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砚答应了;混入黔南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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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褪去大半时,萧焕的心腹已能望见靖安郡的轮廓。晨雾如轻纱漫过城郊的九岭山脉余脉,黛色山峦在朦胧中若隐若现,山间溪流泛着碎银般的光,顺着地势蜿蜒汇入郡内的双溪,水声潺潺,混着林间早起雀鸟的啁啾,驱散了连夜疾驰的疲惫。

天微亮时,他终于踏入靖安郡城门。青石板路被晨露浸润得发亮,两侧商铺尚未开启,门楣上的灯笼垂着湿漉漉的流苏,偶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过,竹筐上的竹叶还沾着露水。穿过两条街巷,靖安王府的朱红大门便映入眼帘——门前两尊石狮昂首而立,狮爪下的绣球被晨光镀上一层暖芒,门楣上“靖安王府”四字匾额鎏金未褪,透着低调的威严,院墙内隐约可见错落的飞檐,覆盖着青瓦,檐角挂着的铜铃在晨风里轻响。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腿脚一阵发麻,昨夜疾驰留下的尘土仍覆在衣上,与额角的汗珠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上前两步,他对着守门的卫兵拱手,压低声线道:“劳烦通传,在下有要事求见沈世子,还请务必通报。”

卫兵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着粗陋却神色急切,眼神警惕起来:“可有拜帖?”

“事出紧急,未曾备帖,”他抬手按住发髻,指尖触及封蜡的密信,“但事关重大,还请通传一声,就说岭南故人有急事相商,世子见了便知。”

卫兵犹豫片刻,让同伴守在门前,转身快步入府。他立在府外,目光扫过院墙内探出的梧桐枝,叶片上的露珠滴落,溅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痕。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将王府的朱红大门照得愈发鲜亮,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些——这一路疾驰,能否救回萧策,全看今日能否见到沈砚。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那名卫兵快步走出,侧身抬手:“世子请你入内,随我来。”

他心中一松,连忙跟上卫兵的脚步,穿过刻着缠枝莲纹的影壁,走过铺着青石板的庭院。庭院内种着几株桂树,晨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石台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水。穿过两道月门,最终抵达一处雅致的书房外,卫兵止步:“世子在里面等候。”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抬手轻叩房门。

“进。”

书房内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莫名的穿透力。他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墨香与茶香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风尘。

书房不大却雅致,正对着门的是一张梨花木书桌,案上摊着一卷未写完的字帖,狼毫笔悬在笔洗上方,笔尖还凝着一滴墨。书桌后坐着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清俊,眉眼间透着几分疏离的沉静,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清茶,正是靖安王世子沈砚。他身后的书架摆满了书籍,从经史子集到兵法韬略,整齐排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泛着柔和的光。

“阁下便是岭南来的故人?”沈砚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来意,却又带着一丝审视。

心腹连忙拱手,压低声线道:“世子安好,在下乃萧王爷麾下,奉命前来求见。”他说着,抬手取下发髻中的密信,上前两步递过,“这是萧王爷的亲笔信,还请世子过目。”

沈砚放下茶杯,指尖捻过密信,指尖微微用力,封蜡应声而裂。他展开信纸,目光快速扫过,清俊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在看到“萧策被擒”“许以半壁岭南”等字句时,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萧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本世子救回萧策?”沈砚将信纸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正是!”心腹连忙点头,语气急切,“萧策统领乃萧王爷独子,如今被关押在黔南关地牢,危在旦夕!萧王爷说了,只要世子能救出萧策,无论世子提出什么条件,哪怕是割让岭南之地,或是日后助世子达成所愿,都在所不辞!”

沈砚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庭院的桂树上,晨光穿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缓缓开口:“黔南关有赵烈坐镇,兵力雄厚,防卫森严,想从他眼皮底下救出人,并非易事。”

“世子智谋卓绝,定然有办法!”心腹急忙道,语气中满是期盼,“这是目前唯一能救萧策统领的途径,还请世子务必相助!”

沈砚转过头,目光落在心腹焦急的脸上,淡淡道:“本世子与萧王爷素无交集,为何要冒此风险?”

心腹一怔,随即咬牙道:“世子虽身处靖安郡,却一直被朝廷猜忌,赵烈更是对靖安王府虎视眈眈!如今萧王爷举兵,正是推翻大衍腐朽统治的良机,若能救出萧策统领,萧沈两家联手,日后定能共分天下,世子也能摆脱朝廷的束缚,成就大业!”

沈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似嘲讽又似玩味:“共分天下?萧王爷的胃口,倒是不小。”他顿了顿,语气微沉,“你先下去歇息,容本世子考虑三日。三日后,再来王府听回话。”

心腹心中一紧,还想再劝,却见沈砚已抬手示意卫兵,只好拱手道:“多谢世子!在下就在郡内等候佳音,盼世子三思!”说罢,转身退出书房,心中忐忑不安——这三日,如同三年般漫长,不知沈砚最终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书房内,沈砚拿起桌上的密信,指尖摩挲着萧焕的字迹,眼神渐渐幽深。窗外的桂树随风轻摇,铜铃声响彻庭院,却扰不乱他心中的思绪。

沈砚指尖停在信纸“半壁岭南”四字上,抬眼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疏离,多了几分决断:“可以。”

心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狂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黔南关防卫森严,赵烈老谋深算,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沈砚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条理,“你回去禀报萧王爷,让他选派十五个机灵、会伪装的士兵,三日内赶到靖安郡城郊的破庙汇合。我需先摸清关内布防、地牢位置、巡逻换岗规律,再设法混进城。”

“是!是!多谢世子!”心腹激动得声音都发颤,连连拱手,转身时几乎踉跄,快步退出书房,恨不得立刻飞回苍梧关报信。

书房内,沈砚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兵法书籍,最终抽出一本封面陈旧的《边防图志》。他翻开书页,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黔南关草图,是早年偶然所得,虽不详尽,却能大致看清关隘布局。

片刻后,他唤来心腹侍从:“取一套粗布短打、一顶青布头巾,再备些寻常货郎用的担子、针头线脑,另外准备十五套不同的市井装束,还有十柄磨尖的细铁钎、三罐迷烟,都装在不起眼的木箱里,送到城郊破庙。”

“世子,这是要……”侍从有些疑惑。

“乔装潜入,”沈砚淡淡道,将草图重新夹回书中,“告诉账房,取五百两碎银,也一并带上,关键时刻能用得上。”

“属下明白!”侍从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准备。

沈砚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晨光染透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他并非真心想与萧焕共分天下,只是萧策被擒,恰好给了他一个搅乱大衍边防的机会——赵烈重兵驻守黔南关,朝廷对靖安王府的猜忌日深,唯有乱局,才能为王府谋得一线生机。

两日后,城郊破庙内,十五名身着各色布衣的岭南士兵已等候在此,个个眼神机灵,身形矫健。沈砚一身货郎装扮,青布头巾遮去大半面容,肩上挑着装满杂货的担子,担子底层藏着铁钎与迷烟。

“记住,进城后听我号令,装作互不相识,”沈砚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分扮成货郎、车夫、流民,分散打探消息,每日酉时在城南的老槐树旁汇合,不可暴露身份。”

“是,世子!”众人齐声应答,声音压得极低。

沈砚点点头,挑起担子,率先走出破庙。晨光穿过树梢洒在他身上,挑担的身影融入乡间小路的晨雾中,朝着黔南关的方向走去。一场关乎萧策生死、搅动边境风云的潜入计划,就此悄然展开。

三日后清晨,望云破庙笼罩在薄霜中。庙门半掩,蛛网挂在残破的窗棂上,地上的枯草沾着白霜,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十五名岭南士兵已等候在此,个个身着洗得发白的布衣,面容被尘土遮去几分,腰间藏着铁钎与迷烟,双手不安地绞着,却没人敢出声。

脚步声从庙外传来,沈砚挑着杂货担子走进来,竹笠檐压得极低,遮住了眉眼。他身着青布短打,裤脚卷起,露出沾着泥点的脚踝,肩上的担子一晃,铜铃铛“叮铃”作响,活脱脱一个赶早路的货郎。

“都到齐了?”沈砚放下担子,摘下竹笠,目光扫过众人,“记住,从现在起,我们不是世子与士兵,只是一群讨生活的市井人。”他抬手示意,墨书从门外拎进十五个包裹,“各自取自己的装束,换上后检查一遍,不准留任何破绽。”

岭南士兵们立刻上前,拆开包裹:两名身材高大的换上沾着泥污的车夫服,腰间别着旧马鞭,裤腿上还故意蹭了些草屑;三名瘦削的穿上带补丁的流民装,头发揉得散乱,手里攥着破碗,脸上抹了点灰,看着就像饿了几天的乞丐;四名手上有老茧的换上蓝布修补匠服,工具袋里装着锉刀、锤子和几块旧木料,工具上还沾着木屑;剩下六名则换上小商贩的粗布衣裳,挑着空竹筐,筐里垫着旧布,看着像是要去集市进货。

沈砚逐一检查,指着一名流民装扮的岭南士兵的衣襟:“这里补丁缝得太整齐,市井人的补丁都是歪歪扭扭的,拆开重缝。”又看向一名车夫装扮的士兵:“马鞭的穗子太新,用石头磨旧些。”直到确认每个人的装扮都毫无破绽,他才点头:“出发,按之前排好的顺序,前后拉开五十步距离,装作互不相识。”

他挑起杂货担子走在最前面,竹笠檐遮住半张脸,脚步不急不缓,挑担的姿势自然得仿佛做了十几年货郎。出了破庙,晨雾渐散,乡间小路蜿蜒向黔南关延伸,路面铺着碎石,马蹄印与车辙交错,两旁的麦田里,偶尔有早起的农夫弯腰劳作,远远瞥见他们,只当是赶早进城的生意人,并未在意。

午时过后,黔南关的轮廓终于清晰起来。城门巍峨,由青黑色巨石砌成,高达三丈,城门上方“黔南关”三个大字刻在匾额上,字体遒劲,被岁月磨得有些光滑。城门两侧各站着四名卫兵,身着银甲,手持长枪,腰间佩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进城的人,城门下还设着两道关卡,几名士兵正仔细盘查着过往行人的行李。

沈砚放缓脚步,走到关卡前,放下担子,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从怀里摸出几枚碎银,递向一名领头的卫兵:“官爷,辛苦辛苦,小的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进城卖点杂货,您多担待。”

卫兵斜睨他一眼,接过碎银掂了掂,语气不耐烦:“担子打开看看。”

沈砚连忙掀开担子上的粗布,露出里面的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笑着说:“都是些小物件,不值钱,您瞧瞧。”卫兵伸手翻了翻,指尖划过杂货堆,没发现异常,又看了看沈砚的装束,确实是个普通货郎,便挥挥手:“进去吧,规矩点,别闹事。”

“哎!谢谢官爷!”沈砚连忙挑起担子,铜铃铛轻响着走进城门。进城后,他并未停留,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岭南士兵们正逐一接受盘查:车夫装扮的士兵装作赶车累了,骂骂咧咧地递上碎银;流民装扮的士兵缩着身子,怯生生地低着头,被卫兵推搡着进城;修补匠装扮的士兵则大声吆喝着“修补桌椅、锔碗锔盆”,吸引了卫兵的注意力,顺利过关。

待所有人都进了城,沈砚挑着担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放下担子,抬手摸了摸耳朵。片刻后,岭南士兵们陆续赶来,一个个压低声音汇报:“世子,城门卫兵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左右各四人,还有两名骑兵在城门两侧巡逻。”

“城南有个集市,人多眼杂,适合打探消息。”

“城墙上有士兵走动,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哨位。”

沈砚点点头,从担子底层摸出空白纸和炭笔,快速画了个简易的城门布局图,标注上巡逻时间和哨位位置:“现在分散行动,车夫去城西的车马行,打探城内外的交通路线和卫兵盘查规律;流民去城北的贫民窟,那里鱼龙混杂,最容易听到消息;修补匠去帅府附近的街巷,借口修补东西,观察帅府的守卫情况;小商贩去城南集市,留意有没有士兵闲聊,打探地牢的大致位置。”

他将炭笔收好,目光严肃:“记住,只听只看,不准发问太多,遇到卫兵盘问,就按之前教的话术应对,酉时准时到城南老槐树汇合,不准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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