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天威如狱,雪埋二十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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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灰烬味弥漫在荒北城头,那是火药与血腥混杂的余韵。城下,北齐“铁山卫”溃散的阵型如同被巨锤砸烂的蚁巢,墨绿色的凝胶与猩红的血泊在雪地上交织出狰狞图案。耶律洪基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马缰,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浑浊的鹰目死死钉在黑石隘城墙西侧——那道被污秽腐蚀出的、细微如蛛网般的浅色裂纹,如同绝望深渊中唯一透出的光。

“大帅!铁山卫伤亡近半,士气已堕!是否……”副将拓跋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更带着对那道“裂缝”是否真为破城关键的疑虑。

“住口!”耶律洪基猛地打断,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胸腔因压抑的狂怒与狂喜而剧烈起伏,“那是天赐的破绽!是叶宇小儿龟壳上的裂痕!传令!‘撼山营’集结!重盾!凿锤!云梯!给老夫盯死那道裂缝!待风暴稍歇,全军压上!老夫要亲手敲碎这乌龟壳!”他枯槁的手指遥指那道裂纹,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他仿佛已经看到,在无数重盾的掩护下,精钢打造的沉重凿锤狠狠砸在那片颜色略浅的水泥上,碎石飞溅,裂缝扩大,最终轰然洞开,二十万北齐铁骑如决堤洪流涌入荒北城……

荒北城头,藏兵谷深处,“无间”。

巨大的黑色玄冰“天机台”上,银色光河无声流淌。代表北齐军阵的庞大黑红光斑,正从最初的混乱中艰难重组,一支深红近黑、象征重装攻坚部队的光点集群,正从中军缓缓剥离,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缓缓游向黑石隘城墙西侧——正是那道被标记为微弱灰点的区域!

“主上,耶律老儿上钩了。”袁天罡斗笠微抬,枯槁的手指在光河中那道游动的深红毒蛇上轻轻一点,“‘撼山营’,北齐真正的破城精锐,重甲覆身,力士持百炼精钢凿锤,擅破坚城壁垒。他果然盯上了墨衍‘凝胶雷’测试时意外暴露的那处新旧水泥结合部。”斗笠阴影下,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冰冷而了然。

叶宇负手立于光河之畔,幽蓝的光晕映照着他深邃的瞳孔,无悲无喜,只有掌控全局的漠然。“裂缝?”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无间”内回荡,“朕给他看的,从来只有他愿意相信的‘希望’。天时……也该到了。”他目光投向光河边缘,那片代表荒北浩瀚天穹的淡蓝色区域,无数细微的白色光点正在急剧汇聚、旋转,形成一片不断膨胀、酝酿着恐怖低温与风暴的漩涡——那是天机台侦测到的、即将席卷整个荒北盆地的超级暴风雪气旋!其规模之大,能量之狂暴,远超以往任何记录。“传令徐骁,城头守军轮换休整,裹紧皮袄,备足姜汤炭火。告诉陈芝豹,他的‘雪鬼’,可以醒了。”

荒北城下,北齐大营。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声再次撕裂沉寂,却不再是进攻的咆哮,而是带着压抑与焦躁的集结令。沉重的脚步声与金属甲叶的摩擦声取代了昨日的叫骂。一支约莫三千人的重甲部队在中军帅旗前迅速集结。他们比“铁山卫”更加魁梧,铠甲更加厚重漆黑,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每人手中或持门板般的巨盾,或扛着需要数人合抱的精钢撞城锥,或抬着特制的云梯——那梯身包裹着浸湿的生牛皮,据说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荒北守军那种可怕的火油与雷火弹。为首的将领,身高近丈,面如黑铁,眼神凶悍,正是耶律洪基心腹大将,撼山营统领——拓跋山岳!

“都听着!”拓跋山岳的声音如同闷雷,压过寒风的呼啸,他粗壮的手指直指黑石隘西侧,“看到那片颜色不一样的地方了吗?那就是荒北城的死穴!大帅有令,破城首功,就在此处!盾手在前,给老子把盾举稳了!凿锤手紧随其后,听我号令,给老子往死里砸!云梯手看准时机!只要凿开一个口子,老子带你们第一个杀进去!荒北城的金子、女人,任你们抢!”

“吼!吼!吼!”撼山营的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嗜血的眼神死死盯住那道“裂缝”,仿佛饥饿的狼群看到了血肉的裂隙。沉重的装备压得冻土微微下陷,肃杀与贪婪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耶律洪基高踞帅台,浑浊的目光扫过这支精锐,又望向远处沉默如山的灰色城墙,尤其是那道被刻意标记的浅色区域。他枯槁的脸上肌肉抽动,那是混合着巨大期待与隐隐不安的复杂情绪。“叶宇小儿……你的沉默,还能装到几时?”他低声自语,像是在问城墙,又像是在问自己。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日头早已隐没在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之后,荒北的天空阴沉得如同泼墨。寒风开始变得不再仅仅是凛冽,而是带着一种刺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冷。起初只是零星的雪沫,打在冰冷的铠甲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渐渐地,风势骤然加大!

呜——嗷——!!!

如同万千荒古巨兽在云层之上苏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狂风不再是“吹”,而是变成了“砸”!裹挟着从极北之地带来的、足以冻结钢铁的寒流,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北齐军营的每一个角落!

“稳住!!”拓跋山岳的怒吼在狂风中显得如此渺小,瞬间被撕碎。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撼山营的盾手,因为站立不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猛烈横风狠狠掀飞,连人带盾撞在旁边同伴的重甲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两人滚作一团。

雪,不再是雪沫,而是鹅毛!不,是鹅绒!是撕碎的棉絮!是倾泻的天河!

狂暴的寒风卷起地上尚未冻结的浮雪,又将天空源源不断倾泻下来的、大如巴掌的雪片疯狂搅拌、抽打!天地间瞬间变得一片混沌,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步!十步之外,人影模糊,旗帜难辨,只有一片翻滚搅动的、吞噬一切的、狂暴的白色!

“呃啊——!我的耳朵!”一个士兵凄厉惨叫,下意识用手去捂耳朵,指尖触到的却是冰渣——暴露在外的耳廓在短短几十个呼吸间已被冻得失去知觉。

“火!快生火!”

“帐篷!帐篷要被吹塌了!”

“我的脚!我的脚没知觉了!”

混乱像瘟疫般在北齐大营中蔓延。士兵们惊恐地发现,他们身上单薄的皮袄在这样恐怖的暴风雪面前,薄得像一层纸!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地往骨头缝里钻!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连握紧兵器都变得困难。篝火刚刚点燃,就被狂风卷起的雪浪瞬间扑灭。搭建得不够牢固的帐篷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篷布被撕裂,支架扭曲折断,如同被巨手揉捏的纸船。

非战斗减员,开始了。

一个蜷缩在背风处试图搓手取暖的年轻士兵,身体突然一僵,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惊恐和茫然,身体却在极速失温中变得冰冷僵硬。

一匹战马在惊恐中挣脱了缰绳,发狂地嘶鸣着冲入风雪,瞬间被白色的混沌吞没,只留下几声短促的悲鸣。

绝望,如同这暴风雪一样,冰冷、沉重、铺天盖地地压在每个北齐士兵的心头。

荒北城头。

厚重的城门早已紧闭。守城的大雪龙骑士兵们,早已换上了内衬厚实皮毛的加绒皮袄,戴着只露出眼睛的护耳皮帽,手上是厚实的皮手套。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砖石垒砌、上方覆盖厚实木板的避风哨所,里面燃烧着熊熊炭火,架着大锅,翻滚着热气腾腾、辛辣刺鼻的姜汤。士兵们轮班值守,一旦被风雪打得厉害,立刻有人替换,躲进避风所喝上几口滚烫的姜汤,寒气瞬间被驱散大半。

叶宇站在黑石隘最高的烽燧了望台上,玄色大氅在狂暴的风雪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黑色战旗。雪花疯狂扑打在他脸上,却无法撼动他分毫,那双深邃的眼眸穿透翻腾的白色幕布,仿佛能清晰看到北齐大营中那炼狱般的混乱景象。

“主上,风力已达八级,雪深半尺,气温骤降二十度,仍在持续下降。北齐大营混乱指数,九成。”徐骁的声音透过特制的传音铜管,在呼啸的风雪中依旧清晰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天时在我。”叶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天地的威严,清晰地传入身旁袁天罡和徐骁的耳中,“耶律洪基以为找到了朕的破绽,殊不知,这天地之威,才是朕为他准备的葬身之地。”他缓缓抬手,指向那片被暴风雪彻底吞噬的北齐大营方向,“告诉陈芝豹,雪够深了,风够狂了……他的‘雪鬼’,该出来索命了!”

荒北城西,鬼哭峡。

这里是荒北山脉延伸出的一片复杂丘陵地带,沟壑纵横,怪石嶙峋,此刻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与天地间狂暴的风雪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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