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传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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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陈年的纸张、灰尘和樟脑丸混合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她顾不上这些,跪在地上,发疯似的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掏:泛黄的老照片、褪色的搪瓷缸、锈迹斑斑的煤油灯罩、卷了边的旧笔记本、几本线装书、一些零散的剪报.….各种杂物在她身边堆成了小山。

时间!时间!她不知道那怪物什么时候会再次“开口”!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她的手指胡乱地翻检着。一本用牛皮纸仔细包着书皮、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旧书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扯开牛皮纸,露出里面深蓝色、布满虫蛀痕迹的布面封面,封面上是几个几乎褪尽颜色的竖排繁体字:《滇南异闻录纂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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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异闻?她的心猛地一跳!那只鹦鹉………..那个卖鹦鹉的跳蚤市场老板.…..似乎提过一句这鸟是从西南边陲弄来的?爷爷当时还当个乐子讲给她听!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翻开这本沉重而脆弱的旧书。纸张早已发黄变脆,散发出浓重的霉味。她飞快地、近乎粗鲁地翻动着,眼睛急切地扫过那些竖排的繁体字和模糊的插图。书页翻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巫蛊.….….痋术……山魈……"各种光怪陆离的名词和粗糙诡异的图画闪过。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翻开的书页上,一幅用简陋线条勾勒的图画牢牢抓住了她的眼球:一只鸟!一只形态怪异的鸟,被画在页面的中央!虽然笔触粗糙,但那鸟的姿态--微微歪着头,眼神冰冷--竟与她家笼子里那只该死的鹦鹉有着惊人的神似!

更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图画旁边配的文字描述:

“滇西有邪祠,号'言灵’,奉'真言虫’为神。其虫无形无质,寄于活物喉舌,尤喜灵禽鹦鹉。宿体开言,非学舌,乃虫言也。虫言所指,必成谶语,破人心防,泄人隐私,播畏之种于听者心田。听者心防既溃,则虫丝暗生循声入脑,渐蚀其魂,终夺其魄,化为人形虫巢,反哺'真言母虫',饲此虫者,常以秘法将初生虫卵封入鹦鹉雏鸟体内,待其长成,售于市井.…凡被虫言点破之秘,皆为真言,听者愈惧,虫力愈炽…"

“...破法.…….唯以更古之言灵,精纯之心念,发大无畏之真言,方可震散其邪力,焚其根源...”

林晚的呼吸彻底停滞了,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到极限!她死死地盯着那几行竖排的繁体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也烫进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言灵虫!寄宿在鹦鹉体内!所谓的“说话”,根本就是那恶心的绿色丝线(真言虫)在发声!它点破秘密,制造恐惧!恐惧就是它的养料!听者越是恐惧,它就越强大,最终.…..绿色丝线会钻入听者体内,将其吸干,变成新的“虫巢”!

爷爷....就是这样死的!下一个...

就是她!

破法.…...唯有更古老的言灵?精纯的心念?无畏的真言?这是什么意思?咒语?可咒语在哪里?

林晚的目光如同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在书页上搜索。图画下方,在描述“破法”的那段文字末尾,她终于看到了!一行极其细小、几乎被虫蛀蚀得难以辨认的朱砂小字,像是后人添加上去的注释:

"古滇祭语:'Kha! Tha! Mo!Ra!(音近:咔!嗒!莫!拉!),意为'言出法随,邪祟退散’,需心念至诚,无惧无畏,反复诵之...”

就是它!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她死死地盯着那四个古怪的音节,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拼命地想要把它们刻进脑子里,咔..嗒..莫..拉...咔...嗒...莫..拉...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客厅里响起。

林晚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向房门方向。谁?这个时候...谁会来?

门外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声回应。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放下那本沉重的《滇南异闻录纂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踮着脚尖,无声无息地挪到客厅门后,屏住呼吸,透过老旧防盗门上那个模糊的猫眼,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猫眼扭曲的视野里,映出一张脸。

是班长陈远!

他站在门外昏暗的楼道灯光下,脸色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青白,嘴角却向上咧开,拉扯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面部肌肉失控的抽搐。更让林晚魂飞魄散的是他的眼睛--眼白的部分,赫然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粘稠的.…淡绿色!

那绿色,和她爷爷死前一模一样!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止,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陈远……他也被寄生了?!什么时候?是了……鹦鹉!它一定也在学校里对陈远说过什么!点破过什么秘密?或者....仅仅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些预言?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陈远那双泛着诡异绿光的眼睛,透过猫眼模糊的镜片,似乎.….精准地锁定了躲在门后的林晚!

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她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怎么办?开门?不开?陈远……不是,控制着陈远身体的言灵虫……它想干什么?

客厅角落的鸟笼里,那只翠绿的鹦鹉,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小小的头颅正对着房门的方向,黑豆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而恶毒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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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脆响。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惊恐地低头--只见门锁的旋钮,正在自己极其缓慢地…….转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外面拧动它!

它.…它们能控制门锁?

极致的恐惧瞬间化为求生的狂怒!不能开门!绝对不能!

林晚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用整个身体死死抵住防盗门!她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肩膀和后背死死地抵住冰冷的金属门板,双脚用力蹬着地面,校服布料在粗糙的门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咔嗒...咔嗒...”

门锁旋钮转动的幅度更大了!外面那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增强!沉重的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开始向内凸起!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恶意,如同实质般从门缝里渗透进来:

“呃...呃..”"门外,传来了陈远喉咙里发出的、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伴随着指甲疯狂刮擦金属门板的、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林晚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抵住门板的肩膀传来骨头即将碎裂般的剧痛,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能感觉到,外面绝不止陈远一个“人”!那股力量太强大了!

“砰!”

一声闷响!防盗门中间猛地向内凸起一大块!一只指甲翻裂、沾着暗红血迹的手,竟然硬生生从门板薄弱处..…撕裂了金属蒙皮穿透了进来!那手扭曲地挥舞着,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门后的林晚!

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向后跳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只疯狂抓挠的手!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客厅的餐桌上,震得上面的碗碟哗啦作响。

完了!门………守不住了!

她绝望的目光扫过那只穿透门板、疯狂挥舞的血手,扫过门外陈远那双在门缝里闪烁的、越来越浓的绿色眼睛.……最终,落在了客厅角落,那只静静立在笼中、仿佛在欣赏这场闹剧的翠绿鹦鹉身上。

它的胸腔深处,那些邪恶的绿色丝线,一定在疯狂蠕动吧?它在笑!一定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徒劳挣扎!

就是现在!

爷爷冰冷的尸体还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陈远被寄生的手在疯狂撕扯她家的门!下一个被吸干的就是她!无路可退!只有.……拼死一搏!

那四个古怪的音节,如同烧红的烙印,瞬间清晰地浮现在她濒临崩溃的脑海深处。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恐惧!

林晚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起伏。她不再去看那扇即将被彻底破坏的门,不再看那只穿透门板的血手。她的目光,如同两柄烧红的利剑,带着一种豁出一切、同归于尽的决绝,死死地钉在笼中那只翠绿鹦鹉的身上!

她的嘴唇张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悲痛,以及对爷爷、对陈远、对自己生的渴望,全部凝聚压缩,化作一声撕裂了死寂的、如同雏凤初啼般尖利而高亢的呐喊,狠狠砸向那个邪恶的源头:

“咔--!!!”

第一个音节出口的瞬间,林晚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滚烫的烙铁灼伤!一股无形的、巨大的阻力凭空而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胶水,死死地堵住她的声带,要将这叛逆的“真言"扼杀在摇篮里!

“呃!”她闷哼一声,身体剧震,眼前阵阵发黑。抵住门的力量似乎又增强了一分,金属撕裂声更加刺耳!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爷爷空洞的绿色眼瞳,陈远僵硬诡异的笑脸,日记本里被点破的少女心事.....无数画面在她脑中爆炸!她咬破了舌尖,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剧痛和血腥味如同强心针,猛地刺激了她!

“嗒--!!!"

第二个音节,裹挟着鲜血和剧痛,如同出膛的炮弹,轰然爆发!比第一个音节更加响亮、更加尖锐!客厅的玻璃窗嗡嗡震响!

笼中的鹦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反应!它全身翠绿的羽毛猛地炸开!那双一直冰冷戏谑的黑豆眼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莫--!!!”

林晚的第三声呐喊,已经带上了嘶哑的破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她感觉自己的喉管像是要被无形的力量生生扯断!一股粘稠的、冰冷的液体(是血吗?)顺着她的嘴角流下!但同时,一股奇异的热流,仿佛从她灵魂最深处被这呐喊点燃,猛地冲破了喉咙的阻滞!

随着这第三声出口,异变陡生!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从笼中鹦鹉的胸腔内传出!它炸开的翠绿羽毛缝隙间,几缕极其细微的、半透明的绿色烟雾,如同被烧灼的毒虫,猛地从羽毛深处逸散出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腥甜与焦糊混合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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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完全不似鸟鸣的尖锐嘶叫!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门外,那疯狂砸门和抓挠的声音,猛地一滞!那只穿透门板的血手,也如同触电般痉挛了一下,动作变得迟滞而混乱!

有用!真的有用!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无边的恐惧黑暗中骤然亮起!林晚的精神为之一振!喉咙的剧痛和胸腔撕裂般的灼烧感还在加剧,但她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更加炽烈!爷爷!陈远!还有她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在这最后一击!

她深深地、贪婪地吸进一大口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肺部像是要炸开!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凝聚在这最后的一个音节上!她张开口,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她此生最嘹亮、也最疯狂的战吼:

“拉--!!!”

“轰--!"

这第四声真言出口的刹那,仿佛平地炸响了一声惊雷!一股无形的、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波纹,以林晚的嘴巴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空气被剧烈地扰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波纹扫过之处----

笼中那只翠绿的鹦鹉,身体猛地僵直!紧接着,它那小小的身体内部,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色的光芒!无数粘稠的绿色烟雾疯狂地从它炸开的羽毛、眼睛、嘴巴里喷涌而出!

“叽--!!!”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非鸟非虫的恐怖惨嚎,从鹦鹉体内爆发出来!它小小的身体如同充气般剧烈膨胀,翠绿的羽毛瞬间变得焦黑、卷曲!浓稠的绿色粘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烟雾,从它身体每一个缝隙里喷射出来!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整个鸟笼被炸得四分五裂!金属条扭曲崩飞!那只鹦鹉.…….或者说寄宿着“真言虫”的容器,彻底化为了一小团猛烈燃烧的、惨绿色的火球!火球疯狂地扭动着,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仅仅燃烧了两三秒钟,便“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只留下一小撮散发着恶臭的、如同昆虫残骸般的黑色灰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狼藉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

门外,那疯狂的砸门声和抓挠声,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键,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只穿透门板、扭曲挥舞的血手,猛地僵住!皮肤下那些蚯蚓般疯狂蠕动的凸起,像是失去了动力源,骤然停止了活动。紧接着,那只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干瘪下去,指甲脱落皮肤起皱、开裂,最后“啪嗒”一声,无力地垂落下来,挂在门板的破洞边缘,像一截枯朽的树枝。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客厅里,刺鼻的焦臭味、血腥味和那股腥甜的怪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林晚像一根被彻底抽去了骨头的面条,浑身的力量随着那最后一声呐喊被彻底榨干。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沿着餐桌的边缘,软软地滑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刀片,带起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疼,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再次涌上喉咙。她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指尖染上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墙角那堆鹦鹉炸裂后留下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灰烬,又缓缓移向防盗门上那个狰狞的破洞,以及洞外悬挂着的那截枯槁的手......

结束了?

那只邪恶的鹦鹉…….那寄宿其中的“真言虫”……真的被那四个古怪的音节.….摧毁了?

门外……陈远怎么样了?其他人呢?

巨大的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目瞬间淹没了她。意识开始模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警笛由远及近的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中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扎着点滴针, 喉咙依旧干涩刺痛,每一次吞咽都异常艰难。

“晚丫头!你醒了?”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

林晚艰难地转过头。床边坐着的,是张悦和她憔悴的父母。张悦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很久。

“晚晚……"张悦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伸手轻轻摸了摸林晚的额头,“谢天谢地……你吓死我们了....”

“爷爷..…"林晚的嗓子像砂纸摩擦,发出嘶哑的气音。

张悦妈妈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充满了悲伤和怜惜,她轻轻握住了林晚没有打点滴的手,声音低沉:“晚晚...你爷爷他....警察和医生都去了…..说是....突发性的急性心梗.….走得很突然...孩子,节哀...."

心梗?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官方解释...果然是这样。那只'言灵虫',还有那恐怖的绿色丝线……所有超自然的痕迹,似乎都被彻底抹去了。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科学结论”。

“陈远呢?"林晚嘶哑地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远?"张悦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担忧,“他….他昨天放学后好像就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今天也没来学校。我们打他电话也关机…....正担心呢。"

请假?关机?林晚的心沉了下去。那个被绿色丝线寄生的“陈远”,那个疯狂砸门的“陈远”……他现在在哪里?是彻底“枯朽”了,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消失”了?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林晚同学,你感觉好些了吗?"年长一些的警察语气尽量温和。

林晚点了点头,喉咙的剧痛让她说不出话。

"关于昨晚你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们需要再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警察拿出记录本,“根据现场勘察和你邻居的证词,昨天傍晚,有人听到你家传出激烈的争吵和打砸声,后来还有你的尖叫声.….然后发现你昏迷在家门口,防盗门被严重破坏.…….能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晚身上。张悦和她父母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警察的眼神带着职业性的探究。

昨晚那地狱般的景象一炸裂的绿色火球、穿透门板的枯槁血手、爷爷青灰色脸上覆盖的浓绿眼瞳.……还有那四个燃烧了她生命才呐喊出的古音--清晰地在她脑中闪过。

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的剧痛真实地提醒着她一切的代价。她该如何说?能说什么?

最终,她只是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我.……..记不清了……"她垂下眼帘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只记得.…..很黑.………很吵.……有人…...在砸门.…..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

警察对视了一眼,在记录本上快速写着什么。

张悦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林晚冰凉的手。

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明亮得有些晃眼。这明亮,却驱不散林晚心底那片巨大的、冰冷的、名为“真相”的阴影。爷爷死了,以一种官方认定的“正常”方式。陈远失踪了。那只邪恶的鹦鹉化为了灰烬。那恐怖的力量似乎被驱逐了。

但代价呢?

喉咙深处,那被'真言'灼烧过的剧痛,依旧清晰无比。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吞咽,都在无声地提醒她:有些声音,一旦出口,便如覆水难收,其力量足以摧毁人性、亦能带来无法承受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