案!神秘“无舌剧团”成员惨死,死前疑遭非人折磨!】

报道正文极其简短,语焉不详:..“今日清晨,清洁工在城西老文化宫后台发现一具成年男性尸体。死者身着奇异戏服,身份初步确认为某民间剧团成员。死状凄惨,口腔遭受严重破坏..…警方已介入调查,怀疑与剧团内部纠纷有关….”

口腔遭受严重破坏…….

林晚的胃剧烈地痉挛起来,一股酸水涌上喉咙。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滩暗红色的马赛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本旧志上冰冷残酷的字眼--剜舌封喉!后台那个调二胡的干瘦男人,他那沙哑含混的声音,他瞬间惨白的脸……是他!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规矩破了…….都得死.……下一个是谁?老团长?还是…….阿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图书馆的。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林晚犹豫了几秒,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让她指尖发颤,但还是按下了接听。

听筒里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缓慢的呼吸声传来,一下,又一下,带着浓重的喉音,仿佛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那声音... 像极了昨天后台那个老团长沙哑痛苦的嗓音!但此刻,这呼吸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林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那沙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濒死的颤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听筒里挤了出来:

“姑..娘..快...跑..."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极其沉闷、仿佛重物倒地的撞击声,然后,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长久的忙音。

“嘟--嘟--嘟--”

林晚僵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冰冷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手机从她麻木的手指间滑落,"啪"地一声摔在人行道的方砖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老团长.…出事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她。跑?往哪里跑?下一个目标是谁?是阿萍,还是……她自己?那个在舞台上向她求救的女人此刻还活着吗?

混乱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弯腰捡起碎裂的手机,屏幕的裂纹扭曲着映出她苍白惊恐的脸。必须找到阿萍!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那个唯一可能知道真相、唯一向她发出过求救信号的人!老文化宫的后台!只有那里!

林晚几乎是凭着本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被她惨白的脸色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去.....城西老文化宫..…后门那条巷子..…”"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司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发动了车子。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流光溢彩,却照不进林晚心底那片冰冷的黑暗。她紧紧攥着碎裂的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老团长那声嘶哑绝望的“快跑”和电话挂断前那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出租车在距离老文化宫后巷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下。“姑娘,前面巷子太窄,开不进去了。你.…确定是这儿?"司机看着前方昏暗破败、堆满垃圾箱的小巷,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

“是.……谢谢。”林晚丢下钱,几乎是跌撞着下了车。浓重的垃圾腐败气味混合着灰尘和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扑面而来。巷子深处,那扇狭窄的后台铁门半开着,像一个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狰狞的陷阱。门内透出比上次更加昏暗的光线,里面死寂一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腥味灌入肺里,刺得生疼。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向那扇铁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烧红的铁板上。终于,她站在了门边。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从通道尽头舞台方向透过来的一点点惨淡余光勉强勾勒出杂物堆积的轮廓。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林晚颤抖着,将眼睛凑近门缝。

昏暗的光线下,通道里一片狼藉。道具箱翻倒,碎木片散落一地。地上……赫然是一道长长的深色的拖曳痕迹!从通道深处直延伸到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污秽的绿色垃圾箱旁边!那痕迹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褐色!

血迹!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猛地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老团长…….他被拖走了?拖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舞台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咔哒..."

像是生锈的铰链被极其缓慢、小心地拉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极其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那声音微弱、沙哑,仿佛被堵住了喉咙,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恐惧!

是女人的声音!

阿萍!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压过--不能让她死!那个向她求救的人!她猛地推开那扇虚掩的铁门,老旧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如同惊雷。

呜咽声瞬间停止了。

林晚冲了进去!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味,呛得她几乎窒息,她跌跌撞撞地顺着那恐怖的拖痕,冲向通道尽头的舞台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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