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寒夜铁幕锁疑云,疯语残光映旧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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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区的夜,是被钢铁和纪律浇铸的。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如同冰冷的巨剑,无声地切割着浓稠的黑暗,反复扫过营房冰冷的墙壁、沉默的炮位和铁丝网上凝结的霜花。风从空旷的操场上卷过,带着北地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呜咽着穿过营房的缝隙,钻进每一个角落。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审问带来的余波,并未随着陆建国走出团部值班室而消散,反而如同这寒夜里的铁幕,沉沉地压在整个侦察营区的上空。

禁闭室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凝滞浑浊。陆建国躺在冰冷的板铺上,左臂伤口的剧痛在深夜里变得格外清晰和顽固,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一柄小锤在敲打绷带下的创面。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军装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他闭着眼,张参谋那双锐利如鹰隼、深藏疑虑的眼睛,却清晰地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娘的药粉在伤口深处持续发挥着作用,带来一丝清凉的抚慰,却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时刻提醒着他那无法言说的秘密和悬顶的危机。

“靠山屯……苏禾……不明药粉……”这些词在张参谋口中咀嚼时那冰冷的重量,此刻沉沉地压在心头。他赌赢了第一步,用模糊的“采药老人”暂时搪塞了过去。但张参谋绝非易于蒙骗之人,他那句“组织会核实”绝非虚言。一旦外调人员真的顺着“靠山屯”和“民兵”这条线摸下去,娘的身份……那包奇效的药粉……甚至那把藏在药箱底层的匕首和算筹……任何一点暴露,都足以将娘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紧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这微小的痛楚来对抗内心翻腾的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团部那间彻夜亮着灯的值班室内,气氛同样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张参谋没有休息。他面前摊开的,已经不仅仅是陈大雷的任务报告和靠山屯周边地图。一份边缘微微泛黄、字迹略显模糊的陈旧档案袋,被他从机要档案室的深处调取出来,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

档案袋的封皮上,用遒劲的毛笔字清晰地写着:“靠山屯,苏禾(苏氏)”。下面一行小字标注着身份:“地主(已清算)”。

张参谋的指尖在“地主(已清算)”那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着,眉头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白天陆建国那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处处透着精心打磨痕迹的陈述,此刻在这份冰冷的档案面前,显得格外刺眼和可疑。一个身份敏感、早已被时代洪流冲刷到边缘的“地主婆”,一个据说“话很少”、“行踪不定”的采药老人,却拥有处理战场枪伤的知识,掌握着效果“奇特”到连孙队长都感到惊讶的秘制药粉?这合理吗?

疑点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他脑海中激烈地迸溅开来:

巧合? 陆建国三人负伤流落敌后,偏偏就“偶遇”了这个精通草药、还恰好能处理枪伤的苏禾?

动机?一个被清算的地主婆,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救助身份敏感的解放军侦察兵?是朴素的阶级感情?还是……另有所图?

能力? 那深褐色的“土方子”药粉,其强效的消炎生肌作用,远超寻常民间草药认知范畴。这仅仅是“祖传”二字能解释的吗?一个地主家的女人,从何处习得如此精深的医药手段?这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复杂、更危险的背景?

隐瞒?陆建国在描述这个“老人”时,刻意模糊了性别、年龄、具体言行,只突出其“采药”行为。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的信号!

张参谋猛地合上档案袋,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军营沉沉的夜色,探照灯的光柱在远处无声地切割着黑暗。陆建国那张强自镇定却难掩苍白和伤痛的脸,再次浮现。这个兵,身上有股子狠劲和韧性,在任务报告和伤情处理上,他展现出了超出年龄的缜密和……某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意识。他在保护谁?保护那个“老人”?还是保护他自己与这个“老人”之间,某种不为人知的、可能触碰纪律红线的联系?

寒意顺着窗缝渗入,张参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任务本身或许成功,但带回的“人”和“物”,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可能远超想象。这个苏禾,这个地主婆,像一个深藏在靠山屯那片平静土地下的巨大谜团,而陆建国,则成了连接军营与这个谜团之间那根若隐若现、却可能极其危险的丝线。他必须斩断这根线,或者……彻底弄清线的另一端,究竟系着什么。他转身,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沉声下达命令:“接师部保卫科……我是团参谋张振山,请求外调靠山屯,重点核查对象:苏禾。相关任务人员陆建国,即日起实施内部监控,限制一切对外接触!”

冰冷的命令,如同铁幕落下,将陆建国和那个遥远的靠山屯,牢牢锁进了更深的疑云之中。寒夜无声,军营肃杀,一场围绕着一个名字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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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屯的夜,在屯西头那间泥坯房周围,凝滞得如同墨汁。泼洒在地上的药汁早已被冻土吸收殆尽,只留下深褐色的斑驳痕迹和空气中若有若无、顽固残留的浓烈苦涩辛香。刘寡妇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逃回了家,死死闩住院门,抱着懵懂的儿子缩在炕角,心有余悸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屯子里其他人家也早早熄了灯,那一声凄厉的“毒药!”和随后诡异的死寂,像一层无形的寒霜,覆盖在每个人的心头,连狗吠声都稀少了许多。

泥坯房内,是彻底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静。赵老栓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一角,用破棉絮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他不敢点灯,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得太大声。隔壁那间关着王翠花的、原本堆放杂物的仓房里,已经很久没有传来撞击和尖叫了。但这死寂,比任何疯狂的声响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仓房里,王翠花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土墙。泼洒药汁的浓烈气息,如同无形的钩子,穿透了疯狂混沌的屏障,钩住了她意识深处某个被尘埃和恐惧掩埋了太久的角落。那气味……太熟悉了!不是毒药!不是!是……是很多很多年前……在苏家大院那间飘着墨香和药香的、让她又敬又怕的书房里闻到过的味道!那个总是穿着素净长衫、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水一样的苏家少奶奶……她摆弄那些晒干的草根树皮时,就是这个味儿!

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猛烈地冲撞、闪现:

墨香……药香…… 苏家书房高大的书架,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书案上摊开的、带着奇怪符号的泛黄书页上。少奶奶纤细白皙的手指拂过书页,眼神专注……

算盘珠子…… 噼里啪啦清脆的撞击声!不是账房先生的算盘,是……是少奶奶书案旁边那个小小的、黑檀木框的算盘!珠子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少奶奶的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拨动,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脸……一张年轻、苍白、带着书卷气的脸!不是屯子里的人!是……是少奶奶娘家那边的人?还是……?那张脸猛地扭曲!惊恐!绝望!死死地盯着她!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好像在喊什么……喊什么?!

血…… 好多好多的血!从“他”的身上涌出来,染红了青砖地!还有……还有散落一地的、暗红色的算盘珠子!在血泊里滚动……像一颗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冰冷的声音……一个低沉、威严、如同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看见的,烂在肚子里。敢说一个字,让你全家死绝!”

“啊——!” 王翠花猛地抱住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如同被掐断气管般的嗬嗬声,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冰冷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她刚刚被药气勾起的、模糊的记忆碎片,将更深重的恐惧和绝望重新灌满她的四肢百骸!不是毒药!是……是催命的符!是勾魂的香!苏禾……苏禾想让她想起来!想让她说出来!然后……然后那个冰冷的声音就会兑现!全家死绝!死绝!

混乱的恐惧再次占据了上风,压倒了那一闪而逝的记忆残影。她像一头受惊的困兽,手脚并用地在冰冷黑暗的地上胡乱爬动,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惊恐的呜咽。她爬到门边,指甲无意识地、疯狂地抠挖着门板下的缝隙,仿佛要将那渗入室内的、残留的药气彻底抹去、隔绝!指甲断裂的疼痛也毫无所觉。

“不能说……不能说……”她嘶哑地、反复地、如同念咒般低语着,声音含混不清,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烂在肚子里……死绝……死绝……” 她猛地将脸死死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对着门缝外,贪婪地、却又带着巨大恐惧地,吸着那几乎已经消散殆尽的、带着奇异苦涩辛香的气息。这气息是记忆的钥匙,也是索命的绳索。在这极度的混乱与恐惧中,她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浓烈药气的刺激与冰冷威胁的绞杀下,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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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未明,军营的起床号如同冰冷的金属刮擦声,撕裂了黎明前最后一丝沉寂的黑暗。声音穿透禁闭室薄薄的墙壁,精准地刺入陆建国的耳膜。他猛地睁开眼,一夜未眠的疲惫和伤口持续不断的钝痛如同沉重的枷锁,拖拽着他的身体和意识。但更沉重的,是心头那块名为“苏禾”的巨石。

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沉重而规律。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年轻面孔出现在门口,臂章显示他是团部警卫排的战士。

“陆建国,禁闭解除。跟我走。”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陆建国沉默地起身,动作牵扯到左臂,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强忍着,没有去看警卫战士,只是机械地跟在他身后。走出禁闭室,清晨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霜雪的寒意,让他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丝。然而,这清醒带来的,是更清晰的感知——他能感觉到,警卫战士看似随意的步伐,却始终将他控制在视线范围内;他能感觉到,营区里偶尔路过的战士投来的目光,不再是平日的随意,而是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疏离。

他被直接带到了卫生队。孙队长已经在处置室等着,脸色比昨天更加严肃。没有多余的寒暄,命令简洁:“躺下,换药。”

陆建国依言躺上冰冷的处置台。孙队长动作熟练地剪开绷带,当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时,陆建国的心猛地一沉。创面边缘的红肿似乎消褪了一些,深处也未见明显的脓性分泌物,但孙队长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他用镊子夹着消毒棉球,极其仔细地、几乎是带着某种审视意味地清理着创面深处和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皮肉。

陆建国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能感觉到孙队长镊子的尖端,在刻意地拨弄、探寻着什么。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在找什么?残留的药粉?娘那深褐色的药粉,昨天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地、在孙队长清创后重新撒了上去!此刻就在绷带之下,紧贴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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