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急归营垒,无奈之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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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关的夜色被浓重的硝烟染成墨色,城头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着城楼下蜷缩的兵士们消瘦的身影。三更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冲破夜色,直奔中军主营帐——李参军伏在战马上,衣袍上还沾着客栈的尘土与漕运码头的水汽,战马口鼻喷着白气,蹄铁踏在石板路上火星四溅,刚到帐外就轰然倒地,他也不管不顾,踉跄着扑向帐门。

“王爷!属下回来了!”

帐内,萧焕正对着舆图愁眉不展,案上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玄色王袍上的褶皱里还嵌着沙尘。听到声音,他猛地抬头,见李参军形容枯槁、满脸泪痕,顿时皱眉起身:“李参军?你怎么去了六日才归?靖安郡那边究竟出了何事?”

李参军扑到案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积压多日的委屈瞬间爆发,哽咽着开口:“王爷!属下……属下在靖安郡受够了刁难!沈砚那厮根本不是忙,他就是故意晾着属下!从第二日起,属下日日去郡王府求见,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只得了一句‘忙’!”

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得破了音:“属下在客栈等得食不下咽,那碗稀粥馊了都没心思管,头发乱得像鸡窝,胡茬长了满脸,连伙计都敢催我交房钱……若不是第六日您的急信送到,沈砚恐怕还不会露面!”

萧焕看着他手腕上的划伤、衣袍上的破洞,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更急切地追问:“沈砚最终松口了?物资之事如何?”

“松口了!但他提了条件!”李参军连忙从怀中掏出折得整齐的信纸,双手奉上,“王爷您看,这是他写的两条条件,说第三条以后再提!”

萧焕一把抓过信纸,凑到烛火下细看。当看到“攻破苍梧关、黔南关后,全军绕过靖安城”时,他指尖一顿,脸色沉了沉;再看到“告知湘南、黔南、闽南三位藩王具体位置及兵马人数”,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好一个沈砚!好一个靖安郡!”萧焕低声怒吼,一拳砸在案上,烛火剧烈摇晃,“他是算准了咱们六十万大军困于绝境,故意拿捏!绕过靖安城,是怕咱们兵临城下;要其他藩王的信息,是想坐山观虎斗,摸清各方底细!”

李参军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只低声道:“王爷,属下知道条件苛刻,可……镇南关真的撑不住了!每日上千弟兄饿毙,逃兵越来越多,官军随时可能攻城!沈砚已经先拨付了一万箱泡面、五千箱压缩饼干和两千箱金疮药,用漕运船送来,再晚一步,就算有物资,咱们也守不住关隘了!”

萧焕沉默着,目光扫过帐外传来的压抑咳嗽声,想到那些因饥饿晕倒的兵士、伤口感染的伤兵,心头一阵绞痛。他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信纸被揉出深深的褶皱,语气里满是无奈与不甘:“六十万大军的命,终究比一时的颜面重要。”

他抬手扶起李参军,声音低沉却坚定:“告诉沈砚,本王答应他的条件!即刻备笔墨,本王亲笔立誓,盖上岭南王印;至于三位藩王的信息,让参谋部连夜整理,明日一并送给他!”

李参军闻言,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委屈,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谢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物资一到,弟兄们就能吃饱饭,定能攻破苍梧关、黔南关!”

萧焕摆摆手,重新看向舆图,目光落在靖安郡的方向,眼神复杂。沈砚这一步棋,走得又狠又准,靖安郡从此便成了岭南军绕不开的存在,而那悬而未决的第三个条件,更像一把利剑,时时刻刻悬在他的头顶。

帐外,火把的光芒依旧微弱,却仿佛多了一丝生机——兵士们隐约听到了漕运物资的消息,压抑的营区里,终于响起了几声低低的欢呼。

李参军领命起身,踉跄着转身就往帐外走,衣角扫过案边的烛台,火星晃了晃又稳稳燃着。帐外的夜风卷着沙尘扑在他脸上,他却觉得浑身轻快了几分,连声道:“属下即刻去传命!参谋部、军需营,今夜都不许歇!”

主营帐的灯火彻夜未熄。笔墨很快备好,萧焕握着狼毫,目光落在“绕过靖安城”几个字上,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狠下心落下笔,苍劲的字迹在宣纸上铺开,末尾重重盖上岭南王印,朱红色的印记像一道无奈的烙印。另一边,参谋部的谋士们围着案几,烛火下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军报,笔尖在纸上飞速滑动,将各藩王信息一一整理成册:湘南楚王孟珏屯兵衡阳,麾下六十万大军,铁骑、步兵、弓弩手兵种齐全;黔南平西王陆承渊驻守遵义,兵马五十万,擅山地作战,配备专属藤甲兵与投石车部队;闽南海王苏瑾盘踞泉州,水师六十万,战船千艘,兼带五万步军驻守沿海;再加上岭南军自身六十万,四大藩王总兵力合计二百三十万,连各军偏将姓名、谋士来历、兵种部署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天刚蒙蒙亮,镇南关外就传来了漕运船的号角声。十余艘大船顺着河道驶来,船帆上“靖安漕运”的字样在晨光中格外醒目,船舱里堆满了封装整齐的泡面、压缩饼干和金疮药。兵士们闻讯,从营垒各处涌出来,原本呆滞的眼神里迸发出光亮,有人忍不住欢呼出声,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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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吃的!真的是物资!”

“还有药!我的伤有救了!”

军需营的士兵们忙得热火朝天,将物资一箱箱搬下船,按营区分发。饿了许久的兵士们捧着温热的泡面,汤汁溅在嘴角也顾不上擦,大口吞咽着,眼泪混着热气滚落——这是他们连日来吃到的第一顿饱饭。伤兵们被抬到临时救治点,医护兵拆开金疮药的箱子,浓郁的药香散开,敷在溃烂的伤口上,虽有刺痛,却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萧焕站在城头,看着营区里渐渐恢复生气的景象,眉头却未完全舒展。李参军走到他身边,递上整理好的藩王信息册:“王爷,四大藩王兵力明细、兵种部署都整理妥当了,总兵力二百三十万,无一遗漏,这就派人送去靖安郡?”

“嗯。”萧焕接过册子,指尖划过“沈砚”二字,眼神沉沉,“告诉沈砚,条件本王已照做,后续物资必须按时送达,且需配齐适配各兵种的补给。至于那第三个条件……让他尽管提,本王倒要看看,他究竟还想从这二百三十万大军里,谋些什么。”

李参军点头应是,转身去安排送信的人手。城头的风猎猎作响,萧焕望着靖安郡的方向,心中清楚,这场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沈砚的野心绝不止于自保,而那悬而未决的第三个条件,终将成为这二百三十万大军前行路上的一道关键关卡。

李参军刚转身离开,帐门就被人猛地踹开,一身银甲的萧策大步闯了进来,甲胄上的寒芒带着凛冽的怒气,剑眉倒竖,双目赤红:“爹!您真要答应沈砚那厮的条件?!”

他一把抓过案上的信息册,扫过“绕过靖安城”和藩王兵力明细的条目,气得将册子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这是什么狗屁条件!咱们岭南军六十万将士,凭什么要绕着靖安城走?他沈砚分明是怕咱们兵临城下,故意拿捏!还有这些藩王信息,都是咱们拼着人命探来的机密,凭什么白白给他?!”

萧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咔咔作响,胸口剧烈起伏:“那沈砚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借着咱们缺粮的关头趁火打劫,用救命物资逼咱们低头,这等不要脸的手段,也配跟咱们谈合作?!爹,您让我带先锋营去靖安城,我定要让他知道,岭南军不是好拿捏的!”

萧焕捡起地上的册子,缓缓抚平褶皱,眼神沉凝:“策儿,休得胡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六十万将士的命,比一时的意气重要!现在咱们缺粮缺药,兵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跟沈砚抗衡?如何抵挡苍梧关的官军?”

“可……”萧策还想争辩,却被萧焕打断:“没有可不可!沈砚的条件虽苛刻,却能换来物资,让弟兄们活下去。等咱们攻破苍梧关、黔南关,粮草充足,兵力强盛,再算这笔账不迟。”

萧策咬紧牙关,不甘地一拳砸在帐柱上,震得灰尘簌簌掉落:“可这口气咽不下去!我是先锋营统帅,带兵打仗从来只知冲锋,从未这般憋屈过!那沈砚悬而未决的第三个条件,指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水!”

萧焕看着儿子暴怒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动容,却依旧坚定:“憋屈也得咽!成大事者,必先忍常人所不能忍。告诉先锋营的弟兄,先吃饱饭,养好伤,等物资到位,咱们就挥师苍梧关——用战功,把今日的憋屈加倍讨回来!”

萧策深吸一口气,狠狠瞪着案上的岭南王印,最终还是躬身领命:“遵令!但爹您记住,沈砚这笔账,我萧策记下了!”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甲胄摩擦的声响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萧策气冲冲地走出主营帐,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路过军需营分发点时,正看到兵士们捧着泡面狼吞虎咽,伤兵们敷上药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攥紧的拳头松了松,又猛地攥紧——这些生机,是用岭南军的尊严换来的。

“统帅!”几名先锋营的偏将迎上来,见他脸色铁青,都不敢多言。

萧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沉得像淬了冰:“传我命令!先锋营全员即刻集合,吃饱喝足后,立刻检修甲胄、打磨兵器!三日后,随大军挥师苍梧关!”

“是!”偏将们齐声领命,虽不知统帅为何怒气冲冲,却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战意。

营区内,先锋营的兵士们迅速行动起来。铁骑营的士兵擦拭着战马的铠甲,马蹄踏地的声响整齐划一;弓弩手校准着弓弦,箭囊里的箭矢码放得一丝不苟;步兵们挥舞着长刀,寒光闪烁间,是憋了许久的戾气。萧策站在队列前,看着麾下将士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眼神却依旧锐利——他要让苍梧关的官军,成为岭南军发泄憋屈的第一个目标,更要让远在靖安郡的沈砚知道,岭南军的刀锋,从未生锈。

与此同时,靖安郡的郡王府内,沈砚正把玩着从镇南关送来的藩王信息册,指尖划过“萧策”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世子,岭南军已按要求送来信息,萧焕的亲笔誓书也已收到。”侍从躬身禀报,“漕运船后续的物资,是否按约定启运?”

“启运。”沈砚放下册子,眼神深邃,“第一批物资只是开胃菜,让他们先尝到甜头,才能乖乖听话。至于萧策那股子怒火……正好,我需要一支锐气十足的岭南军,帮我搅乱这四大藩王的棋局。”

他顿了顿,补充道:“密切关注岭南军的动向,尤其是萧策的先锋营——这头年轻的猛虎,说不定会给我带来意外的惊喜。”

侍从领命退下,书房内,沈砚再次翻开信息册,目光落在“二百三十万大军”的总兵力上,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那悬而未决的第三个条件,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苍梧关的晨光从未如此猩红。这座横亘在岭南与中原之间的雄关,依山而建,外城城墙由整块青条石垒砌,高十二丈、厚八丈,墙面上布满历代战火留下的凹痕,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城门上方“苍梧雄关”四个鎏金大字早已褪色,却依旧透着大衍王朝三百年的威严——城楼上,一袭锈迹斑斑的银甲斜倚在雉堞边,78岁的守将秦岳正用缠着布条的手摩挲着城砖,指腹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箭痕,那是他20岁随开国皇帝征战时留下的勋章。

“祖父!岭南军先锋营已在关外三里列阵,旗手是萧策!”18岁的曾孙秦铮单膝跪地,银盔上的红缨还沾着晨露,他是秦家第四代,现任先锋哨统领,负责前沿侦查。

秦岳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关外黑压压的军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萧焕的儿子?倒是有几分胆气,可惜,嫩了点。”他身边围拢着秦家三代人,四世同堂的阵容在城楼上格外醒目——

55岁的长子秦渊,中军统领,一身玄甲衬得面色沉稳如渊,正低头核对城防图;

52岁的次子秦恒,南门守将,手持长枪,铠甲上的划痕是上次抵御蛮族入侵留下的;

49岁的三子秦越,预备队统领,腰间挎着开国皇帝御赐的佩刀,眼神锐利如鹰;

45岁的四子秦嵩,弓弩营统领,双手布满老茧,正检查床弩的机括;

32岁的长孙秦峰(秦渊之子),东门守将,握着秦岳传下的虎头盾,站姿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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