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流民四起;沈砚发榜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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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的秋阳本该和煦,此刻却照得城郊一片萧瑟。洪涝过后的田地满是泥泞,庄稼尽数烂在地里,百姓们本就靠着微薄的赈济粮苟活,可赵珩为凑齐驰援黔南关的十万石粮草,一道圣旨下去,不仅掏空了官宦世家的粮仓,更连百姓仅存的口粮都被强行征调。

“家里最后半袋米都被抢走了!孩子快饿死了!”城郊村落里,妇人抱着啼哭的幼子,瘫坐在空荡荡的粮仓前痛哭。汉子们攥着锄头,眼底满是绝望——洪涝没淹死他们,征粮的差役却要逼死他们。

绝望蔓延之下,流民开始聚集。起初只是三五成群乞讨,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向周边县衙。“打开粮仓!给我们活路!”震天的呼喊声中,流民们撞开县衙大门,打砸抢烧,将县太爷的府邸翻得底朝天,粮仓被撬开,发霉的稻谷被哄抢一空。更有甚者,一把火烧了县衙的文书卷宗,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消息传回应天府时,赵珩正在奉天殿焦急等待黔南关的消息,闻言猛地拍案而起,龙袍扫过案几,奏折散落一地:“反了!一群流民也敢作乱?传朕旨意,命京畿禁军副统领率三千兵马,即刻镇压!务必三日之内平定暴乱!”

禁军披甲上阵,直奔暴乱的县衙。可流民们早已红了眼,他们手持锄头、扁担,甚至削尖的木棍,与禁军对峙。“我们只是要口饭吃!”一名老者拄着拐杖,挡在流民前面,“皇帝要救黔南关,难道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禁军士兵看着眼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有的甚至是半大的孩子,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他们大多出身农家,怎忍心对饥民下手?副统领虽厉声呵斥,命令进攻,可士兵们动作迟缓,阵型散乱。流民见状,愈发奋勇,竟凭着人多势众,将禁军逼退数里,不少士兵的长枪被夺走,甚至有禁军士兵悄悄放下兵器,混入流民之中。

三日后,镇压失败的消息传回应天府。赵珩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指着殿外怒斥:“废物!连一群流民都镇压不了!”可他心里清楚,禁军士兵心存不忍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流民越聚越多,从周边县衙蔓延到应天府城郊,声势越来越大,三千兵马早已杯水车薪。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户部尚书周廉跪在地上,声音嘶哑:“陛下,流民暴乱皆因征粮过急,民不聊生啊!如今唯有暂停征粮,开仓放赈,才能平息民怨!”

赵珩脸色铁青,却犹豫不决——暂停征粮,黔南关的援军就没了粮草;不暂停,流民暴乱只会愈演愈烈,甚至可能危及应天府。内忧外患之下,这位刚愎自用的皇帝,第一次感到了束手无策的恐慌。

奉天殿内的金砖地面,被赵珩狠狠踹翻的鎏金香炉砸出一道裂痕,香灰混着碎瓷片飞溅,溅到阶下百官的官袍上,没人敢动。他盯着镇压失败的奏报,眼底血丝密布,喉间嘶吼如困兽:“连坐!给朕推行连坐法!”

“陛下三思!”户部尚书周廉扑跪在地,额头重重磕着金砖,声音嘶哑,“流民本是走投无路才作乱,连坐只会逼得更多百姓反啊!”

“反?他们敢!”赵珩一脚踹在周廉肩头,老臣踉跄着撞在殿柱上,嘴角溢出血丝。皇帝的目光扫过百官,狠厉如刀,“传朕旨意:凡参与暴乱流民,株连三族,男丁斩立决,妇孺贬为奴;周边村落若敢藏匿流民,一户作乱,全村抄家!另外,命地方官加倍征粮——暴乱毁了的粮仓,得从百姓身上补回来!”

旨意一下,应天府周边瞬间成了人间炼狱。禁军带着差役挨家挨户搜查,刀光剑影里,哭喊声日夜不绝。城郊张家庄,只因有人曾给流民递过半个窝头,便被指认为“藏匿同党”,禁军破门而入时,妇人抱着三岁幼子缩在床底,被拖出来时,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却被差役一把夺过,摔在地上——“反贼的孽种,留不得!”

奉天殿的狠旨如惊雷滚过应天府周边,连坐法的阴影与加倍征粮的搜刮,让本就走投无路的百姓彻底放弃了挣扎。他们不敢滞留城郊,更不敢靠近重兵把守的应天府,只能背着磨破的行囊,扶着颤巍巍的老人,牵着面黄肌瘦的孩童,朝着唯一没被禁军封锁的西边踉跄挪动。

逃亡的队伍越拉越长,像一条匍匐在黄土路上的残破长蛇。衣衫褴褛的汉子扛着断裂的锄头——那是他们最后的防身之物,妇人用补丁摞补丁的破布裹着嗷嗷待哺的婴儿,乳头早已被吮得红肿渗血,却依旧要一边走一边哄着哭啼的孩子。白发老人拄着枯木拐杖,每走一步都要晃三晃,草鞋鞋底早已磨穿,脚掌被碎石划得鲜血淋漓,血珠渗出来,在黄土路上留下一串细碎的暗红痕迹。孩子们大多光着脚,小腿上布满蚊虫叮咬的红肿和树枝划伤的血口子,饿了就揪野草充饥,渴了就喝沟渠浑水,只能咬着牙,朝着西边那片模糊的天际挪去。

此时的靖安王府书房内,茶香袅袅。靖安王沈伯山端着青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与对面的世子沈砚闲聊:“近日郡内秋收还算顺利,就是西边荒田还得再想想开垦的法子。”沈砚执壶为父亲续上茶,笑道:“儿子已让人拟了引水方案,等过些时日便可动工,正好能安置些闲散农户。”

父子俩正说着,一名斥候浑身尘土地闯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王爷!世子!应天府八百里加急密报!陛下强征粮草驰援黔南关,引发流民暴乱,如今推行连坐法屠剿,数万百姓正往西逃亡,不出十日便会抵达靖安郡!”

茶香瞬间被急促的气息冲淡。沈伯山脸色一沉,放下茶杯站起身,沈砚也收了笑意,玄色锦袍扫过桌沿,眼神凝重起来。“竟闹到这般地步?”沈伯山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应天府的位置,语气沉声道,“赵珩刚愎自用,为救黔南关不顾百姓死活,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沈砚接过斥候递来的密报,快速扫过,抬头对父亲道:“父亲,流民将至,靖安郡不能拒之门外。不如趁此机会,发布榜文招收流民——青壮可开垦荒田、入工坊做工,老弱妇孺妥善安置,既解了流民之困,也能为郡城添些人力。”

沈伯山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颔首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动用王府粮仓和医馆,务必让流民有饭吃、有地方住、有伤能治!”他转身对心腹下令,“传我父子令,即刻拟定榜文,贴遍郡城四门及沿途要道!谁敢阻拦或哄抬物价,以王府律法严惩不贷!”

半个时辰后,一张张盖着靖安王与世子双印的榜文,被兵卒用米糊牢牢贴在靖安郡城门的醒目处。墨迹淋漓的字迹,直白地写着流民最渴望的生路,而那些还在黄土路上艰难跋涉的百姓,尚不知一道来自靖安王府的曙光,已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赵瑾的草鞋早已磨穿,脚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从黔南关战场逃出后,凭着一股求生的狠劲往西狂奔,夜色里辨不清方向,等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发现眼前没有半分援军大营的踪迹,只有一条绵延不绝的黄土路,路上挤满了同样狼狈的人影——正是从应天府逃出来的流民队伍。

他浑身的血污混着泥土,破烂的号衣被树枝划得不成样子,头发散乱地黏在额头上,乍一看去,和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没半点区别。赵瑾先是警惕地攥紧怀里的短匕,以为遇上了岭南军的伏兵,可看清人群中扶老携幼的身影、听着此起彼伏的哭啼和咳嗽声,才反应过来这是一群逃难的百姓。

“晦气!”他在心里暗骂,想绕开队伍继续往自己以为的“南方”跑,可双腿早已酸软得不听使唤,肚子里更是饿得咕咕作响,眼前阵阵发黑。身后黔南关的方向隐约传来号角声,回去便是死路;而流民队伍往西移动,至少能暂时避开禁军和岭南军的搜捕,还能借着人群掩护,混口饭吃。

权衡之下,赵瑾咬了咬牙,刻意佝偻起脊背,把脑袋埋得更低,悄无声息地蹭到流民队伍的末尾。他身上的伤口渗出血迹,混着污泥,和流民身上的狼狈气息完美融合,竟没人注意到这个“新加入”的身影有何异常。

有个扛着锄头的流民瞥了他一眼,含糊地问:“兄弟,也是从应天府逃出来的?”赵瑾心头一紧,压低嗓子粗声应了句“是”,便赶紧别过脸,生怕对方听出他的口音。他攥紧短匕,眼底藏着对这些“泥腿子”的鄙夷,却又不得不忍着恶心,跟在队伍后面挪动——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半分嫡皇子的体面,只剩一条苟延残喘的命,跟着流民队伍,朝着靖安郡的方向,一步步靠近那道他尚不知晓的、写满生路的榜文。

黔南关内城的城头,血腥味混着硝烟味弥漫在寒风里,断裂的云梯、凝固的血渍与散落的兵器铺满城砖,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守军还在勉强清理战场,个个脸色惨白,眼神疲惫。而中军帐内,气氛比城头更压抑,赵烈的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帐顶。

“逆孙!畜生!”赵烈拄着断剑,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甚至隐隐发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花白的胡须气得根根倒竖,浑浊的眼眸里布满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突然,他猛地咳嗽起来,喉间一阵腥甜涌上,一口暗红的血痰狠狠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身边的亲兵吓得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挥开:“别碰我!老夫没那么脆弱!”

他踉跄着走到帐中央,目光扫过缩在一旁的五名皇子,眼神里的震怒几乎要将人灼伤:“你们看看!看看你们的好兄长!临阵脱逃!嫡长子!大衍的雍王!竟在两军对峙的生死关头,当逃兵!”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桌,桌上的兵符、地图瞬间散落一地,青铜酒杯滚落,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辱没皇室!辱没列祖列宗!老夫真想提剑追上去,斩了这个不忠不义的孽种!”

五名皇子被他的怒火吓得大气不敢出,各自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每一个细微的神态都暴露着心底的情绪。

赵玥站在最前,银甲上的血渍还未擦拭干净,凤翅戟斜插在脚边,枪尖滴着未干的血珠。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却依旧沉稳,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赵瑾这一逃,不仅动摇军心,更给了岭南军可乘之机,后续守城只会更难。他悄悄握紧了戟柄,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纹路,心里已在盘算如何安抚士兵、加固防线,丝毫没有多余的慌乱。

赵琛缩在赵祺身后,双手死死抱住胳膊,肩膀不住地发抖。他的锦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划伤,此刻却像是受了重伤般,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逃……逃了?”他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恐惧,“那我们……我们会不会也守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到帐柱,发出一声轻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哭出来——他最怕的就是死,赵瑾的逃跑让他彻底没了底气。

赵祺咬着牙,强撑着挺直脊背,可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慌乱。他的肩膀上还缠着绷带,鲜血已经浸透了白色的布条,隐隐泛着红。听到赵瑾逃跑的消息,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愤怒,而是羞耻。“丢人!太丢人了!”他低声嘶吼,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同为皇子,他怎能如此懦弱!我们就算战死,也不能当逃兵!”话虽如此,他的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向帐外,眼底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他第一次上战场,早已被血腥场面吓破了胆,只是碍于脸面,硬撑着罢了。

赵顼躲在角落里,双手死死攥着衣角食指指甲几乎要把布料抠破。他的眼圈泛红,脸上还沾着泥土,往日里娇纵的模样荡然无存。他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怎么办”,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他原本以为有赵烈坐镇、有援军将至,总能活下来,可赵瑾的逃跑让他意识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赵翊则直接瘫坐在地上,双腿伸直,浑身发颤。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嘴角甚至流着一丝口水,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别杀我……我不想死……”他被战场的惨烈和赵瑾的逃跑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早已没了半分皇子的体面,像个受惊的孩子般,只顾着哭喊求饶。

帐外,士兵们的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显然也知晓了赵瑾逃跑的事,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愈发涣散。赵烈看着眼前不成器的皇子们,又想起逃跑的赵瑾,胸口的怒火与憋闷交织在一起,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浑浊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绝望。

黔南关内城的中军帐,赵烈的怒吼刚歇,帐内死寂得只剩众人的喘息声。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沉默:“皇爷爷,末将请命!”

众人循声望去,赵玥单膝跪地,凤翅戟拄在身前,枪尖戳进地面半寸,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他银甲上的血渍虽未擦拭,却依旧脊背挺直,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慌乱,唯有眼底燃着一簇坚定的火焰。“萧策连日来在城头耀武扬威,赵瑾逃跑又动摇军心,再这般下去,不等援军抵达,士兵们便先垮了!”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穿透帐内的压抑,“末将愿率五百锐士,于明日清晨开城,与萧策决战于关前!此战,必斩其头颅,振我军威!”

赵烈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赵玥,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孙辈。他知道赵玥前日与萧策鏖战已耗损大半体力,此刻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痕——那是连日守城咳出来的。“你……你的身体……”赵烈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犹豫。

“末将无碍!”赵玥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剑,“身为皇子,当为三军表率!若能胜此一战,不仅能震慑岭南军,更能让士兵们明白,我大衍皇子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唯有死战到底的决心!”他抬手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愈发坚定,“请皇爷爷应允!”

帐内的其他四名皇子,反应各异到了极致。

赵琛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连城头的厮杀都怕得要死,竟有人主动请战去单挑萧策那个煞神?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赵玥的气场吓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死死咬住下唇,脸色比赵玥还要苍白。

赵祺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赵玥挺拔的背影,羞愧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同样是皇子,赵玥带病请战,而自己却只会躲在后面害怕,连赵瑾逃跑都不敢出声指责。他想跟着请战,可一想到萧策染血的重枪,双腿就忍不住发颤,最终只能咬着牙,别过脸去,不敢与赵玥对视。

赵顼躲在角落,眼圈泛红,双手死死揪着衣角。他不懂赵玥为何要去冒险,只觉得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神空洞地看着赵玥,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别去……会死人的”,声音细小如蚊蚋,没人听得见。

赵翊依旧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的“别杀我”变成了喃喃自语,仿佛赵玥的请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赵烈望着赵玥坚定的眼神,又扫过其他四名皇子狼狈不堪的模样,胸口的怒火渐渐被一股悲壮的情绪取代。他猛地抬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散落的兵符都跳了起来:“好!老夫准了!”他拄着断剑,踉跄着走到赵玥面前,苍老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重得近乎颤抖,“老夫给你挑选五百最精锐的锐士,再给你调配十架连弩掩护!明日清晨,老夫亲自在城头为你督战!”

“谢皇爷爷!”赵玥轰然叩首,甲胄碰撞声在帐内回荡,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消息很快传遍内城,原本涣散的军心,竟真的泛起了一丝涟漪。士兵们看着赵玥在城头擦拭凤翅戟的身影,看着他不顾伤势亲自检查兵器、安抚士气,那些因赵瑾逃跑而冷却的热血,渐渐开始重新发烫。

而城外的岭南军大营,萧策正把玩着从守军身上缴获的短剑,听闻赵玥请战的消息,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狂傲:“来得好!明日,本将军便在关前,亲手斩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

夜色渐深,黔南关内城的火把依旧明亮,只是这一次,火焰里不再只有疲惫与绝望,还燃起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希望——全压在了明日那场决战上。

残阳如血,浸染黔南关外的断戈残甲。赵玥拄戟半跪,玄色战甲被鲜血浸透,左肩旧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是三天前守外城时,被萧策玄铁重枪扫中留下的伤口,此刻在对方步步紧逼下轰然开裂,鲜血顺着铠甲缝隙汩汩渗出。但他脊背依旧挺直,凤翅戟的戟尖斜指地面,在沙砾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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