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砚答应了;混入黔南关(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大衍启元》最新章节。

“是!”岭南士兵们齐声应道,各自整理了一下装束,悄然退出小巷,融入了黔南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砚挑起担子,也慢悠悠地走出小巷,铜铃铛的声响混在市井的喧嚣里,无人知晓,一场精密的营救计划,已在这座重兵把守的关隘中,悄然铺开。

酉时的黔南关,夕阳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城南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树底下摆着个卖凉茶的摊子,摊主正慢悠悠地扇着蒲扇。沈砚挑着货郎担子,装作歇脚的模样靠在树干上,竹笠檐遮住眉眼,眼角却留意着往来行人。

先是两名车夫装扮的岭南士兵走来,手里拎着空酒壶,装作刚从酒馆出来,走到树后低声道:“世子,城西车马行的老板说,城内外只有正门和北门的密道能进出,北门密道通往后山,每晚亥时关闭,卫兵盘查比正门松些,换岗是一炷香一次。”

话音刚落,三个缩着身子的“流民”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攥着半个啃剩的窝头,声音压得极低:“世子,城北贫民窟的老乞丐说,城西北角靠近城墙根有个大牢,就是关押重犯的地牢,外面围了两层木栅栏,还拴着十几条狼狗,每刻钟就有一队卫兵巡逻,夜里更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还听到两个换岗的卫兵闲聊,说地牢里关了个‘叛军小头领’,赵王爷下令,除了送饭的,任何人不准靠近,送饭的都是正午时分,由两名卫兵跟着。”

正说着,四名穿着蓝布衣裳的修补匠也赶来了,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没修好的木盆,脸上沾着木屑:“世子,我们在帅府东侧的街巷吆喝时,被帅府的卫兵叫去修后院的木栅栏。帅府里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换岗时间是半个时辰一次,从帅府后门出来,往西北走约莫两里地,就是地牢的方向,沿途有三个哨卡,都要验腰牌。”

“我还看到,地牢的入口在地面下,盖着块厚重的青石板,上面有四个卫兵守着,石板旁边有个小房子,是卫兵的值班室。”另一个修补匠补充道,手指在地上悄悄画了个简易的入口轮廓。

沈砚点点头,刚要说话,最后六名小商贩装扮的士兵也挑着空竹筐赶来,其中一个道:“世子,城南集市的菜贩说,最近城里查得严,尤其是陌生人,夜里戌时过后就不准在街上走动,否则会被当成奸细抓起来。我们还看到,城墙上的哨位每十步一个,都架着弓箭,夜里会点火把,能照到城墙下三丈远的地方。”

沈砚抬手摸出炭笔和纸,借着树影快速勾勒:“地牢在西北,入口是青石板,外层木栅栏+狼狗,内层卫兵+值班室,巡逻每刻钟一次,送饭在正午。帅府到地牢有三个哨卡,需要腰牌。北门密道亥时关闭,盘查较松。”

他画完,将纸折好塞进怀里,目光扫过众人:“今晚先歇着,明早我去地牢附近探探具体的布防,流民和小商贩去摸清北门密道的位置,修补匠再去帅府附近看看,能不能弄到一张哨卡的腰牌样式,车夫去打听清楚亥时密道关闭前的最后一波盘查规律。”

“记住,明晚酉时还在这里汇合,无论有没有收获,都必须准时到,不准单独行动。”沈砚语气严肃,竹笠下的眼神锐利如刀。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整理了一下装束,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渐渐融入了暮色中的市井人群。沈砚挑着货郎担子,慢悠悠地走向城西的客栈,担子上的铜铃铛轻轻作响,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不引人注目。而他怀里的那张草图,却藏着能搅动整个黔南关的秘密。

次日天刚蒙蒙亮,沈砚便挑着货郎担子出了客栈,青布头巾压得更低,筐里的杂货被重新整理了一番,最外层摆着几捆粗麻绳和一把长柄扫帚——这是他特意准备的“幌子”,借口给附近住户送货,好靠近地牢区域。

黔南关的清晨还带着凉意,西北方向的街巷比城南冷清许多,两旁多是低矮的民房,偶尔有早起的妇人开门泼水,见了沈砚这货郎,也只是瞥一眼便缩回屋中。沈砚挑着担子,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在丈量距离,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前方两百步外的那片区域——那里围墙高耸,墙头插着尖刺,隐约能听到狗吠声,正是地牢所在。

他没有直接靠近,而是拐进旁边一条小巷,放下担子,装作整理杂货的模样,实则借着巷口的拐角,仔细观察:地牢的围墙是夯土混着碎石砌成的,高约两丈,墙外拴着十二只狼狗,分成三圈,每圈四只,正趴在地上打盹,旁边有个小土屋,应该是喂狗的卫兵住处;围墙正中间是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约莫丈许见方,石板四角各站着一名卫兵,腰间佩刀,手里端着长枪,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青石板西侧的值班室里,坐着两名卫兵,一人正低头擦拭兵器,另一人靠在椅背上打盹,嘴角还流着口水。

沈砚看了半炷香,摸清了巡逻规律:每刻钟有一队五人的卫兵从值班室出来,绕着围墙走一圈,巡逻时会顺便检查狼狗的锁链,而石板旁的卫兵换岗时间是一炷香零一刻——换岗时,老卫兵会先退出石板范围,新卫兵再上前接手,中间有大约半盏茶的空档,石板旁会暂时无人看守。更关键的是,他发现喂狗的卫兵每天辰时三刻会提着食桶出来喂狗,此时狼狗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对周围的动静最不敏感。

记清这些细节,沈砚挑起担子,装作要离开,刚走两步,却见一队巡逻卫兵迎面走来,他立刻放下担子,拿起长柄扫帚,弯腰清扫巷口的落叶,头埋得极低。

“干什么的?”领头的卫兵厉声喝问,长枪尖几乎顶到他的脊梁。

沈砚连忙堆起笑容,抬头时露出半张憨厚的脸:“官爷,小的是货郎,给前面张大户家送扫帚和麻绳,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枚碎银,悄悄塞给那卫兵。

卫兵掂了掂碎银,打量了沈砚一番,见他衣着普通,筐里确实是些杂货,便挥挥手:“快点走,这里不准逗留!”

“哎!谢谢官爷!”沈砚连忙挑起担子,脚步轻快地走出小巷,看似逃离,实则将地牢的每一处细节都刻在了脑子里——青石板的厚度、卫兵的换岗间隙、狼狗的数量和喂食时间、值班室的卫兵状态,甚至连围墙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位置,都没放过。

回到客栈后,沈砚关紧房门,从怀里摸出那张草图,用炭笔快速补充:“辰时三刻喂狗,狼狗注意力分散;石板卫兵换岗间隙半盏茶;值班室卫兵一人嗜睡、一人专注擦刀;围墙外老槐树可系绳索;北门密道亥时关闭,最后一波盘查在戌时三刻。”

他指尖在草图上划过,一个个环节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一个万无一失的营救计划,已然成型。

他唤来一名留在客栈待命的岭南士兵,低声吩咐:“你立刻去通知其他人,按原计划汇合后,让修补匠用最快的速度,仿造三块帅府哨卡的腰牌——记住,样式要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材质不用讲究,只要看着像银的就行;车夫去北门密道附近,确认戌时三刻的盘查流程,最好能找到密道入口的机关;流民和小商贩去集市买十斤带油的肉包子,再弄两床破旧的棉被。”

士兵领命而去,沈砚则坐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将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丝毫疏漏:

第一步,辰时三刻喂狗时,让两名流民装扮的士兵提着掺了迷烟的肉包子,借口给喂狗卫兵送“早点”,迷晕喂狗卫兵和狼狗,用破棉被盖住狼狗的嘴,防止它们醒来后吠叫;

第二步,利用石板卫兵换岗的半盏茶空档,四名修补匠装扮的士兵用铁钎撬开青石板的锁——沈砚已看清锁型是普通的铜制挂锁,铁钎足够撬开,同时两名车夫装扮的士兵在围墙外的老槐树上系好麻绳,做好撤离准备;

第三步,进入地牢后,由沈砚亲自带队,用迷烟迷晕地牢通道里的卫兵,按之前打探到的牢房位置,找到关押萧策的牢房,用开锁工具打开牢门;

第四步,营救成功后,所有人顺着麻绳翻过围墙,直奔北门密道,用仿制的腰牌通过沿途三个哨卡,在戌时三刻最后一波盘查前进入密道,亥时密道关闭前撤离黔南关,与萧焕派来的接应人员汇合。

每个环节的时间、人员分工、应急方案,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哪怕迷烟失效,还有麻绳和铁钎可以硬闯;哪怕哨卡盘查严格,仿制腰牌通不过,车夫也已摸清密道入口的机关,可强行打开。

沈砚收起草图,目光锐利如鹰,他知道,只要岭南士兵们严格按计划执行,这场营救,定能成功,萧策的生死,还有他搅动边境风云的第一步,都将在三日后的清晨,尘埃落定。

辰时三刻的黔南关西北隅,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地牢外的喂狗土屋飘出淡淡的米粥香——那是值守卫兵的早餐,由附近的伙房定时送来。两名流民装扮的岭南士兵提着食盒,佝偻着身子走近,食盒上层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下层藏着两罐掺了强效泻药的油饼,药粉是沈砚特意让人在靖安郡药铺买的“巴豆霜”,按三倍剂量调配,虽不至于真致死,却能让误食者半个时辰内腹泻不止,浑身脱力。

“李大哥,辛苦啦!”左边的士兵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将食盒递进给狗卫兵,“这是张大户家今早蒸的肉包子,让小的给您送两个尝尝鲜!”

喂狗卫兵正拿着粗瓷碗喝粥,见是“常客”(之前流民士兵已来打探过两次,装作给贫民窟乞丐讨食),也没多想,接过食盒就掀开:“还是你们懂事!”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大口,又随手递给值班室的两名卫兵各一个,“快尝尝,张大户家的手艺!”

值班室里,嗜睡的卫兵接过包子,含糊不清地谢了一声,三口两口就咽了下去;擦刀的卫兵犹豫了一下,也撕开油饼的油纸——他没注意到,油饼的边缘沾着一层极细的白色粉末,混在油光里,毫无破绽。

沈砚藏在围墙外的歪脖子老槐树下,竹笠檐遮住了他的眼神,只听见土屋传来的笑声,嘴角微微一勾。他抬手摸了摸耳朵,远处的巷口,四名修补匠装扮的士兵立刻扛着工具走了过来,装作要去附近修房子,慢悠悠地靠近地牢围墙。

辰时四刻,喂狗卫兵刚把食桶倒进狗圈,突然捂住肚子,脸色骤变:“哎哟……不对劲!”话音刚落,他就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值班室里的两名卫兵也同时站了起来,一人扶着桌子,一人弯腰按着小腹,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怎么回事?”石板旁的一名卫兵见状,刚要走过去查看,突然自己也肚子一疼,手里的长枪差点掉在地上。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地牢附近的十几名卫兵陆续中招,个个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往墙角的茅房跑,原本严密的守卫瞬间乱成一团——茅房只有两个坑位,卫兵们排着队,疼得直哼哼,哪里还有心思看守青石板和狼狗。

“动手!”沈砚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岭南士兵耳中。

两名流民士兵立刻冲上去,用沾了迷烟的破布捂住还在挣扎的喂狗卫兵的嘴,另一名士兵则将掺了迷烟的肉包子扔进狗圈——狼狗们刚吃完食,闻到肉香又凑过来,叼起包子啃了几口,没过多久就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被士兵们用破棉被盖住,连一丝呜咽声都发不出来。

与此同时,四名修补匠士兵冲到青石板前,掏出铁钎对准铜制挂锁——沈砚早已看清锁芯结构,士兵们按他教的方法,将两根铁钎插入锁孔,一挑一拧,“咔哒”一声,挂锁就开了。四人合力,借着卫兵们都在茅房的空档,硬生生掀开了沉重的青石板,露出下面黑漆漆的地牢入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我带队下去,你们守在这里,注意警戒!”沈砚脱下货郎外衣,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短刀和开锁工具,率先顺着入口的石阶往下走。两名车夫士兵则迅速爬上老槐树,将早已准备好的粗麻绳系在树干上,绳索另一端垂到围墙内侧,做好撤离准备。

地牢通道里光线昏暗,只有每隔几步挂着的油灯泛着微弱的光。沈砚脚步轻盈,避开地上的水洼,很快就听到前方传来巡逻卫兵的脚步声——两名卫兵正捂着肚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显然也中了泻药的招。沈砚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停下,从怀里摸出一小罐迷烟,拔掉塞子,轻轻吹向两名卫兵的方向。

迷烟顺着通道飘过去,两名卫兵吸了几口,顿时眼神发直,晃了晃就倒在地上。沈砚上前,用短刀挑开他们的腰牌收好——这腰牌或许能在撤离时派上用场。

继续往里走,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两侧排列着牢房,铁栏杆后关押着不少囚犯。沈砚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就锁定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萧策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头发散乱,浑身是伤,看到闯入者,凌厉的眼神瞬间落在沈砚脸上,张口就骂:“沈砚?你怎么在这?是来落井下石的?!”

“闭嘴!”沈砚身形骤动,瞬间冲到牢门前,眼神冰冷如霜,手指死死按住他的嘴,“你爹求我来救你的,不想死就别嚷嚷!”

萧策瞳孔猛地一缩,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他虽与沈砚素有交集,却从没想过父亲会低头求对方,脸上的桀骜褪去大半,只剩难以置信,嘴唇在沈砚指尖下动了动,最终没再出声。沈砚松开手,蹲在牢门外飞快摆弄开锁工具:“别磨蹭,铁链再磨下去,你这条胳膊就废了!”

铁锁“咔哒”一声打开,沈砚走进牢房,用铁钎对准萧策手腕的铁链锁芯,又是一声轻响,铁链应声落地。萧策忍着疼痛活动麻木的手腕,看向沈砚的目光复杂难辨,却乖乖跟着他往外走,连脚步都放得极轻。

此时,外面的混乱还在继续——更多的卫兵中了泻药,茅房外排起长队,几名试图维持秩序的卫兵疼得直不起腰,根本顾不上地牢动静。沈砚带着萧策走出入口,挥手示意撤离,众人立刻行动:萧策在士兵搀扶下顺着麻绳翻过围墙,沈砚紧随其后,最后一名士兵撤离时,还将青石板重新盖好,用泥土抹平边缘的缝隙,伪装得与之前毫无二致。

一行人沿小巷快速撤离,沿途遇到的卫兵要么捂着肚子往茅房跑,要么蹲在墙角呻吟,没人抬头多看他们一眼。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北门密道入口,车夫士兵熟练地按动石壁上的凹陷处,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通道。

“进去!动作快!”沈砚率先迈入密道,萧策和士兵们紧随其后,脚步声在通道里轻轻回荡。当最后一名士兵进入后,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彻底隔绝了黔南关的喧嚣与混乱。

沈砚从怀里摸出怀表,借着通道壁上微弱的夜光看清时间——戌时三刻,距离密道关闭还有一刻钟,他们的撤离时间刚刚好。而此刻的黔南关,地牢外的卫兵还在为腹泻发愁,帅府里的赵烈正与将领们商议如何利用萧策逼退叛军,没人察觉到,关押在核心牢房的要犯,早已在泻药引发的混乱中,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