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饕餮终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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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光晕，勾勒出那人影手中握着的一件细长工具的轮廓——在微弱的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特有的寒芒。
那是一把刀。
一把细长的、锋利的……剔骨刀！
“沙…沙沙…”
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从那黑暗的角落传来。是刀刃在某种硬物上缓缓刮擦、打磨的声音。
林晚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巨大的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厨师！
那个短信里的“厨师”！那个掌控着饕餮计划、将活人视作食材的终极屠夫！就在这里！就在这片腐烂肉山的深处！他（她）正在……磨刀！
为谁而磨？为谁而备？
答案不言而喻。
“LN-0724……状态更新：转移中……”那条短信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她不是逃出来了……她是被“转移”到了“厨师”的案板前！从安全屋的砧板，转移到了这地狱厨房的核心砧板！
那点橘黄色的、摇曳的灯光，如同招魂的鬼火，在无边的黑暗和恶臭中，静静地燃烧着。“沙沙”的磨刀声，带着一种病态的韵律和耐心，持续不断地传来，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在林晚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用力刮擦。
她趴在冰冷的、蠕动着蛆虫的腐烂肉泥里，额角的血混着污泥和泪水，滴落在身下的地狱泥沼中。身体剧痛，冰冷刺骨，恶臭几乎让她窒息。上方洞口处，追兵的呼喊和手电光束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噪音，遥远而无关紧要。
真正的审判，在这里。
饕餮的终席，静待开席。而“厨师”的刀，已经磨利。
绝望如同最沉重的铅块，压垮了她的脊梁。她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剧痛、恶臭和极致的恐惧中开始模糊、飘散。也许就这样沉下去，沉入这片腐烂的泥沼，被蛆虫啃噬，化为饕餮盛宴最后的残渣，就是她的宿命？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那一刻——
“滴嘟…滴嘟…滴嘟…”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电子音，极其突兀地在她身下的腐烂泥沼中响起！
声音的源头，似乎就在她压着的手臂下方！
林晚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声音……她听过！是陈国栋的手机！他那个老旧的、按键手机的低电量报警音！
陈国栋的手机？！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注入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起那只被压在粘稠污物下的手臂！不顾污泥和腐烂组织沾满手臂，疯狂地在自己身下摸索！
冰冷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她的手指在粘稠的肉泥中艰难地摸索、抓挠！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长方形物体！
她不顾一切地将它从腐肉中挖了出来！
是陈国栋的手机！那个屏幕摔裂的老旧按键机！此刻屏幕碎裂，沾满了黑红的污泥和粘液，但下方微小的指示灯还在顽强地闪烁着红光，伴随着那微弱却清晰的“滴嘟…滴嘟…”声！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颤抖着，用沾满污泥的手指，拼命地在同样沾满污泥的按键上摸索、擦拭！屏幕上的污泥被蹭开一点，露出下方模糊的、碎裂的液晶显示。手机似乎因为刚才的撞击和浸染，功能极其不稳定，屏幕闪烁不定。
她凭着记忆，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一下，用力按下陈国栋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个只有紧急关头才能使用的、直通市局指挥中心的单键快捷键！
“嘟……嘟……”微弱的拨号音响起！竟然通了！
“喂？陈队？是陈队吗？”一个急促而熟悉的声音瞬间从听筒里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是小李警官！
林晚的喉咙被巨大的激动和绝望堵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和恐惧的嘶哑气流：“……地…下…冷…库……腐…烂……厨…师……磨…刀……”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生命力。
“林晚？！是你？！你在哪里？！什么地下冷库？厨师？磨刀？！”小李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急切！“坚持住！我们定位到信号了！非常微弱！在城南老工业区废弃污水处理厂地下深层！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全力突击！重复，目标位置确认！发现林晚！有极端危险！全力突击！”
小李的吼声如同惊雷，穿透了听筒的杂音，也穿透了林晚濒临崩溃的意识！定位到了！他们知道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炸开的一颗火星！
与此同时——
那黑暗深处，“沙沙”的磨刀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死寂。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死寂。
那点橘黄色的、摇曳的灯光，开始移动。
人影，从那张低矮的板凳上，缓缓地站了起来。佝偻的身影在摇曳的灯光下被拉长，投射在布满污垢的水泥墙壁上，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扭曲巨兽。
他（她）缓缓地转过身。
林晚看不到“厨师”的脸。摇曳的灯光只照亮了他（她）腰部以下——深色的、沾着不明污渍的工装裤，和一双穿着老旧劳保鞋的脚。他（她）的手中，那把刚刚磨好的、细长的剔骨刀，在橘黄色的光晕下，闪烁着冰冷、幽寒、足以冻结灵魂的锋芒。
“厨师”动了。
没有奔跑，没有咆哮。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极其沉稳地，朝着林晚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粘稠的腐肉泥沼上，发出轻微却如同丧钟般的“啪嗒”声。那脚步声，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绝对的、令人绝望的从容。
林晚死死攥着那部沾满污泥、屏幕碎裂、却如同圣物般的手机，将它紧紧贴在耳边，仿佛那是连接生与死的唯一通道。小李警官焦急的呼喊、部署命令的吼声、刺耳的警笛声……如同遥远天堂传来的福音，从听筒里微弱地传出。
“坚持住！林晚！听到没有！坚持住！我们马上突破入口！”
“爆破组准备！”
“一队！二队！跟我强攻！”
希望与绝望，如同冰与火，在她残破的躯体里疯狂交织、撕扯。她看着那黑暗中步步逼近的、握着冰冷剔骨刀的佝偻身影，感受着那如同实质的、冻结灵魂的杀意。
手机屏幕上，碎裂的液晶在污泥下艰难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彻底熄灭。最后的电量耗尽。
“嘟……”
忙音。
与外界最后的联系，断了。
但林晚没有扔掉它。她依旧死死攥着它，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她满是伤口的手掌。她抬起沾满污泥、血污和泪水的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挺直了几乎被压垮的脊梁。尽管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尽管恐惧如同毒蛇啃噬着心脏，她的目光却不再涣散。
她死死地盯着那片摇曳灯光下步步逼近的黑暗轮廓，盯着那把闪烁着致命寒芒的剔骨刀。那双曾经充满惊恐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的火焰。那不是认命，而是被逼到绝境后，一种与生俱来的、对毁灭的最终反抗！
饕餮的巨口已然张开，终席就在眼前。
厨师持刀而至，砧板已备。
而食材，拒绝无声地成为盛宴。
在这腐烂的深渊里，在恶臭与绝望交织的终点，林晚攥紧了手中冰冷的“砖块”——那部耗尽电量、沾满地狱污泥的手机——如同攥紧了一块最后的、微不足道的、却凝聚了她全部意志的顽石。
她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低沉而决绝的咆哮，迎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迎向那把代表着终极物化的冰冷刀锋：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