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粮种与托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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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被“祖宗显灵”收掉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靠山屯每一个角落。巨大的恐慌被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近乎虔诚的庆幸所取代。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打开了,村民们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纷纷涌向生产队大院。

老支书赵满仓站在队部仓库门口,脸上是连日来难得的红光。那张巨大的野猪皮被摊开晾晒在旁边的空地上,引来无数惊叹的目光。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娘正围着案板,将分割下来的野猪肉按肥瘦、部位进一步切割,浓郁的肉香混合着血腥气,在这饥荒的年月里,简直是最诱人的福音。

“按人头!按人头分!”老支书声音洪亮,带着当家作主的权威,“大人半斤,小孩三两!猪下水熬汤,每家分一碗!猪头和骨头留着,等开春祭祖,谢祖宗保佑!” 他特意提高了声音,“这次多亏了祖宗显灵,也亏得苏招娣娘俩守着这畜生尸首,才没让山里的东西叼了去!队里决定,给她们娘俩多分一斤肉!大家伙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应该的!”

“祖宗保佑!招娣有功!”

村民们看着案板上红白相间的鲜肉,闻着那勾魂夺魄的香气,哪还有半点意见?此刻苏招娣在他们眼中,不再是“克夫”的灾星,而是被祖宗眷顾、给全村带来“横财”的福星!至于昨晚王翠花哭嚎的“瘟神”、“粪坑新房”?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跟实实在在的肉比起来,那些算个屁!

王翠花也挤在分肉的人群里,看着案板上油光发亮的肉条,贪婪地咽着口水。但当听到苏招娣的名字,尤其是看到老支书和村民对那“病秧子”的肯定,她那张刻薄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她恨恨地剜了一眼看青棚的方向,心里像被毒蛇啃噬。凭什么?那小寡妇和那个小灾星凭什么?还祖宗显灵?呸!肯定是走了狗屎运!她越想越气,连分到手里的那点肉都觉得不香了,挤出人群,骂骂咧咧地走了。

陆建国被苏禾打发去队部分肉。他抱着一个洗刷干净的破瓦罐,挤在兴奋的人群边缘。当保管员将一块明显比其他人份量足、带着厚厚肥膘的后臀尖肉和一小块猪肝放进他的瓦罐时,周围投来的不再是鄙夷和恐惧,而是带着羡慕和一丝讨好的目光。

“建国,拿稳了!”

“嘿,这肥膘!熬油能吃好久!”

“回去让你娘好好补补!吓坏了吧?”

陆建国低着头,紧紧抱着沉甸甸、散发着诱人肉香的瓦罐,狼崽子的耳朵却竖得尖尖的。那些以前只会骂他“灾星”、朝他吐口水的村民,现在语气里竟然带着…善意?虽然这善意更多的是冲着这块肉来的,但依旧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别扭。他抿着嘴,一言不发,挤出人群,像捧着稀世珍宝般,飞快地朝着看青棚跑去。只有回到那个“娘”的身边,这种被众人注视的感觉带来的不适才会消失。

棚内,苏禾正用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削着一根笔直坚韧的硬木棍。木棍的一端已经被削尖,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她在制作一根简易的矛。看到陆建国抱着肉罐子回来,她只是抬了抬眼,便继续手中的工作。

“肉…”陆建国将瓦罐小心地放在相对干净的角落,小声说了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苏禾手中那根越来越锋利的木矛。杀野猪的柴刀…现在又在做矛…她要干什么?

苏禾没有回应,削完最后一刀,拿起木矛掂量了一下,锋利的矛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点寒星。她似乎还算满意,随手将木矛靠在了墙边。然后,她走到瓦罐前,拿起那块肥厚的后臀尖肉,用柴刀利落地切下三分之一大小、肥瘦相间的一条。

“拿着。”她将那条肉递给陆建国。

“去村东头,刘寡妇家。”

陆建国愣住了。刘寡妇?那个总是低着头走路、被村里婆娘背后嚼舌根、偶尔会偷偷塞给他半个野菜团子的沉默女人?给他肉?去送给她?

“她…给过你吃的。”苏禾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精准地戳中了陆建国记忆深处那点微弱的暖意。

陆建国看着手里那条沉甸甸、油汪汪的肉,又看看苏禾毫无表情的脸。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这么金贵的肉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但“娘”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用一块干净的破布将肉仔细包好,抱在怀里,转身跑出了棚子。

村东头比村中心更显破败。刘寡妇家那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着,院墙塌了半截。陆建国跑到院门口,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喊道:“刘…刘婶?”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刘寡妇苍白憔悴的脸露了出来,看到是陆建国,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温和的关切:“建国?你咋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她侧身让开。

陆建国抱着肉包,有些局促地走进昏暗的屋子。屋里陈设简陋得可怜,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着。他直接将怀里的布包塞到刘寡妇手里,低着头,语速飞快:“我娘…让给你的。” 说完,转身就想跑。

“等等!”刘寡妇连忙叫住他,疑惑地打开布包,当看到里面那条新鲜的、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建国,“这…这肉?给我的?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这年月,肉是多金贵的东西!她自己都多久没见过荤腥了!

“娘给的!”陆建国强调了一句,狼崽子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固执,“她说…你给过我吃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像只完成任务的小兽,飞快地跑出了刘寡妇家,消失在寒冷的暮色中。

刘寡妇捧着那块沉甸甸的肉,站在破败的屋门口,看着孩子跑远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寒风卷起她单薄的衣角,她佝偻着背,久久没有动弹。那块带着体温的肉,像一颗小小的火种,在这冰冷的世道和满村的流言蜚语中,烫得她心口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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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了靠山屯。昨夜的恐慌被分肉的喜悦冲淡,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缝隙里,难得地飘出了久违的、熬煮猪油的焦香和肉汤的鲜美气息。整个村子都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充满油荤味的满足之中。

看青棚内,也弥漫着油脂的香气。苏禾用分到的肥膘肉熬了一小罐猪油,金黄色的油渣被捞出,撒上一点点珍贵的盐粒,成了陆建国有记忆以来吃过最香脆的零嘴。他用豁口碗盛了小半碗熬得奶白的猪骨萝卜汤(萝卜是苏禾空间钮里拿出来的,谎称是之前藏的),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鲜美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弥漫全身。火光映着他狼崽子般专注进食的脸,少了往日的凶狠,多了几分孩童的满足。

苏禾坐在他对面,小口喝着汤。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棚子角落,那里堆着几块用破布包裹的、上好的野猪里脊和一条后腿——这是她“处理”野猪时,利用空间钮的便利,神不知鬼不觉截留下来的“私藏”。在集体分肉的狂欢下,没人会注意到一头野猪身上少了那么几块好肉。这些,将是他们熬过剩余寒冬的重要储备。

夜渐深。陆建国裹着旧棉袄,在温暖的肉汤余韵和柴火的噼啪声中沉沉睡去,嘴角似乎还带着油渣的香气。棚内一片安宁。

村子另一头,陆大柱家。

王翠花把分到的那点肉和一碗猪下水汤吃得一干二净,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她打着饱嗝,剔着牙,三角眼里却满是怨毒和不甘。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头猪似的!”她看着旁边蹲在墙角、闷头抽旱烟的陆大柱,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人家苏招娣!那小寡妇!被祖宗显灵救了!白捡了那么大一头野猪!还多分了一斤肉!风光得很!你再看看你!窝囊废一个!连个工分都挣不够!老娘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把对苏禾的嫉恨,一股脑全撒在了懦弱的陆大柱身上。

陆大柱被骂得抬不起头,闷闷地抽着烟,劣质烟草呛人的味道弥漫在屋里。他迷信,王翠花反复念叨的“祖宗显灵”和“苏招娣风光”,像毒刺一样扎在他心里。那个“克夫”的女人,凭什么得到祖宗眷顾?难道…难道真是建国那个灾星…连祖宗都…?一个更加恶毒的念头在他愚昧的脑海里滋生:那灾星…就不该活着!他克死了亲娘,克得自己家宅不宁,现在连祖宗都…他活着,就是祸害!

“还有那点粮种!”王翠花压低了声音,带着贪婪和狠毒,“队里仓库锁着呢!眼看过完年就要春播了…这青黄不接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就不想想办法?”她意有所指地瞪着陆大柱。

粮种…陆大柱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和贪婪。队里仓库…那几麻袋金黄的苞米种子…要是能弄出来一点…磨成粉…他和王翠花就能多吃几顿饱饭…反正…反正队里种子肯定有富余…少一点看不出来…这个念头,如同野草,在饥饿和嫉恨的浇灌下疯狂滋长。

夜深人静,寒风呼啸。

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陆大柱家破败的院门。陆大柱怀里揣着一个空瘪的粗布口袋,心脏怦怦狂跳,既紧张又兴奋。他避开可能有人的大路,专挑僻静的小道和墙根阴影,朝着生产队仓库的方向摸去。

仓库在村子西头,旁边就是牲口棚。此刻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刮过枯枝的呜咽声。仓库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铁锁。陆大柱摸到墙根,找到他白天偷偷踩点发现的、墙角一个被老鼠啃出来的破洞。他费力地扒拉开洞口的碎砖和浮土,瘦小的身体像条泥鳅一样,艰难地钻了进去。

仓库里一片漆黑,弥漫着陈年粮食和灰尘的味道。陆大柱摸出准备好的半截蜡烛头(舍不得用火柴,用香头点燃的),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几麻袋鼓鼓囊囊的粮种整齐地码放在墙角,麻袋上印着红色的“粮种”字样。

陆大柱咽了口唾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哆嗦着解开一个麻袋口的扎绳,伸手进去,抓出满满一大把金灿灿、颗粒饱满的苞米种子!那沉甸甸的触感和粮食特有的清香,让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迫不及待地将种子往自己的粗布口袋里塞!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刺耳声响,猛地从仓库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砸在了地上!

陆大柱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蜡烛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熄灭!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缩回手,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仓库里还有人?还是…鬼?!

黑暗中,死寂一片。只有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竖着耳朵,浑身汗毛倒竖,惊恐地瞪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寻。借着门缝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雪光,他隐约看到仓库深处,靠近后墙的地方,似乎…似乎躺着一团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野兽的尸体?空气里…好像还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陆大柱的脑海!野猪!难道是那头被祖宗显灵收了的野猪?!它的鬼魂?!或者…是它没死透?!它…它追到这里来了?!

“鬼…鬼啊!野猪鬼啊!!” 陆大柱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墙角的破洞,连那个装了半袋粮种的布口袋都顾不上拿,像条丧家之犬般,手脚并用地从洞里拼命往外钻!裤子被尖锐的砖石划破,皮开肉绽也浑然不觉!脑子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仓库范围,头也不敢回,朝着家的方向没命地狂奔,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寒夜里传出老远:

“救命!有鬼!野猪鬼索命了!!救命啊——!!”

仓库深处,那“躺着的巨大黑影”旁边,苏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浮现。她面无表情地走到陆大柱丢弃的那个粗布口袋旁,弯腰捡起。里面是半袋金灿灿的苞米种子。她随手将口袋扔在粮种麻袋旁边,然后走到墙角那个破洞前,用脚将几块松动的砖石踢回原位,稍微遮掩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仓库深处。那里躺着的,根本不是野猪鬼魂,而是她昨晚提前藏在这里的、那张巨大野猪皮的一部分——一个用野猪头和连着部分皮毛、刻意摆出狰狞姿态的“道具”。刚才那声巨响,是她用一根细绳和一块悬空的木板弄出来的小把戏。

深潭般的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几粒苞米种子和那个破口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仓库,如同从未出现过。

陆大柱那凄厉的、变了调的“野猪鬼索命”的惨嚎,如同夜枭的悲鸣,瞬间撕裂了靠山屯短暂的安宁。刚刚因分肉而陷入沉睡的村民,被这充满极致恐惧的叫声惊醒,家家户户重新亮起了昏黄的煤油灯,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恐惧,如同瘟疫,再次悄然蔓延。这一次的源头,是人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贪婪和愚昧。

小柒的光球在苏禾意识里闪烁着冷静的蓝光:【目标陆大柱触发陷阱…精神威慑完成…粮种偷窃未遂证据链(遗留布袋、散落粮种)已固定…社会性清除程序启动预备…能量+2%…当前总能量: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