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巷杀，血溅绫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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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恐惧更强大的力量，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那不是林晚星的理智，也不是苏明月的怯懦，而是某种被生死绝境彻底激发的、烙印在血脉深处的本能！
“呃啊——！” 苏明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左臂的剧毒麻痹感竟被这股力量短暂冲破！她完全不顾左臂伤口因用力而崩裂涌出的黑血，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刺客，而是扑向萧景珩身侧的地面！
她的目标，是雪地上那具被精油灼伤眼睛、还在翻滚哀嚎的刺客尸体旁——跌落在地的、那柄淬着幽蓝毒芒的弯刃匕首！
指尖触碰到冰冷刀柄的刹那，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杀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思考！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抓住刀柄，身体借着前扑的惯性，狠狠向上一撩！
“嗤——！”
一道幽蓝的弧光，自下而上，如同毒蝎的尾针，狠狠撩向鬼面刺客持刀刺向萧景珩的右臂腋下！角度刁钻！时机精准！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她根本伤不到刺客的要害，但这一刀若中，足以废掉对方持刀的手臂！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干扰！为萧景珩争取那电光火石的一线生机！
鬼面刺客的全部心神都锁定在萧景珩身上，志在必得的一击即将得手！他根本没将这个只会用“妖香”伤人的女人放在眼里！更没想到她中了毒，竟还能爆发出如此狠厉的反扑！
苏明月这搏命的一刀，来得太快！太刁钻！太出乎意料！
“噗嗤！”
刀刃入肉的闷响！
幽蓝的弯刃狠狠切入了鬼面刺客右臂腋下的皮肉！虽然因为苏明月力量不足和角度问题，未能深入切断筋骨，但剧痛和毒液瞬间侵入的麻痹感，让他刺向萧景珩的致命一刀，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致命的偏斜和迟滞！
“呃！” 鬼面刺客发出一声痛哼，动作变形！
就是这生死一瞬的迟滞！
萧景珩血红的眼眸中，爆发出足以焚毁天地的厉芒！他受伤的右臂虽然中毒麻痹，但左手一直紧握的、染血的短匕，却如同蛰伏的毒龙，在这一刻露出了最致命的獠牙！
他身体不退反进！无视了那因偏斜而刺向他左肋的毒刃（虽然偏斜，依旧致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将所有的杀意、愤怒、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彻底点燃的狂暴，凝聚于左手短匕之上！
一道比风雪更凛冽、比极夜更幽暗的寒光，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噗——！”
短匕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深深贯入了鬼面刺客因手臂受袭而微微前倾暴露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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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鬼面刺客前刺的动作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柄完全没入自己咽喉的短匕，看着握住匕首那只骨节分明、沾满鲜血的手。青铜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惊骇、不甘和…一丝荒诞的恐惧。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血沫翻涌声。
萧景珩的左手死死抵着匕首，身体因巨大的脱力和剧毒的侵蚀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肩胛下和右臂的伤口血流如注，染红了脚下洁白的积雪。但他站得笔直，如同浴血的修罗，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刺客涣散的瞳孔。
“本王的王妃…”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霸道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阎王也带不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抽回短匕！
“嗤——！”
大股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鬼面刺客的咽喉处狂飙而出！溅了萧景珩满身满脸！也溅了刚刚挣扎着爬起的苏明月一身！
鬼面刺客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青铜鬼面磕在冻硬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剩下的最后一名刺客，早已被这血腥狂暴、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杀戮吓得魂飞魄散！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
“嗖！”
一道乌光闪过！
一柄沉重的、染血的弯刀如同流星般飞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的后心！将他死死钉在了雪地上！是墨尘！他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解决了其他杂鱼，终于赶了过来！
风雪依旧呼啸，但狭窄的巷弄里，只剩下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片狼藉的尸体。战斗，结束了。
萧景珩拄着插入雪地的短匕，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多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和更强烈的麻痹感。毒，在蔓延。他高大的身影在风雪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
苏明月左臂的伤口剧痛钻心，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让她浑身无力，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她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浴血、如同战神又如同濒死孤狼般的男人，看着他肩胛下那恐怖的、还在汩汩冒血的箭创，看着他右臂上几枚闪着幽蓝的毒针…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王…王爷…”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萧景珩却猛地转过头，冰冷的眸光扫过她左臂那被毒血染黑的伤口，扫过她苍白如纸的脸，扫过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关切？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暴戾未褪的杀意，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波动。
“蠢货！” 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不知是在骂她挡刀，还是骂她刚才搏命的干扰。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
萧景珩身体猛地一晃！一口暗红色的、带着诡异幽蓝光点的鲜血，毫无征兆地狂喷而出！如同血雾般喷洒在洁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如同崩塌的山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王爷——！！！” 苏明月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风雪！
“王爷——！！！”
苏明月凄厉的尖叫在死寂的雪巷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慌和绝望。眼看着那如同山岳般的身影轰然倒下，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麻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萧景珩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嘴唇泛着骇人的青紫色。肩胛下和右臂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混合着幽蓝毒芒的黑血，那口喷出的毒血更是将他身下的积雪染成了一片妖异的暗红。他气息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王爷！王爷你醒醒！” 苏明月颤抖的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毒！是那弩箭和毒针上的剧毒发作了！
墨尘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到近前，看到萧景珩的模样，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瞬间目眦欲裂！“王爷！”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迅速检查萧景珩的状况，脸色变得比雪还白，“是‘鸩羽蓝’！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鸩羽蓝！这个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明月心上！她曾在王府下人的闲谈中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是西域最歹毒的几种毒药之一，中者若无解药，半刻钟内必死无疑！解药…解药在哪里？！
“解药！解药呢？！” 苏明月抓住墨尘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
墨尘脸色铁青，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此毒罕见…解药…解药只有下毒者…” 他的目光猛地扫向地上鬼面刺客的尸体，又看向被钉死在不远处的另一名刺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这两人身上不可能有解药了。
半刻钟！只有半刻钟！
苏明月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不！不能死！萧景珩不能死！这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灵魂深处，压过了一切恐惧和自身的伤痛！她猛地看向自己血流不止、麻木发黑的左臂伤口，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以毒攻毒？不！是…玉佩！
心口处那半块玉佩，从萧景珩倒下那一刻起，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冰冷悸动！一股股冰冷的清流疯狂地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不仅暂时压制了她左臂伤口的毒素蔓延，更让她混乱的思绪在绝境中抓住了一丝清明——这玉佩对狼头令气息有强烈的排斥和净化作用！那这剧毒…这源自“玄影阁”的“鸩羽蓝”…是否也属于被排斥净化的范畴？！
赌！只能赌！这是唯一的生机！
“撕拉——！”
苏明月猛地扯下自己已经被划破、沾满血污的嫁衣内衬衣袖！顾不得左臂伤口的剧痛，用牙齿配合右手，将那还算干净的布料撕扯成几条布带！
“按住他的伤口！尽量减缓血液流动！” 她对着墨尘嘶声命令，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同时，她颤抖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探向自己的领口，猛地扯开了衣襟！
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但她毫不在意！那半块温润的、雕刻着云气异兽的羊脂白玉佩，正贴在她心口的肌肤上，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莹白光泽，冰冷而急促地搏动着！
苏明月一把将玉佩扯下！温润的玉质入手冰凉，那股强烈的、带着净化意味的冰冷清流瞬间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左臂伤口处毒素的侵蚀都微微一滞！
她毫不犹豫地将玉佩死死按在了萧景珩肩胛下那处最恐怖、毒血汩汩外冒的箭创之上！
“嗡——！”
就在玉佩接触到毒血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半块玉佩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莹白光芒！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神圣而凛冽的气息！玉佩上的云气异兽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光芒中流转游动！更神奇的是，玉佩接触到的、正从伤口涌出的、带着幽蓝毒芒的黑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颜色迅速变浅！那妖异的幽蓝色光芒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黯淡、消退！
有效！真的有效！
苏明月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墨尘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然而，这净化似乎也激起了毒素最后的反扑！萧景珩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灰败的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更多的、颜色变浅但依旧带着毒素的黑血从伤口涌出！
“布带！快！” 苏明月嘶声喊道，右手依旧死死按着光芒闪烁的玉佩，左手抓起准备好的布条，就要去包扎伤口，试图减缓毒血流失，也为玉佩净化争取时间！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萧景珩伤口的刹那——
一只冰冷、沾满鲜血却依旧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苏明月浑身一僵，惊恐地抬头。
只见原本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的萧景珩，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虽然依旧带着剧痛和虚弱导致的涣散，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燃的两簇幽焰！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她，目光穿透了她脸上的血污和惊恐，穿透了她凌乱的衣衫和暴露的心口肌肤，最后，死死地、定格在她那只死死按在他伤口上的、握着玉佩的手！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致！震惊、探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触及最深秘密的冰冷杀意！
“你…” 他染血的薄唇艰难地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一字一句，如同冰锥般狠狠凿在苏明月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心上：
“…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