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应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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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花椒肯定都受了潮。”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傲慢,“茶香可当不了质检报告,我们得重新议价。”

村民们围了上来,攥紧了拳头,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村长拨开人群,一言不发,默默走到晾晒棚下,抓起一把被雨水溅湿的花椒样品。

他没有争辩,只是走到那口滚烫的铁锅前,将那包湿透的样品径直投入沸水之中。

刺啦一声,一股霸道而辛烈的香气瞬间炸开,混杂着水汽,竟压过了漫天的雨腥味。

村长舀起一碗深红色的茶汤,稳稳地端到收购商面前,浑浊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你尝尝。要是喝得出半点霉味,我们不仅立刻退钱,这批货白送。”

收购商狐疑地接过碗,热气烫得他一哆嗦。

他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凶猛的麻劲儿从舌尖直窜天灵盖,仿佛无数根细针在口腔内炸开,酥麻感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醇厚回甘。

他愣住了,那股纯粹的力量里,没有任何杂质,更遑论霉味。

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品味的不是茶,而是某种不可撼动的意志。

最终,他长叹一声,将碗中茶饮尽,声音沙哑:“这麻劲儿……像是有人在替天收账。”

当晚,天网系统后台,西南河谷站点的信用评分曲线陡然拉升,一举跃居全国榜首。

而百里之外,沈昭岐正借宿于一座废弃的山间哨所。

雨点敲打着残破的铁皮屋顶,屋内只有一堆篝火在跳动。

他没有理会外界的风雨,只用一截烧剩的炭笔,在斑驳的墙壁上勾画着一套全新的通风晾晒结构图。

图纸精密而复杂,充分利用了山谷间的对流风。

他知道,那一锅茶的味道,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亲自去煮了。

同一时刻,天网系统监控中心,林晚的指尖在数据流瀑布上飞速划过。

一抹极不协调的红色警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静默履约”模块出现异常波动:西北某牧区站点,连续十日上传的履约音频,竟是同一段风雪声的循环播放。

“数据伪造?还是系统漏洞?”林晚眉头紧锁,立刻启动深度溯源追踪。

然而,结果让她大感意外。

信号源并非伪造,而是来自一台老旧的录音机,由一名失语的老人每日清晨定时开启,对着收音设备,播放着这段他早已录好的声音。

当地联络员发来的视频解释了一切。

那位青年有些无奈地比划着:“阿爷前阵子病了,说不出话了。但他怕买家以为我们忘了承诺,就想了这个法子。他说,只要声音还在,天网系统里的买家就不会觉得我们失信了。”

林晚本能地想启动技术干预,将该行为标记为“无效履约”。

但在点击确认前,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该站点的用户反馈区。

三千多条听众留言,竟有超过七成的人,将收听状态标注为“习惯性收听,已形成心理依赖”。

一条高赞评论写道:“每天听着这风雪声,就觉得心里踏实。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有人在为我守着一份承诺。”

林晚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她最终关闭了警报,反手将该站点设置为“人文信用标杆”,并在核心算法中,悄然加入了一条新的权重参数:“重复性坚守”。

她在当天的内部日志里补记了一句:“原来最笨的办法,才是最真的信用。”

东南渔港,周执的考察报告正写到一半,就被刺耳的台风预警打断。

所有渔船被强制召回,在港口内挤作一团,躲避着即将来临的狂风。

周执以为这次的“人文参数”试点要泡汤,却看到了让他惊异的一幕。

渔民们并未因停工而沮丧,他们围坐在码头的屋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用粗糙的手指,在一张张标签上手写着同样的内容:“出海:未成;浪高:九尺;心情:等风停。”这些手写标签被拍照上传,瞬间涌入了天网系统的订单后台。

诡异的是,消费者的退单寥寥无几,预售订单反而开始激增。

一款名为“等风停”的活鱼预售链接,在短短几小时内突破了一万单。

有中间商嗅到了商机,立刻推出“AI模拟捕捞日志”,用精美的排版和煽情的文字,试图模仿渔民的朴实记录,结果不到半小时就被平台以“信用欺诈”的名义强制下架。

一位大主顾在公共留言区写道:“你们能模仿字迹,但模仿不了在那份焦灼和等待中,依然选择诚实的骨气。”

周执深受触动,他当场撕掉了原来的方案,在现场重新修改。

他郑重建议,在天网系统中建立一套全新的“等待信用积分”体系,允许因不可抗力而延迟发货的农户,通过主动、真实的沟通,积累额外的信任值。

他在报告的末尾写道:“规则不该是冰冷的镣铐,它应该学会倾听风的声音。”

天网集团总部,年度“乡土音档”评审会气氛凝重。

一家科技巨头提交的AI合成项目,声称可以通过深度学习,“完美复现百位已逝农人的叫卖声”,用于品牌推广,唤醒“时代的记忆”。

项目PPT做得天花乱坠,引来不少评委的点头。

主持人秦念慈面无表情,她没有多言,只是挥手示意助理播放一段音频。

会议室的顶级音响里没有传出任何叫卖,只有噼里啪啦的竹节燃烧声,以及一声极轻、却又无比清晰的咳嗽。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秦念慈将后台数据投上大屏幕。

这段被标记为“无商业价值”的音频,日均播放量超过两万人次。

评论区里,一条条留言滚动着:“太像了,像极了我父亲连夜守着烘炉烤笋的那个夜晚。”“听到这声咳嗽,我眼泪就下来了,我爸也是这么咳的。”

秦念刺骨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技术可以复现声音,但复现不了声音背后的血肉、疲惫和爱。所有基于个体真实声音进行商业复现的项目,一律永久性禁止。”

散会后,一个匿名包裹被送到了她的办公室。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块被烟火熏得微黄的竹片,上面用刀刻着一行字:“雨再大,我也晒得干。”秦念慈摩挲着那粗粝的刻痕,在“闽北竹乡”的归档编号旁,用红笔写下一行备注:“此声不可录,因它生于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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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连绵的咖啡种植带,一场突如其来的虫害让丰收在望的农户们愁云惨淡。

合作社的负责人咬牙决定,准备喷洒一批廉价但高效的农药,保住今年的收成。

“不行!”一个年轻的农技员冲出来拦住了众人,“老沈走的时候说过,越是难的时候,腰杆越要挺得直!这药一洒,咱们的牌子就砸了!”

众人陷入两难,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草帽、皮肤黝黑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混入了采收队伍。

他一言不发,在田埂上蹲了整整三天,只是观察。

他就是沈昭岐。

三天后,他发现某种本地的野蜂,对啃食咖啡叶的害虫有着天然的抑制作用。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只是默默地引导农户们,用废弃的咖啡果皮和蔗糖发酵,制成简易的蜜糖,涂抹在田边的树干上,吸引蜂群。

他又架起一部手机,以直播镜头,全程记录这场看似原始的生态干预。

视频标题只有一行字:“这不是科技,是土地教给我们的活法。”

一周后,蜂群规模成势,虫害竟真的肉眼可见地消退了。

他离开前,在那座刻着捐赠者名录的村口石碑背面,用石子刻下了一组不起眼的数字——那是十五年前,他被雪藏封杀的那份合同的编号。

如今,这个编号已被他匿名改造成了一个生态补偿基金的账户。

深夜,秦知语揉着疲惫的太阳穴,审阅着最新一期的《乡土之声》稿件。

一篇名为《风吹过的锅》的文章让她停下了笔,文章细腻地描述了西南河谷那口铁锅,如何从一个煮茶工具,变成全村人的精神图腾——“谁往锅里添柴,谁就有资格在村里说话。”

她起身,走向办公室最深处的保险柜,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取出一只尘封已久的U盘。

里面存着的,是十五年前,她亲手从所有服务器上彻底删掉的,沈昭岐那部获奖影片的原始母带。

她将U盘插入电脑,沉寂的画面亮起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的声音隔着门传来:“秦总,西南花椒合作社刚刚提交了接入集团顶级冷链的申请。他们只有一个条件……必须完整保留村口的那口铁锅,作为他们的品牌标识。”

秦知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年轻、桀骜不驯的脸,那是意气风发的沈昭岐。

她的手指颤抖着移向鼠标,轻点删除键,光标在“确认”上悬停。

窗外,一线晨光刺破黑暗。

而千里之外,那口黝黑的铁锅,正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孩童用湿布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倒入新一天的雨水。

鼠标的点击声终究没有响起。

沈昭岐告别了滇南的咖啡林,他的身影再次融入连绵的群山。

他像一个苦行僧,追逐着土地最真实的脉搏。

前方的路蜿蜒入一片更加湿润、更加固执的土地,那里有千百座鳞次栉比的吊脚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甜香,也弥漫着一种因丰收而起的、无声的焦灼。

他知道,有一种信誉,比金子更重,也比石头更硬,一旦碎了,就再也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