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集魂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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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老人,老人浑浊的眼睛也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门板,轻轻一推。
“吱嘎-”
门开了。
一股更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卧室里更加昏暗,几乎看不清东西。借着从门缝透入的堂屋微光,林晚勉强看到一张挂着灰扑扑蚊帐的老式木床。
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僵在门口,血液似乎都冻成了冰。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引她进来的老人,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其怪异的“咯咯”声,像是卡住了痰,又像是骨头在摩擦。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住卧室的墙壁,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抬起,指向那里!
林晚顺着他的手指,惊恐地望过去。
正对着床铺的那面墙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一大片深色的、喷溅状的污迹!而在那大片污迹的中央,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几个歪歪扭扭、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写成的、巨大的字!
那字体扭曲,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和极度的痛苦,如同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诅咒: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句子….她认得!是《红楼梦》里探春在大观园放风筝时所作灯谜的谜面!灯谜的谜底,正是风筝!
“呃...嗬..嗬..…"身后老人的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带着一种濒死挣扎的绝望感。林晚猛地回头,只见老人佝偻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浑浊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布满老年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砰!"一声闷响。老人像一截被砍断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地,枯瘦的手还死死指着墙上的血字方向。
林晚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声的恐惧。她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眼前的一切如同最恐怖的噩梦:床上无声的人形,墙上触目惊心的血字谜语,脚边抽搐几下便彻底不动、散发出死气的老人……
她连滚爬爬地冲出了这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老屋,冲进了槐荫里昏暗的巷子。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她剧烈地喘息着,扶着斑驳的砖墙,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墙上的血字如同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探春的灯谜!风筝!老人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和生命写下的……是下一支簪子的线索?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恐惧和恶心。这不是巧合。这绝不是巧合!
那镜中女子的声音,带着十二重怨念的冰冷,再次在她灵魂深处回响:“寻齐姐妹..…..否则……永堕镜渊…..”
她抬起头,望向槐荫里狭窄的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垂。风筝.…
下一支簪子,与风筝有关?它在哪里?谁拿着它?那个老人……他的死,是因为这支簪子?还是因为.….泄露了线索?
口袋里的木簪紧贴着皮肤,寒意刺骨。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条路,没有回头了。她必须走下去,在更多的死亡降临之前,在镜中那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她之前,找到所有的簪子。
## 集魂簪(续三)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刮在林晚汗湿的脸上。身后,老宋那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非人的、野兽般的狂暴。他喉咙里发出的不再是警告,而是意义不明的、愤怒的嘶吼,在空旷死寂的巷弄里回荡,撞在两侧高耸、剥落的墙壁上,激起令人心胆俱裂的回音。
“别跑!东西……还回来!”嘶吼声撕裂空气,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被痰液包裹的恶意。
林晚不敢回头,肺叶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她只凭着求生的本能,像一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在迷宫般的窄巷里疯狂逃窜。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几次趔趄,指甲在粗糙的砖墙上刮出血痕,才勉强稳住身形。巷子两旁的窗户黑洞洞的,像无数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仓皇。她冲过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拐角,借着短暂的遮蔽,几乎是扑进了旁边一条更窄、更幽深的岔路。
这条岔路弥漫着浓重的尿臊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她蜷缩在一个堆满破旧竹筐的阴暗角落里,后背死死抵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骨头。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呼吸都压抑到极限,生怕一点微弱的声响就会将那个魔鬼引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岔路口停下。
死寂。
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林晚屏住呼吸,感觉时间都凝固了。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她也不敢擦。
“呼……嗬……” 老宋粗重的喘息就在几米之外。他似乎也在辨别方向。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朝着另一条岔路去了,渐渐远去。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虚脱感。林晚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逃出来了……暂时。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鼓囊囊的外套口袋。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物体,还有一个粗糙的布包。她掏出那个小小的布包,正是从血蝶风筝上扯下来的!布包边缘还带着撕裂的痕迹,里面沉甸甸地包裹着什么。
她哆嗦着解开布包上粗糙的系绳。
一抹幽光瞬间刺破了角落的黑暗。
一支簪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簪体是温润细腻的白玉,质地比她之前那支木簪和照片里的银簪都要好得多。簪头雕刻的,是一只形态极其生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挣脱束缚的凤凰!凤首高昂,羽翼张扬,每一片翎毛都刻画得纤毫毕现,带着一种不屈的骄傲。最令人心悸的是,凤凰的眼睛和几片关键的翎羽末端,镶嵌着那种标志性的、深红如凝固血液的细小宝石!在幽暗的光线下,这血红的点缀,让这只骄傲的凤凰透出一种妖异而悲壮的美感。
探春!林晚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才自精明志自高”、有着“凤凰”般志向的贾府三小姐!这支凤簪,属于她!
几乎在看清簪子的同时,一股强大而冰冷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进了林晚的脑海!无数破碎的画面、尖锐的情绪碎片瞬间将她淹没!
—— 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却死气沉沉。一个穿着秋香色云锦旗袍的年轻女子(是探春!林晚瞬间确认),背影挺拔孤傲,站在空旷的游廊下,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纸鸢,风筝的线,绷得笔直。
—— 一个模糊的、带着威压的老妇人声音(是贾母?王夫人?)在斥责着什么,话语听不真切,只有“规矩”、“体统”、“女儿家”之类的碎片刺入耳膜。探春的背影微微颤抖,攥着风筝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画面陡然变得混乱、倾斜!狂风呼啸!那只血红的蝴蝶风筝在狂暴的风中疯狂挣扎、旋转!风筝线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探春似乎在哭喊,声音却被风声撕碎。她死死拉着线,手指被坚韧的丝线割破,鲜血染红了线轴……
—— “嘣!”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断裂声!
—— 断线!风筝如同离弦之箭,被狂风裹挟着,瞬间卷向阴沉的天际,那抹刺目的血红在灰暗的背景中划出一道绝望的轨迹,越来越小……
—— 探春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仰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和一种被硬生生折断翅膀的、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怨恨。那股怨恨,冰冷刺骨,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林晚的血液!
——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风筝坠落。并非落在野外,而是砸进了一处昏暗、堆满杂物、弥漫着尘土和颜料气息的作坊角落。一只粗糙的、沾着颜料和竹屑的手(是老宋年轻时的?)捡起了它。画面中,那血蝶风筝的翅膀骨架连接处,一点温润的白光一闪而逝——正是这支凤簪的簪头!
“啊!”林晚低呼一声,猛地从那股冰冷刺骨的怨念洪流中挣脱出来,头痛欲裂,仿佛被无数根冰针刺穿。冷汗浸透了她的内衣,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探春最后的绝望和那股滔天的怨气,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知里,比任何噩梦都要真实百倍。
原来如此!“放晦气”……送走的不是简单的病气,而是探春这个不被家族理解、才华抱负被生生扼杀、如同断线风筝般飘零的魂魄!或者说,是她魂魄中最浓烈的那部分怨念和不甘!那场突如其来的狂风,那根断掉的线,就是一场意外却又必然的“送祟”仪式!风筝承载着探春的“晦气”(她的怨魂)落下,被老宋的祖辈或他本人拾得。而簪子,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被秘密地缝在了风筝的骨架上,一同被隐藏了起来。
老宋……他守着这只风筝,守着簪子,守着一个家族流传下来的、关于“晦气”的恐怖秘密!他修补风筝的手艺,或许就是为了维持这个脆弱的“容器”?他警告林晚“别想着找回来”,是因为一旦簪子离体,那被风筝“束缚”的怨魂就会失控?槐荫里老人的死……是否也是因为接触了银簪,惊动了某种平衡?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真相,让林晚几乎窒息。她看着掌心那支冰冷的凤簪,凤凰血红的眼睛仿佛在幽幽地注视着她。这不是一件古董,这是一个被强行剥离、充满怨恨的灵魂碎片!
“嗬……嗬……找到你了……”
一个沙哑、带着非人喘息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在巷子口响起!
林晚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猛地抬头,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巷口昏暗的光线下,老宋佝偻着背站在那里,像一堵移动的墙,堵死了唯一的出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诡异的、浑浊的红光,如同两点燃烧的炭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硬如同石雕,只有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扭曲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锈迹斑斑、却闪着寒光的柴刀!刀尖拖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他不是人!或者说,此刻控制他身体的,绝不是那个修补风筝的手艺人!那股暴戾、嗜血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比巷子里的腐臭更令人作呕!
恐惧瞬间吞噬了林晚所有的思考能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地上一跃而起,不管不顾地朝着巷子更深、更黑暗的尽头狂奔!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柴刀拖地的刺耳噪音再次响起,如同死亡的鼓点,紧紧追来!
“还给我……晦气……不能放出来……”老宋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坏掉的录音机,每一个字都带着粘稠的恶意和疯狂,“死……都得死……”
巷子七拐八绕,越来越窄,堆放的杂物也越来越多。林晚慌不择路,被一个废弃的铁皮桶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她顾不上这些,连滚爬爬地刚想站起,一道冰冷的刀风已经贴着后颈掠过!
“嗤啦!” 她身后的一个破麻袋被柴刀瞬间劈开,里面的烂棉絮飞溅出来!
林晚魂飞魄散,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扑去,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她连滚带爬地冲进一条似乎是死胡同的窄缝,尽头只有一堵近三米高的、布满青苔和裂缝的砖墙!
完了!死路!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看着那个堵在窄缝入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身影缓缓逼近。老宋眼中的红光更盛,柴刀被他缓缓举起,锈迹斑斑的刀身反射着远处城市泄露进来的一丝微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狰狞可怖。
“嗬……跑不了……”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举着刀,一步一步,如同索命的无常,逼近。
林晚退无可退,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僵硬。手中那支冰冷的凤簪,此刻成了她唯一的“武器”。她死死攥着它,尖锐的簪尾刺破了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感,却也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
怎么办?等死吗?
就在柴刀即将劈落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入林晚混乱的脑海——探春通灵画面中,那只断线的风筝!那根在狂风中绷紧到极致、最终断裂的丝线!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槐荫里老人墙上的血字谜语!
断线!别离!探春的怨魂因“断线”而离体,附着在风筝和簪子上!老宋此刻的状态,是否也是因为“线”断了?风筝被撕裂,簪子被夺走,他和簪子(或者说和簪子里的怨魂)之间那微妙的“束缚”或“联系”被强行斩断了?所以他才变得如此疯狂、失控?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林晚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炸开!
她不再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半步!在老宋高举柴刀、即将劈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支冰冷的凤簪,狠狠地、决绝地朝着老宋脚前的地面——猛掷过去!
不是攻击他!而是砸向他脚前坚硬的石板地面!
“叮——嚓!”
一声清脆刺耳、如同玉器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窄巷中骤然爆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高举的柴刀停在了半空。
老宋眼中那疯狂燃烧的红光,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熄灭!他脸上狰狞扭曲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被一种巨大的茫然和空洞所取代。那空洞,如同槐荫里老人临死前的眼神。
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接着,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窄巷里,只剩下林晚剧烈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地上那支静静躺着的凤簪。簪头那只骄傲的凤凰,在幽暗中散发着温润的白光,而它镶嵌着血宝石的眼睛,似乎微微黯淡了一瞬。簪身靠近簪头下方,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无声地蔓延开。
断线……别离……
林晚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老宋和那支裂了一道细纹的凤簪,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同时攫住了她。
她找到了第三支簪子,也强行斩断了某种危险的“联系”。但代价呢?槐荫里老人的死,老宋的失控与昏迷,还有这支凤簪上那道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这是否意味着探春的魂魄受到了伤害?
镜中那十二双冰冷的眼睛,似乎更加清晰了。寻找之路,每一步都浸染着未知的凶险和沉重的代价。下一支簪子在哪里?下一个线索,又会指向谁?又会带来怎样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