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里洋场暗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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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窗外,天色更亮了,但那光亮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而像一层冰冷的白霜,覆盖在四个女孩绝望的脸上。

闸北老屋的腐朽气息像一层无形的裹尸布,紧紧缠绕着她们。窗外天光大亮,城市苏醒的喧器隐隐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屋内的冰冷死寂。

柳青青笔记本上“它在看着我?熊猫的眼睛...…”和父亲凝视酒瓶时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如同两股冰冷的电流在林晚脑中碰撞,激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联想。

“那酒....会不会不只是'赃物'那么简单?"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柳青青偷了它,然后感觉被'注视’,然后就出事了。我爸把它当禁忌一样锁着....周导为了它发疯.…”她猛地站起来,在蒙尘的日地板上焦躁地踱步,“那个'三七分头!他和我爸当年都在中国酿酒厂!熊猫酒是1958年注册生产的 ,我爸的瓶子.…会不会就是那个年代的?如果……如果当年酒厂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被掩盖了,而酒瓶.……是见证?甚至是.….容器?"她说不下去了,这个想法本身就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容器?"陈露吓得抱紧了双臂“你是说……鬼魂?别吓我啊小晚!”

"我不知道!"林晚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但柳青青的感觉,我爸的恐惧,还有那个黑雨衣...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我们必须弄清楚'三七分头'到底是谁!他和当年的酒厂有什么关系!

“查!”赵楠的镜片后闪烁着决绝的光,她再次拿起林晚的手机,盯着那张泛黄合影上的“三七分头”“既然你爸在糖酒集团工作过,网上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老员工名录,表彰新闻,或者.…事故报道?”

她们像在黑暗的迷宫里寻找唯一的出口,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赵楠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搜索着“上海糖酒集团”、“中国酿酒厂”、“老员工”“历史档案”…….甚至尝试了“悬案”、“失踪”等令人心悸的关键词。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每一次搜索结果的空白都让绝望加深一分。

就在希望即将燃尽时,赵楠的手指猛地顿住。屏幕上是一则扫描版的、来自二十年前一份地方小报的豆腐块新闻,标题模糊不清,但其中一段文字像淬毒的针,刺入她们的眼帘!

“.…原中国酿酒厂仓库管理员赵德彪(绰号'赵三刀’)因涉嫌挪用厂内物资,于近日被厂保卫科调查。调查期间,赵德彪情绪激烈,多次威胁相关人员。据悉,该案涉及一批价值不菲的陈年封存酒品.……厂领导高度重视....”

新闻旁边,配着一张极其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穿着老旧工装、梳着标准三七分头的男人,正对着镜头激动地说着什么,眼神阴鸷凶狠,嘴角扭曲一正是合影上那个人!虽然像素极低,但那标志性的发型和阴冷的气质,与林晚手机照片里的“三七分头”如出一辙!

"赵德彪.……赵三刀……"林晚念着这个名字,浑身发冷。父亲从未提过这个名字,但那阴鸷的眼神早已烙印在她记忆深处。

赵楠继续向下滑动,呼吸变得急促:“看下面!还有一条!时间..….就在上一条新闻之后不到一个月!”

第二条新闻更短,更触目惊心:

“悬案!中国酿酒厂前员工离奇失踪!本报讯:原中国酿酒厂仓库管理员赵德彪,于上月被厂方调查后,于昨日被家人报失踪。据其妻称,赵德彪离家前曾言'要去讨个说法’,情绪极不稳定。警方介入调查,在其住处附近发现激烈搏斗痕迹及少量血迹,但赵德彪本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此案疑点重重..…”

赵德彪失踪了!在挪用物资案被调查后!带着“要去讨个说法”的愤怒,人间蒸发,只留下搏斗痕迹和血迹!

林晚脑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父亲珍藏的熊猫酒.……..那个被锁起来的禁忌...他每次擦拭时眼中深藏的恐惧…..还有那张压在暗格里的、藏着赵德彪的合影..…一切似乎都有了指向!父亲林国栋,当年很可能就是参与调查赵德彪挪用案的人之一!甚至..……赵德彪的失踪,父亲可能知道内情!那瓶酒,也许就是赵德彪“挪用”的赃物之一?或者..…是某种更可怕的关联物?

“赵德彪没死。”赵楠的声音冰冷而肯定,她指着柳青青笔记本上那个血红的“三七分头"符号,“柳青青画这个符号,是警告!她偷酒时,或者在被发现时,认出了操纵这一切的人!那个'三七分头'--赵德彪!他当年可能没死而是潜逃了!二十年后,他回来了!利用他在糖酒集团内部残存的关系网(也许周导、阿坤就是他的人),监守自盗那些封存的、价值连城的老熊猫酒!柳青青撞破了他们的勾当,偷了酒所以被灭口!”

这个推论让狭小的房间如同冰窖。一个二十年前就该“失踪”的凶徒,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在阴影中操纵着一切!

“那..…..那个黑雨衣."张小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杀手。"陈露脸色惨白,“赵德彪雇来清除障碍的..…就像.…清除柳青青那样.…”

就在这时,林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凝固的恐惧--是父亲林国栋!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跳。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父亲那异常沙哑、带着一种被恐惧攫住的、变调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

“小晚?!你在哪?!听我说!不管你在哪,立刻回家!现在!立刻!别问为什么!有人…….有人把一张照片.…….塞进了咱家门缝!是..….是爸爸那张老合影!但.….但赵德彪.……他的头……被人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啪嗒!"林晚的手机滑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如同她此刻脆弱的神经。

警告!赤裸裸的死亡警告!赵德彪的人,不仅知道她们四个,更精准地找到了林晚的家!那张被画上红叉的照片,是宣战,更是最后的通牒--下一个被画上红叉的,就是她们!

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将她们彻底淹没。老屋也不再安全。赵德彪的阴影,那个“三七分头”的恶鬼,已经张开了无形的巨网,笼罩了她们所有的退路。

冰冷的绝望像沥青,粘稠地包裹住四个女孩的喉咙,几乎窒息。碎裂的手机屏幕映着林晚惨白如纸的脸,父亲最后那句带着泣音的话还在耳边尖啸--赵德彪的头像被画上了血红的叉!那张禁忌的合影,成了催命符!

"他们找到我家了……”林晚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灵魂出窍般的茫然和恐惧,“下一个…….就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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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们报警吧!现在!立刻!"陈露崩溃地哭喊出来,巨大的恐惧终于冲垮了最后的防线。

“不行!”赵德彪厉声打断,她捡起林晚擦碎的手机,屏幕蛛网般的裂痕下,父亲林国栋的号码还显示着最后的通话状态,她果断地按下了录音键,回放父亲最后那段充满恐惧的留言。“….有人把张照片.…..塞进了咱家门缝!….赵德彪..….他的头.….被人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又!"

录音里林国栋那变调的声音在死寂的老屋里回荡,比任何恐怖片的音效都更瘆人。赵楠按下停止键,眼神在碎裂的镜片后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光芒:“听到了?现在报警,警察问我们为什么觉得有危险,我们怎么说?凭一段录音?凭柳青青的日记本?凭我们推断出一个'已失踪’二十年的死人回来了?警察会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是几个看了恐怖片的高中生在恶作剧!等他们慢吞吞地调查,赵德彪的人早就找到这里,把我们和这日记本一起处理干净了!

残酷的现实像冰水浇头。是啊证据链太薄弱了。一个失踪群演的日记(内容还涉及偷窃)张被画了红又的老照片,一段模糊的录音,再加上她们基于网络旧闻的推测….在警察眼中,这恐怕连立案的标准都够不上。

“那..…..那怎么办?等死吗?"张小敏瘫软在地,眼泪无声地流淌。

“主动出击。”赵楠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去糖酒集团!找周导背后的上线!赵德彪要的是这些老酒,更要掩盖二十年前的秘密!柳青青的日记本是我们唯一的筹码!用它当诱饵,逼出那个'三七分头’!只要他露面,我们就有机会录下证据,或者.…找到他无法抵赖的罪证!”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自杀。林晚看着赵楠眼中孤注一掷的光芒,又低头看着茶几上那本粉红色的死亡日记。柳青青最后写下的“熊猫的眼睛”几个字在她脑中扭曲、放大。她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赵楠说得对。"林晚的声音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我们没有退路了。去糖酒集团!但不去总部,目标太大。去仓库!那篇网文提到过,上海糖酒集团旗下有大型仓储物流中心 !那些'老货'熊猫酒最可能藏在那里!周导和阿坤的'货’,肯定也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那里一定有赵德彪的内应,甚至是他的老巢!"

目标锁定:上海糖业烟酒集团仓储物流中心。一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死亡冲锋。

她们用老屋里找到的旧报纸和破布,仔细包裹好那本粉色笔记本,藏在张小敏宽大的校服外套里。林晚用赵楠还能勉强操作的碎屏手机,给父亲林国栋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加密短信(他们父女间小时候约定的暗号):“爸藏好,别回家。等我消息。信我。"

然后,她们深吸一口充满尘埃和腐朽气息的空气,如同即将赴死的战士,推开了老屋吱呀作响的铁门。

没有选择公共交通,她们像幽灵一样穿行在城市清晨逐渐繁忙的街道阴影里,尽量避开摄像头,用身上仅剩的零钱换乘最不起眼的短途公交。每一次路人的注视,每一辆靠近的汽车,都让她们的神经绷紧到极致。

抵达仓储中心外围时,已是下午。巨大的厂区被高耸的围墙和铁丝网包围,像一座森严的堡垒。灰色的库房如同沉默的巨货兽,匍匐在铅灰色的天空下。运车辆进出频繁,门岗森严。想要混进去,难如登天。

“看那边!"陈露眼尖,指向物流中心侧面一外相对僻静的围墙。

那里停着几辆等待装货的大型厢式货车,司机们聚在一起抽烟聊天。其中一辆半旧货车的车厢门,似乎没有关严实,留着一条缝隙!

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她们借着几堆废弃包装箱的掩护,如同壁虎般贴着围墙根,悄无声息地靠近那辆货车。远处司机的谈笑声在风中隐约传来。心脏在喉咙口狂跳,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一个司机转身去驾驶室拿东西的瞬间,林晚猛地一挥手!

四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辆货车!林晚第一个抓住冰冷的车厢门把手,用力一拉!缝隙刚好够一个人钻入!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堆满了硬纸箱,散发着油墨和纸品的味道。

陈露、张小敏紧随其后。赵楠最后一个,她刚把身体挤进车厢,远处就传来司机疑惑的喊声:“哎?那车后门怎么开了?”

“快!"赵楠低喝,猛地将车厢门从里面拉上。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光。沉重的脚步声和司机的嘟囔声在车外响起,车门把手被从外面用力拉了一下,确认关紧了。四个女孩蜷缩在散发着纸箱气味的黑暗里,大气不敢出。

引擎发动,车身震动起来。货车缓缓驶动,载着她们,驶向仓储中心的腹地,驶向那个盘踞着“三七分头"恶鬼的未知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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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压路面的单调声响在密闭黑暗的车厢里回荡,像沉闷的心跳。纸箱的棱角硌着身体,油墨和灰尘的气味混合着恐惧的汗水,令人窒息。林晚紧紧攥着怀里那本被破布包裹的笔记本,仿佛它是唯一能刺破黑暗的利刃。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心脏狠狠撞击胸腔。

不知过了多久,货车终于停了下来。引擎熄灭,外面传来开关车门的声音、模糊的交谈声,还有叉车运行的滴滴声。她们如同冬眠后苏醒的蛇,在黑暗中屏息凝神。

“等司机走远.….”赵楠的声音在黑暗中压得极低,气息喷在林晚耳畔,冰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外面司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晚小心翼翼地挪到车厢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外面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单调声响,似乎暂时无人。

她试探着,极其缓慢地推动沉重的车厢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嘎吱”声,在空旷的仓库环境里却如同惊雷。门被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挤出的缝隙。刺眼的白色灯光瞬间涌入,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阵刺痛。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高架立体仓库。数十米高的钢架上,整齐码放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货箱,如同钢铁森林。狭窄的巷道里,无人车闪烁着指示灯,无声地穿梭。空气冰冷干燥,弥漫着塑料、金属和尘埃的味道。巨大的空间里人影稀疏,只有远处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操作员在控制台前忙碌,更显得此地空旷寂寥,危机四伏。

“天.….怎么找?”陈露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这钢铁迷宫,去哪里找藏着熊猫老酒的罪恶角落?

"看标识!”赵楠指向不远处钢架上悬挂的区域指示牌,“B区.....C区....D区..F区..酒水饮料恒温库!"她的手指精准地指向其中一个方向。

目标明确!她们像是滴融入大海的水,凭借着高大货架的阴影掩护,在冰冷的钢铁丛林中快速穿行。无人叉车从身边无声滑过带起微弱的气流。每一次与穿着工装的人影远远照面,都让她们瞬间僵直,屏住呼吸,直到对方消失在货架尽头才敢继续移动。

越靠近F区恒温库,空气的温度明显降低,一股混杂着各种酒类、但隐隐透出独特陈香的复杂气味钻入鼻腔。林晚对这种气味异常敏感--熊猫酒那“清雅、圆润、和顺、悠长”的“和润”风格,那独特的味道,她曾在父亲的珍藏瓶口深深嗅到过!

转过一个巨大的、堆满箱装啤酒的货架,F区深处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出现在眼前。这里灯光似乎刻意调暗了一些,货架上堆放的箱子明显更旧,落满灰尘,包装箱上的标识模糊不清。更关键的是,这个角落没有监控探头!几个摄像头都被人为地用黑色的电工胶布缠住了镜头!

就是这里!罪恶的藏匿点!

然而,还没等她们靠近,一阵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就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像毒蛇吐信般钻进她们的耳朵!

………彪哥!不能再拖了!条子那边风声不对!那四个丫头片子拿了柳青青的本子,就是定时炸弹!是阿坤那沙哑焦灼的声音!

“慌什么!"一个阴冷、刻板,像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耐烦,“本子拿回来,人处理掉,线索就断了。二十年前能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一样能!”

林晚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手攥紧!彪哥!赵德彪!这个声音尽管隔着岁月,却和她无数次在噩梦中听到的、从父亲那张老照片里渗出的阴冷感完全重合!“三七分头”赵德彪!他真的没死!他就活生生地站在十几米外的阴影里!

“可....可她们躲起来了!还有林国栋!他女儿叫林晚!就是四个丫头里的一个!他当年……”

“林国栋?!”赵德彪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和一种扭曲的兴奋,“好!好得很!踏破铁鞋无觅处!当年让他跑了,今天正好连本带利收回来!把他女儿揪出来!不怕他不现身!老周,让你找的人呢?"

“在路上了,彪哥。”是周导那带着谄媚和恐惧的声音,“穿黑雨衣那个,专业,手快。只要找到窝.…

穿黑雨衣的杀手!已经在路上了!目标不仅是她们,还有父亲林国栋!

林晚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愤怒和恐惧瞬间烧断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父亲!他们要动父亲!她不能等了!

“赵德彪!”一声尖利的、带着破音的嘶吼,猛地从林晚喉咙里冲出,撕裂了仓库冰冷的寂静!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从藏身的货架后冲了出来,手中高高举起那本包裹着的粉色笔记本,手机紧紧攥在另一只手里,屏幕亮着,录音界面赫然在目!“你的罪证在这里!二十年前你监守自盗!现在你又杀人灭口!柳青青的账,该还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阴暗角落里的三个人瞬间僵住!赵德彪猛地转过身。时间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仁慈的痕迹,依旧是那张照片上的脸,只是皱纹更深,眼神更加阴鸷狠毒,透着一股亡命徒的凶光。标志性的三七分头梳得一丝不苟,油光发亮在昏暗光线下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头顶。他看到林晚和她手中的笔记本,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滔天的暴怒和一种被蝼蚁挑衅的狂躁取代.

“小贱人!找死!"阿坤反应最快满脸横肉扭曲,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咆哮着就要扑过来!

“站住!"林晚厉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调,她猛露出地扯开笔记本外面的破布,粉色的封面,作势就要撕扯,“再过来我就撕了它!把你们的东西全毁了!你们休想拿到!”

阿坤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向赵德彪。

赵德彪的脸在阴影里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他死死盯着林晚,那双眼睛,浑浊、暴戾,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翻涌着林晚无法理解的、更加黑暗的东西。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阿坤和周导。嘴角慢慢咧开一个极其瘆人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林国栋的..…女儿?"他的声音像毒蛇滑过枯叶,“难怪..这眼神跟他当年一样…..又倔,又蠢。"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仿佛踏在人的心尖上。“把本子给我。还有……你口袋里那部正在录音的手机。乖乖给我,我或许.……”"他的目光扫过林晚身后,陈露、张小敏、赵楠三人也颤抖着站了出来,“…….或许发发慈悲,让你们四个.….还有你那个缩头乌龟老爸,死得痛快点。

他每说一个字,周围的空气就冰冷一分。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黑暗,向四个女孩碾压过来。周导和阿坤如同他的两条恶犬,一左一右,眼神凶残地封锁了她们可能的退路。那个“穿黑雨衣的”杀手,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方向!

就在这千钧一发、令人绝望的窒息时刻--

“呜哇-一呜 哇-一呜 哇--!"

尖锐刺耳、划破长空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天籁般骤然在巨大的仓库外炸响!声音密集、急促,显然不止一辆警车!

仓库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赵德彪脸上那瘆人的笑容猛地僵住,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丝…….惊慌?他猛地扭头看向周导和阿坤,眼神像要吃人:“谁?谁报的警?”

周导和阿坤早已面无人色,吓得连连摇头,身体如筛糠。

仓库入口的方向,传来扩音喇叭威严无比、不容置疑的怒吼:“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仓库!重复!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仓库!

时机!就是现在!

“跑!"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趁着赵德彪三人被突如其来的警笛震慑、心神大乱的瞬间,她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砸向赵德彪的脸,同时拉着身边的张小敏,朝着与警笛声相反的方向--F区仓库更深处、堆满废弃货架的黑暗角落没命地狂奔!陈露和赵楠也瞬间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拿回本子!"赵德彪气急败坏的咆哮在身后响起,伴随着阿坤和周导混乱的脚步声和咒骂!

警笛声是冲锋号,也是催命符!她们在钢铁丛林中亡命穿梭,身后是穷追不舍的恶鬼。仓库深处堆放的废弃货架和杂物越来越多,光线越来越暗。林晚知道她们必须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暂时躲避、又能让警察找到她们的地方!

“那边!有个旧控制室!”赵楠眼尖,指着巷道尽头一扇半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没有犹豫!四人如同离弦之箭冲进那间布满灰尘和废弃仪表的控制室,“砰”地一声死死关上了铁门!林晚和赵楠用身体死死顶住门板,陈露和张小敏则发疯般地将旁边一张沉重的旧铁桌拖过来死死抵住!

“开门!贱人!开门!"阿坤疯狂的砸门声和咆哮声几乎同时响起,沉重的撞击让铁门和顶门的女孩们浑身剧震!

“警察马上进来!你们跑不了!”林晚背顶着门,用尽力气嘶喊,既是威慑,也是给自己壮胆。

“警察?哈哈哈!"门外传来赵德彪那扭曲疯狂、带着金属刮擦般刺耳的大笑,“警察来了又怎样?老子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拉上林国栋的女儿垫背,值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怨毒,“林晚!你以为你爸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我挪用?放屁!那批顶级熊猫基酒,是你爸林国栋!伙同保卫科那个短命鬼!想私吞!被老子撞破!那个短命鬼想灭口,被老子反手送他见了阎王!你爸呢?像条丧家之犬跑了!只敢藏着瓶赃酒当纪念!懦夫!伪君子!

赵德彪疯狂的话语如同毒液,顺着门缝灌入林晚的耳中!父亲…伙同?杀人?私吞?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世界观上!父亲那复杂的眼神,那深深的恐惧..….难道不是因为正义的愧疚,而是因为.….罪恶?!

"你胡说!"林晚目眦欲裂,嘶声反驳,声音却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

我胡说?”赵德彪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讥讽,“问问你怀里那本子!柳青青那蠢货偷酒的时候是不是也看到'熊猫的眼睛’了?那酒.…….邪性啊!当年酒厂勾调车间大火,烧死了三个顶级老师傅!他们的怨气…就封在那批最好的基酒里!谁沾上,谁就得被'看着’!谁就得倒霉!林国栋藏了二十年,他敢喝吗?他敢吗?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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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砸门声!是枪声!

紧接着,是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警察威严的怒吼:“放下武器!不许动!"

“彪哥!警察冲进来了!"阿坤惊恐的尖叫。

“跟他们拼了!"赵德彪歇斯底里的咆哮。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怒吼声、惨叫声、奔跑声、碰撞声..…在控制室外狭窄的巷道里瞬间爆发!如同沸腾的地狱!

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四个女孩紧紧蜷缩在抵住门的桌子后面,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如纸身体随着外面每一声枪响而剧烈颤抖。铁门被流弹击中,发出令人心悸的“铛”的一声巨响,留下一个凸起的弹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外面的枪声和打斗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警察威严的指令和伤者痛苦的呻吟。

“安全!"

"一人中弹!快叫救护车!"

"还有两个!控制住了!"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控制室门外。

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里面的人!安全了!我们是警察!开门!"

铁门被缓缓拉开。刺眼的手电光柱照了进来,映出几张惊魂未定、满是泪痕和灰尘的少女的脸。门外,是穿着防弹衣、全副武装的特警。走廊里,阿坤和导被死死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满脸是血。更远处,赵德彪倒在血泊中,三七分头被血污浸透,胸口一片鲜红,那双阴鸷的眼睛瞪得极大,空洞地望着仓库高耸的顶棚,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疯狂的笑意。一个穿着黑色长雨衣的男人,也被警察控制在一旁,低垂着头。

结束了?噩梦.….结束了?

林晚的目光越过警察的肩膀,死死盯着赵德彪那具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他最后那些疯狂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脑海,盘踞不去。父亲…….熊猫酒...二十年前的大火和命案....怨气封存的“眼睛”………

警察的安抚声在耳边模糊不清。林晚只觉得浑身冰冷,力气被彻底抽空。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灰尘和冷汗的掌心。那本作为“罪证”的粉色笔记本,在刚才混乱的砸门中被她死死抱在怀里,此刻封面被她的汗水浸湿了一小块。

她低头,看着笔记本封底内页。柳青青最后用红笔疯狂涂画的地方,除了那些“三七分头”的符号,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还有一行极其微小、几乎被狂乱线条掩盖的、用普通圆珠笔写下的字,字迹歪斜颤抖,仿佛用尽了最后丝力气:

“酒是引子.….眼睛在....看着所有碰过它的人……下一个……是谁?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林晚的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仓库外,警灯的红蓝光芒还在疯狂闪烁,将冰冷的钢铁世界切割成诡异的光斑。

父亲林国栋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破警戒线,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嘶喊着她的名字:“小晚!小晚!”

林晚看着父亲越来越近的脸,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担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赵德彪临死前那怨毒的指控,柳青青笔记本上那行绝望的留言,还有父亲二十年来凝视酒瓶时那深藏恐惧的眼神…….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父亲伸出的手,温暖而颤抖。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僵硬。那瓶被锁在玻璃柜深处的熊猫牌乙级大曲,瓶身上那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图案,此刻在她心中扭曲成了一个冰冷而诡异的符号。

下一个...是谁?

她看着父亲眼中自己惊魂未定的倒影,一个更深的、更黑暗的旋涡,才刚刚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