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沉默的默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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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幕的阴影浓重如墨。林晚猛地掀开厚重的猩红绒布幕布一角。
舞台中央!
惨白的光束再次打下,如同冰冷的审判之光。
光束下,不再是扭曲的默剧表演。一个穿着靛蓝色粗布戏服的女人被死死绑在一根粗糙的木桩上!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她的脸上没有涂抹白垩粉,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正是那晚舞台上无声求救的女人!阿萍!她的嘴巴被一条肮脏的布条死死勒住,勒得嘴角都撕裂了,渗出血丝。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扩散,死死地盯着舞台侧幕林晚的方向,泪水混合着血丝疯狂地涌出,无声地诉说着绝望。
而在她面前,背对着林晚,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靛蓝色戏服的人影!那人影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形状古怪、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短刀!刀刃弯曲,像某种野兽的獠牙,尖端沾着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那人影正缓缓抬起握着凶器的手,刀尖对准了阿萍被勒住的、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的咽喉!
“住手!"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劈又变调。她猛地从侧幕冲上舞台!
那握着凶器的人影动作一滞,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
惨白的光束打在那张脸上。
惨白的厚厚白垩粉,抹平了所有五官特征。只有两个用墨汁点出的、空洞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圆点眼睛,和一抹僵硬的、向下弯折的猩红嘴唇。和那晚舞台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在惨白的光束下,直勾勾地“盯”着冲上来的林晚。那空洞的眼窝,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林晚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攫住了她。不是阿萍.…..也不是老团长.....更不是那个死去的干瘦男人……
这个握着滴血凶器、涂着惨白脸谱的人…是谁?
“无舌剧团”….还有活人?
或者说.……站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惨白的光束如同凝固的冰柱,将舞台切割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充满死亡气息的牢笼。林晚僵立在舞台边缘,距离那个握着滴血弯刀的惨白脸谱人不过数米之遥。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灰尘的颗粒感,灼烧着她的喉咙。那空洞的墨点眼睛仿佛两个黑洞,吸走了所有的光线和温度,只留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怖。
被绑在木桩上的阿萍喉咙里发出更激烈的、被布条堵住的呜咽,身体疯狂扭动,麻绳深深陷入皮肉,勒出血痕,绝望的目光死死盯在林晚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一个世纪?
突然,那惨白脸谱人动了!毫无征兆!它握刀的手臂猛地抬起,不是刺向阿萍,而是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以一个极其怪诞、扭曲的角度,朝着林晚的方向直扑而来!速度并不快,动作带着非人的滞涩感,但那股扑面而来的、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足以让林晚魂飞魄散!
“啊--!"林晚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撕裂般的恐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舞台冰冷粗糙的地板摩擦着她的掌心。她狼狈地撞在厚重的猩红幕布上,幕布剧烈晃动,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那惨白的身影即将扑到面前,冰冷的刀锋几乎能感受到寒意的刹那,林晚的背脊撞到了幕布后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突起物!是固定幕布的巨大挂钩!尖锐的钩尖隔着薄薄的校服硌得生疼。
剧痛让她混乱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在大的恐惧驱使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侧面一滚!
'嗤啦--!”
锋利的弯刀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劈在林晚刚才所在位置的幕布上!猩红的绒布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衬布翻卷出来。
惨白脸谱人一击落空,动作似乎卡顿了一下,那空洞的“视线"缓缓转向林晚滚落的方向。它再次抬起滴血的弯刀,迈着那种僵硬的、如同关节生锈的步伐,再次逼来!
林晚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手脚并用地爬起,目光死死盯住幕布上那个被刀划破的口子,以及口子后面露出的、那个固定幕布的沉重金属挂钩!挂钩是铸铁的,一端深深嵌入舞台侧墙,另一端是尖锐的倒钩,用来挂住幕布顶部的金属环。
就在惨白脸谱人再次逼近,弯刀举起的瞬间,林晚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被撕裂的幕布边缘,狠狠向下一拽!同时身体再次狼狈地向旁边扑倒!
“哗啦--轰!”
沉重的幕布被她这拼死一拽,加竟上刚才被刀划破的裂口,竟然被她硬生生扯下来一大片!猩红的绒布如同瀑布般轰然坠落,瞬间将那个惨白的身影和它手中的弯刀一起裹了进去!巨大的惯性带着它向前踉跄了几步,重重地摔倒在地,被厚重的幕布死死缠住,像一个巨大的、挣扎扭动的红色茧蛹!
机会!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来不及看那个被幕布缠住的东西,连滚带爬地扑向木桩上的阿萍!指尖因为恐惧和用力而冰冷麻木,她疯狂地撕扯着勒在阿萍嘴上的肮脏布条。布条浸满了血和唾液,滑腻难解。
“唔..….唔唔!"阿萍的呜咽声更加急切,泪水混着血水疯狂涌出。她拼命地扭动着头颅,试图帮助林晚。
“别怕!坚持住!"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甲在粗糙的布条和绳结上磨破,渗出血珠。终于!“嗤”的一声,勒嘴的布条被她扯开了!
“啊--!"阿萍发出一声嘶哑、如同破锣般的尖叫,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痛苦和恐惧,“跑!快跑!它.…….它不是人!祭...祭坛要开了!所有人都得死!都得.……“她的声音因为喉咙被勒伤而异常沙哑刺耳。
就在这时,舞台深处,那片被幕布遮盖的黑暗区域,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巨大齿轮开始转动的沉闷轰鸣!整个舞台的,地板都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嘎吱.....嘎吱.…...轰隆隆..”
伴随着这可怕的声响,舞台中央的地板,就在木桩和阿萍所在位置的后方,竟然开始缓缓向下沉降!
一个巨大的、漆黑的、方形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更加浓郁、冰冷、带着浓烈土腥味和铁锈腥气的风,猛地从洞口中倒灌而出,吹得林晚和阿萍头发乱舞,几乎睁不开眼!
祭坛!地下祭坛开启了!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布帛被撕裂的刺耳声响!那个被猩红幕布缠裹的惨白身影,正疯狂地挣扎扭动,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阿萍看着那打开的漆黑洞口,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入口。
“不!不--!”她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痉挛,“无舌地母’...祂要.…活祭!祂醒了!我们….我们都逃不掉!规矩破了……血亲.…..血亲..”
血亲?!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在林晚混乱的意识中!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碎片!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轰隆!”
一声巨响!舞台沉降的地板猛地停住,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方形巨坑--祭坛!祭坛的边缘,是粗糙凿刻的古老石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迹。
更可怕的是,随着祭坛的开启,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吸力猛地从黑洞洞的祭坛深处传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疯狂拖拽!
“啊--!"阿萍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嚎!绑着她的木桩底座似乎与祭坛的机关相连!在巨大的吸力下,木桩连同被绑在上面的阿萍,猛地向祭坛边缘滑去!麻绳深深陷入她的身体,鲜血瞬间涌出!
“抓住我!"林晚目眦欲裂,不顾切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抓住了阿萍的肩膀!巨大的拖拽力瞬间传来,几乎要将她的手臂撕裂!她双脚死死蹬住粗糙的舞台地板,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来自深渊的吸力!
“不.....不不行..…”阿萍的声音已经变成了气音,充满了绝望和某种奇异的解脱,“…...血亲.….钥匙.….只有……血……"她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量下被拉扯得变形,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闭嘴!抓住!"林晚嘶吼着,牙关紧咬,牙龈都渗出了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脚正在一点点向前滑动,根本无法对抗那恐怖的力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布帛彻底撕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滞涩感的脚步声!那个惨白脸谱人,挣脱了幕布的束缚!它握着那把滴血的弯刀,一步,一步,朝着正在与祭坛吸力角力的林晚和滑向深渊的阿萍,僵硬地走了过来!
前有吞噬一切的深渊祭坛,后有索命的惨白鬼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晚淹没。她抓着阿萍肩膀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知觉,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一寸寸滑向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洞。
惨白脸谱人空洞的墨点“眼睛”锁定了她们,那把弯刀再次缓缓抬起,刀尖在惨白的光束下闪烁着冰冷、粘稠的寒光。它似乎并不急于立刻杀死她们,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性的迫近,享受着猎物最后的恐惧。
阿萍的身体已经有大半悬在了祭坛边缘,只有林晚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和胸口破烂的戏服。她的脸因为窒息和剧痛而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眼神却死歹盯着那个步步逼近的惨白身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刻骨的恨意。
“血.…..亲.…”阿萍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被勒伤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它.…….不是….….最后的....钥匙.……在...”
话音未落,那惨白脸谱人已经走到了林晚身后!它高高举起了滴血的弯刀,刀锋对准了林晚的后颈!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刺得林晚后颈寒毛倒竖!
千钧一发之际!
林晚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收缩到了极点!求生的本能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瞬间爆发!她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就在弯刀即将劈落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她猛地松开了抓住阿萍的一只手!身体借着祭坛巨大吸力和松手带来的反作用力,向侧面极其狼狈地翻滚!同时,那只松开的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地伸向刚才被自己扯落、堆在舞台边缘的那片厚重猩红幕布!
她的目标,是幕布边缘那个沉重的、带着尖锐倒钩的金属挂钩!
“嗤--!”
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劈在林晚刚才所在的位置,刀刃深深嵌入舞台的木板!木屑飞溅!
而林晚,在翻滚的瞬间,已经将那冰冷的、沉重的金属挂钩死死抓在了手中!尖锐的倒钩刺破了她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沿着冰冷的铁钩蜿蜒流下。
她翻滚的身体撞在舞台边缘的墙壁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没有丝毫停顿!借着翻滚的势头,她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朝着那个因为劈空而动作稍有迟滞的惨白脸谱人,合身猛扑过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惨白脸谱人似乎没料到猎物会如此疯狂地反扑,空洞的墨点“眼睛似乎有瞬间的凝固。它想要抽回嵌在舞台上的弯刀,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晚扑到了它的身前!她根本不去看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都凝聚在握着金属挂钩的那只手上!她无视对方可能做出的任何攻击,眼中只有那靛蓝色粗布戏服领口下,那截暴露在惨白光束中的、因为脸谱人抬臂动作而微微拉伸的脖颈!
脖颈!
《清河镇旧俗辑录》上那被撕掉前残留的冰冷字句--“剜舌封喉”!阿萍临死前嘶喊的“血亲”!还有后台老团长说话时那痛苦沙哑的喉音.….所有的线索碎片,在这一刻,在死亡的巨大压力下被一种近乎直觉的疯狂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封喉祭...”"林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带着血沫,带着疯狂,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沾满自己鲜血、沉重冰冷的金属挂钩,朝着那张惨白脸谱下,那截毫无防备的、暴露的脖颈,狠狠刺了下去!
……必须用血亲之血完成!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穿透的声响,在死寂的舞台上骤然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惨白的光束下,林晚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前倾,她紧握着那个沉重的幕布挂钩,手臂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挂钩那尖锐、带着倒刺的尖端,已经深深没入了面前那惨白脸谱人的脖颈!从正面喉结下方刺入,穿透了柔软的肌肉和脆弱的气管,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组织,从颈后透出寸许闪着寒光的钩尖!
没有惨叫。只有一种极其怪异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彻底捅穿的“嗬...嗬..…”"声,从脸谱下传来。那张涂着厚厚白垩粉、毫无生气的脸谱剧烈地抽搐着,空洞的墨点眼睛似乎都因为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而扭曲了。它握着弯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刀“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舞台地板上。
靛蓝色的粗布戏服领口,瞬间被一股浓稠、暗红、带着诡异铁锈腥气的血液浸透。那血液顺着戏服迅速蔓延,滴落在冰冷的舞台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死寂中如同丧钟。
林晚大口喘着粗气,温热的血点溅在她的脸颊和校服上,带着浓重的腥气。她死死盯着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惨白脸谱,握着挂钩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甚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嗬....嗬……”脸谱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带着一种濒死的漏气声。那僵硬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沉重地向前扑倒,带动着林晚也踉跄了一下。但她依旧死死握着那根致命的挂钩,如同握着最后的审判之矛。
就在惨白脸谱人扑倒的瞬间,它脸上那厚厚的、如同面具般的白垩粉,因为剧烈的抽搐和颈部伤口的牵动,竟然簌簌地剥落下来!一大片白粉从下巴和脸颊处碎裂、脱落,露出了下面一小片....苍老的、布满深刻皱纹的皮肤!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皮肤…这熟悉的皱纹.……是后台那个佝偻的老团长?!
不!不对!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眼前更加惊悚的景象彻底粉碎!
扑倒在地的惨白身影还在剧烈地痉挛,更多的白垩粉随着它的抽搐而崩裂、脱落!额头、颧骨、鼻梁....一片片惨白的“皮肤”如同劣质的墙皮般剥落,露出了下面覆盖的东西----
那不是人的皮肤!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类似某种风干皮革般的暗黄色!上面布满了更加深壑的、如同刀刻斧凿般的皱纹,完全不同于人类衰老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在这暗黄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深褐色的陈旧疤痕!这些疤痕如同无数扭曲的蜈蚣爬满了,露出的额头和部分脸颊,狰狞可怖!尤其是咽喉部位,一道极其宽厚、深陷的环形疤痕,如同一条巨大的、丑陋的蜈蚣首尾相连,狰狞地盘踞在那里!这疤痕如此之深,如此之旧,正是旧志中描述的“封喉”之痕!
这根本不是老团长!这甚至.…不是活人?
“嗬...嗬…..为…为什么…"那东西喉咙里发出最后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不再是模仿老团长的沙哑,而是一种极其干涩、仿佛枯木摩擦的怪异腔调。它空洞的墨点眼睛死死“盯”着林晚,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怨毒和困惑。为什么她能看穿?为什么她能知道那致命的秘密?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那根穿透它脖颈的冰冷挂钩。她的目光越过地上这具迅速失去生机的诡异躯体,投向了祭坛的方向。
祭坛的吸力,在惨白脸谱人被刺穿的瞬间,如同被掐断了源头,骤然消失了!
绑着阿萍的木桩停止了滑动。但阿萍的身体,因为刚才巨大的拖拽力,已然有大半悬空在漆黑深不见底的祭坛洞口之上!她仅靠一只手臂被粗糙的麻绳挂在木桩断裂的茬口上,身体如同风中的残叶般摇晃!麻绳深深陷入皮肉,鲜血染红了绳索和她的半边身子。她看着林晚,看着地上那具开始迅速干瘪、变形、散发出非人恶臭的诡异尸体,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绝望的了然。
“血.….亲.…”阿萍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它.……..不是最后的....钥匙...在....在.…..”
她的目光,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舞台下方--那稀稀拉拉、因为刚才一连串恐怖变故而彻底吓傻、如同泥塑木雕般的观众席!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比刚才直面那惨白怪物更加冰冷、更加深沉的寒意,瞬间拿捏了她的心脏!她顺着阿萍的目光,猛地转头看向观众席!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坐在第三排边缘位置的身影,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那人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身形有些佝偻,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他慢慢地抬起头,帽檐的阴影下,露出一张林晚无比熟悉、此刻却陌生得令她血液冻结的脸!
是她的父亲!林建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恐,没有担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古井般的漠然。他的目光,越过舞台上的血腥和混乱,越过地上那具正在迅速腐朽、发出非人恶臭的诡异尸体,最终落在了林晚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一件....祭品。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止了。整个世界的声音瞬间离她远去。后台老团长沙哑的警告,阿萍无声的唇语和绝望的嘶喊,旧志上冰冷的“剜舌封喉”,那怪物脖颈上狰狞的环形疤痕,还有父亲此刻那平静到令人心胆俱裂的眼神.…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血亲”这两个字,彻底熔铸成一把冰冷刺骨的绝望之剑,狠狠刺穿了她的灵魂!
“血.....亲.…”阿萍最后的声音如同游丝,带着无尽的悲哀和解脱,消散在充斥着血腥与恶臭的空气里。她挂在祭坛边缘的手臂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悄无声息地坠入了那深不见底、漆黑一片的祭坛深渊。没有落地的声音,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令人绝望的死寂。
舞台上,惨白的光束依旧冰冷地投射着,照亮了地上那具正在加速腐朽、散发出非人恶臭的诡异尸体,照亮了林晚脸上溅落的、已经冰冷的血点,也照亮了观众席上,父亲林建国那张平静得如同面具的脸。
他缓缓地摘下了那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