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帝舜摄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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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垂下眼,目光落在殿前广场冰冷的青石方砖上。那即将点燃燎天之火、焚烧牺牲、熏染符帛的地方,已被清理得过分洁净。洁净得不像承载过血火与苍生。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广场之下,隐藏着多少先民的汗水与泪水,又见证了多少部落的兴衰与更迭。
脚步声自身后沉稳地靠近,是典仪官皋陶。他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遵循着严格的礼仪规范。他垂手侍立,古井无波的脸上一贯带着某种近似木质的坚韧纹理。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那是对职责的坚守和对信仰的执着。
“摄政,五方之帝位已陈设,祭器已净,牺牲已齐,群神木主亦依序安位。日将出,燎火可举?请摄政示下时辰。”皋陶声音低平,每个字都凿在寒冷的空气里,像刻版印下的法令条文。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对仪式流程的精准陈述和对舜的绝对尊重。
舜没有回头,目光依然凝视着前方,仿佛在思索着更为深远的事情。“旧历有差。帝尧时季冬之寒常逾孟春,春耕误时则夏粮必歉。此番燎祭告天,必当另颁新历,以正阴阳。”舜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皋陶微微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地面。坚硬冰冷的青石,以整齐的姿态铺陈开来,它们的纹理像是岁月镌刻的神秘符号,透着无尽的凝重与深沉。皋陶的视线,仿佛能穿透这青石冰冷的表面,在那些隐藏于纹理间的幽微之处,寻觅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新律。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隐隐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新历……摄政之意,欲弃轩辕之数,另立圭表?”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凝滞。一旁的舜,身姿挺拔,面容刚毅中带着温和,他的目光终于从远处那缭绕着烟雾的祭台缓缓落回皋陶脸上。舜的眼神深邃而沉稳,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思量。他语气沉凝,一字一顿地说道:“圭表之数,岂能轻言废立?”这话语掷地有声,在这空旷的祭祀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自羲和仰观俯察,至黄帝大桡作甲子……皆乃古人步天探赜之功。”舜微微抬起头,望向那高远而深邃的天空,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远古先辈们探索天文的身影。“他们不辞辛劳,日夜观测星辰的运行,记录日月的变化,方才有了如今的历法。那是无数心血与智慧的结晶,承载着先辈们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与认知。”
“然天运幽微,星移斗转难凭人意拘锁。”舜收回目光,神情略显凝重,“今所察者,日之躔次略迁于古,月之盈亏亦多差池。旧历非错,乃天时有移,历当随之。”他的声音里带着对自然规律的尊重与无奈,也有着对变革的坚定决心。
舜顿了顿,环顾四周,见周围的侍从与祭司们都在静静聆听,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有种破开沉霾的力道:“修历非毁祖制,乃尊其道而应其变。若失于今岁之准,则兆民困于田畴。农时若乱,庄稼难收,百姓将陷入饥寒困苦之中……何谈告慰鬼神?”此时,远处祭司们的祝颂之声陡然转高,那声音带着某种原始的穿透力,如汹涌的潮水般涌来,仿佛在催促新曙的降临。这祝颂声交织着对天地神灵的敬畏与祈愿,也为这场关于历法的讨论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庄严的氛围。
皋陶眼中那锐利审视的光闪了闪,他在心中反复思索着舜的话语。作为掌管刑狱与法度的重臣,他深知传统的重要性,也明白变革可能带来的种种影响。但舜的话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局势。新历的推行,或许并非是对祖先的背叛,而是顺应时代发展的必然选择。这一闪而过的思绪,很快便被他内心的沉稳所掩盖,眼中的光芒旋即归于坚石的沉定。
他深揖,态度恭敬而诚恳:“摄政明见。新历之法,皋陶已与夔、垂等议有草案数条。以‘岁差’微调黄道,重订朔望之法……”
舜微微点头,示意皋陶继续说下去。皋陶挺直身子,有条不紊地讲述着:“‘岁差’之数,我们已观测多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星辰的位置逐渐发生变化,若不加以考量,历法与实际天象的偏差将越来越大。以‘岁差’微调黄道,能使节气与天象更加契合,让农时更加精准。”
话未竟,舜已轻轻抬了抬手,那看似轻柔的动作,却如一道无声的诏令,瞬间止住了大臣后面尚未说完的话语。
“诸卿用心,然……”舜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舜的目光投向东方天际那道压抑着、尚未有明亮光痕的鱼肚白。此时的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隐隐透着未知的神秘。在舜眼底深处,似有更为浩瀚的星图在旋转,那是他对天地奥秘的洞察,对时间秩序的深刻领悟。
“此乃通神明之事,一毫一厘差之千里。待天火焚空,燎烟升腾之际,便是告天颁正之刻。汝持新历草案于祭台候命便是。”舜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间。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对祭天仪式的敬重,对天命的敬畏。
风从敞开的殿门灌入,带着清晨的丝丝凉意。舜的玄色衮服下摆纹丝不动,那袍服的厚重,仿佛压住了风的轻浮。这件衮服,承载着无数的礼仪与象征,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先人的智慧与期望。
祭祀大典便是此刻。沉重的鼓点由缓及急,在宫阙深阔的殿宇间猛烈回荡,如同巨人迟缓的心跳骤然擂动了胸膛。这鼓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它敲醒了沉睡的天地,唤起了众人内心深处的敬畏之情。
舜玄衣纁裳,冠冕十二旒珠垂遮眉眼。那旒珠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唯有旒玉在行走间碰撞发出细微的、玉石相击的清冷鸣响。这声音,在寂静的殿宇中回荡,宛如天籁,又似神明的低语。每一步,舜都走得沉稳而坚定,仿佛肩负着整个天下的命运。
走出殿宇,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五方天帝的神位于广场中央高高矗立,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象征。代表中央后土神的大块白麻布上,“后土”两个粗犷的朱砂大字,在众多刻写着山神川泽之名的木主中显得无比凝重。这些神位,承载着人们对天地万物的敬仰与祈求,每一个木主,都蕴含着古老的传说与信仰。
燎祭的柴堆高达数人,巨木纵横如龙骨。这些巨木,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它们象征着力量与坚韧。柴堆上浸透了油脂,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仿佛在等待着一场盛大的洗礼。
舜手持大圭,一步步踏上祭坛阶梯。寒风骤然变得凛冽刺骨,将他深衣广袖吹得猎猎鼓荡,冕旒玉鸣更急。此时的舜,宛如天地间的一座巍峨山峰,无论风如何肆虐,他的步伐依旧坚定。大圭在他手中,闪烁着神圣的光芒,那是权力与责任的象征。
终于,舜登上了祭坛顶端。火把靠近了浸透油脂的柴薪,巨大的火舌如同从地脉深处瞬间喷出的熔岩,发出沉闷又贪婪的咆哮!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广场,也照亮了人们充满敬畏的脸庞。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焰猛然蹿升,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巨兽,裹挟着爆裂的火星直扑向幽深的天幕。那火星像是点点星辰坠落人间,又瞬间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热浪狂暴地席卷开来,犹如汹涌的潮水,舜额前垂下的旒珠被这猛烈的热风顶得向上急翻,玉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却又慌乱的噼啪声,在这宏大的场景中显得微不足道却又格外刺耳。灼人的光瞬间吞没了他玄色身影的一侧轮廓,仿佛要将他与这火焰融为一体。
烟柱如擎天巨蟒,扭曲着疯狂向上涌流,仿佛要冲破天际,去探寻那未知的神域。祭司们庄严地拖长了声音唱诵着古老的祷词,那声音在风中颤抖,在火焰的呼啸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先辈们的智慧与祈愿,每一句祷词都饱含着对神灵的敬畏与尊崇。“神——歆——祀——德——”“风——调——雨——顺——”那祝颂在烈焰与风的嘶吼中显得有些渺远而空洞,却又如同来自远古的召唤,在人们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舜没有去看那似乎要焚尽一切的火,火焰的红光灼烧着他冕旒后的侧脸,映出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他的目光穿透了烈焰,只凝固在烟尘翻滚之上那片深不可测的玄天。在那遥远的天际,似乎隐藏着神灵的居所,隐藏着命运的答案。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在与那未知的存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献上的牺牲在火焰边缘,在灼浪的高温边缘蒸腾着皮毛、骨血被炙烤的刺鼻气味。青烟与焚烧血肉的黄白色油烟交织在一起,构成一股诡异的甜腻与焦臭混杂的气息,沉沉压在广场上空。这股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献祭的沉重与庄严。百姓们的脸上露出了敬畏的神情,他们知道,这是与神灵沟通的代价,是为了换取来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浓烟翻卷升腾,将初现的天光重新遮蔽,四野陷入一种赤红与灰黑交错的混沌。唯有那燎天火焰是这混沌中唯一暴躁跳动的核心,它肆意地燃烧着,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净化。火光映照着舜沉静如古潭的面容,冕旒的影子在他冷硬的颊侧晃动。他双手稳稳持着象征王权的大圭,高举过顶!玉器在火光下凝成一道孤高的、通往莫测天穹的微光路径。那大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仿佛承载着历代先王的期许与嘱托。
“昔在帝尧,克明俊德,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舜的声音在爆裂的火声中陡然拔起,不再是念诵祷词的平直腔调,每一个字都如同经过重锤锻打后投入滚烫祭炉的金铁,穿破烟尘,撞向混沌的穹窿。他身姿挺拔,站在高高的祭台上,头戴的冕旒微微晃动,折射出火焰的光芒。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是天地间的一股浩然正气在鼓动。
舜的面容坚毅而庄重,眼神中透着对天地的敬畏与对苍生的担当。他深知,帝尧传下的大统,不仅是权力的交接,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如今,他承继大统,夙夜祗惧,不敢有丝毫懈怠。“今舜承大统,夙夜祗惧!然天象运移,旧历有紊,农时有偏!今仰观苍穹,俯察四表,考定岁差,重订阴阳!”
随着舜的话语,台下的众人皆屏气凝神。那些部落的首领、贤能之士,或是身披兽皮,或是身着粗麻长袍,此刻都仰头望向祭台,眼神中满是虔诚与期待。他们深知,历法对于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意味着什么。旧历的紊乱,使得农时错乱,庄稼收成不稳,百姓生活也随之困苦。
舜身后,典仪官皋陶踏前一步,双手高擎一卷细麻帛书。狂风将他宽大的礼袍吹得绷紧鼓荡,猎猎作响,那风声似要将一切都卷入未知的混沌之中。然而,皋陶却稳稳地站在那里,迎着燎祭之火狂卷的热风,朗声宣告,声音凝练如刃,斩开喧天的火声:“新历颁行!明法日月之行!以寅月为岁首!置闰月以正四时!分十二中气统节气!颁告天下州牧——!”
这宣告如同一声惊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一卷卷预先准备的、用朱砂写就的新历布告被投入了燃烧的祭火边缘。火焰瞬间席卷而过,白色的布帛在刹那的明亮里化为片片带着余烬的黑灰,被狂暴的热气流卷入高空,如同千百只沉默盘旋的信鸟,飞向铅灰广袤的云霄。
火在升腾,新的历法在焚烧旧迹的烈焰中宣告它接替了天地运行的秩序。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仅是对旧历的告别,更是对新秩序的礼赞。众人望着那升空的黑灰,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未知的担忧,更有对新希望的憧憬。
时光匆匆,三月后,平阳东南三百里,涂山之地。这里,山川秀丽,淮河蜿蜒而过,滋养着两岸肥沃的土地。涂山氏部落便聚居于此,他们以渔猎和农耕为生,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清晨的薄雾宛如轻纱,尚未完全散尽,轻柔地笼罩着依着起伏山势筑就的涂山行营。在这朦胧之中,涂山行营却早已弥漫开一种异常肃重而又暗流潜动的气息,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辕门在晨光中次第而开,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历史的齿轮开始转动。沉重的青铜轺车缓缓轧过土路,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沉闷而持续,如同沉闷的鼓点,有节奏地汇入营区,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同服色、口音的诸侯封君们,带着各自的威严与神秘,在其部从护卫下进入辕门。他们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徽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昭示着他们各自辖下或广阔或弹丸的领域。这些诸侯封君,有的神情庄重,有的神色莫测,有的则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他们如同星辰汇聚,各怀心思地来到这涂山之地。
最大、位于最高处的涂山行台大殿尚未开启。巨大的黑漆殿门紧闭,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门外,两行身着玄甲、面容冷硬如同岩石雕成的武士执戟而立。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冷峻,沉默肃杀之气犹如冰墙,让人不寒而栗。这森严的守卫,更增添了行台大殿的神秘与庄重。
前来赴会的诸侯们被引导至各自的下榻之所。一路上,他们彼此间或寒暄,或审视。寒暄的话语中带着虚伪的热情,审视的目光里则藏着深深的猜忌。眼神交汇处,无声的火花闪烁又各自收敛,仿佛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气氛在这微妙的互动中日益凝重,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沉甸甸的云层。
诸侯们彼此试探的目光下,深藏着被牵引至此的不安与躁动。他们不知道此次涂山之会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变数,自己的领地、权力、未来又将走向何方。这种未知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忐忑,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
三苗之君,一位身量虽不高但周身覆盖着斑斓羽饰及精铜甲片的封君,站在行台边缘,冷眼望着下方络绎不绝的车马。他的眼神中透着不屑与不满,冷哼一声道:“五年一会?哼,怕是五年一搜刮!敛吾等信圭,不知要弄什么玄虚!”他的话语虽然低沉,却带着浓浓的怨愤,在这凝重的气氛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站在一旁的三苗之君的谋士,微微皱眉,轻声劝道:“君上,慎言呐。此次涂山之会,关乎重大,不可轻易表露不满。”三苗之君瞥了谋士一眼,不屑地挥挥手:“怕什么!难道他们还能拿本君怎样?吾等辛苦经营领地,年年上贡,如今又要收走信圭,这分明是在削弱吾等势力!”
一位来自东方近海的诸侯,面容白皙,可眼中毫无笑意,他静静地站在三苗之君身侧,目光投向辕门方向。
“夏伯亦如此担忧?三苗之君?……此次巡守,舜帝亲临,先是冀州,又是兖州,如今召集我等于此。听说沿途惩处了两位失治之牧,罚了一位赋税过重的城主,更收回了三位封侯部曲之权。”他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营帐外的风将话语带走,“此番……怕是又要变天了。”
三苗君微微皱眉,从鼻孔里喷出一声极轻微的嗤笑,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东方诸侯,眼底带着一丝不屑:“变天?且看吧!收圭?信圭乃我等先祖随黄帝战蚩尤所得!那是凭据!亦是荣光!他舜若欲强取……”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眼底掠过的寒光与握紧了腰间青铜剑剑柄的指节,已将那凛冽之意无声昭示。
这涂山,因舜帝的巡守与诸侯的聚集,已然成为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风暴中心。三苗君麾下的勇士们,平日里在营帐间操练,士气昂扬,可如今面对舜帝的种种举措,也不禁有了几分忐忑。
东方诸侯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可心中却暗自思量。他的封地靠海,物产丰富,此次前来涂山,本就带着诸多疑虑。一路上,听闻舜帝的种种作为,他深知这位帝者手段强硬,旨在整顿天下秩序。而这天下秩序的变动,又将如何影响自己的封地与子民?
行营最高处那座巨大殿门紧闭数日之后,在一个日色极好却被高台浓重阴影所切开的午后,终于轰然开启!
那一瞬间,沉闷的声响如雷霆乍起,惊得营帐中的众人纷纷侧目。浑厚悠长的角号声连响九通!每一声都仿佛撞击在众人的心头,震荡着涂山的空气。紧接着,沉闷的重鼓跟着击响,如同大地心跳,一下又一下,让人心潮澎湃。
无数玄甲卫士整齐列队,手中的戈矛在穿透营地的阳光里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指向唯一的方向——那座敞开了深幽门户的涂山行台大殿!阳光洒在戈矛之上,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道路被迅速清空,唯有手持符节的礼官沿着两侧肃立的士兵列成的夹道,开始穿行于各个下榻之所。这些礼官身着华丽的服饰,神色庄重,一步一步,如同丈量着这风云变幻的局势。
“帝命!诸侯入殿——觐见——”呼喝之声被一个个礼官接力传下,声音在营地间回荡,仿佛带着无上的威严。
三苗君听到这呼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腰间的青铜剑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大步迈出营帐,身后跟着他的心腹谋士与精锐卫士。
东方诸侯犹豫了一下,也赶忙跟上。他心中虽有不安,但在这大势之下,也不敢有丝毫违抗。
殿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而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极深极阔,仿佛一座被岁月尘封的巨兽巢穴。高高殿顶的藻井宛如一只巨大的倒扣之碗,将光线无情地吞噬,使得殿内弥漫着一种威严而凝滞的幽暗。这幽暗如同一块沉重的幕布,压在每一个即将踏入者的心头。
大殿尽头,舜端坐在御案之后。他身着一身玄色常服,看似寻常,却又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庄重。衣袍上日月山云章纹的金线,在暗影中若隐若现,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流转着细碎而神秘的光。这些光仿佛带着历史的温度,诉说着舜一路走来的功绩与担当。
在他面前,巨大的御案犹如一座沉稳的小山。案上,一只极为硕大厚重的黑玉匣已揭开盖子。匣内空间分割整齐如棋盘,然而此刻却是空洞洞的,宛如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口,散发着未知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什么。
诸侯们在指引下,神色凝重,屏息凝神,如同训练有素的队列,缓缓趋入大殿。他们身着华丽而庄重的服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大殿中沉睡的威严。玄甲兵士如沉默的雕像,无声地分立于两侧殿柱的阴影里。手中长戟的锋刃,偶尔在微弱的光线下掠过一线寒芒,这寒芒如同冰冷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进入大殿的人。
殿内安静得近乎诡异,静得甚至能听到衣料轻微摩擦的声音。这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第一序列的诸侯行至阶下,他们的身影在幽暗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敬畏。
就在这时,典仪官皋陶那洪亮而威严的声音穿透了这片几乎凝滞的寂静,如同冰锥凿开坚冰,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回荡:“天子有令,诸侯贡奉信圭!复命以证臣节——!”
这声音如同重锤,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地撞在诸侯们的心鼓上。阶下诸侯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情,有犹豫,有疑惑,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担忧。
为首的,是一位年长权重的大国封君。他名叫伯益,历经无数风雨,见证了王朝的兴衰变迁。此刻,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大殿中的紧张与凝重一同吸入体内。他缓缓地从腰间取下那方代表其封地与权柄源头的信圭。
这信圭,雕刻着虎形纹饰,栩栩如生。虎身线条刚劲有力,仿佛随时都会跃然而出。信圭的质地温润,在暗淡的光线下散发出柔和的光泽,沉甸甸的,拿在手中,仿佛浓缩了数代人的征伐、治理与荣耀。
伯益双手将信圭高高举起,那姿态如同向天地献祭。他缓缓抬起脚步,踏着那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的黑玉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去。每一步都沉稳而坚定,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随着他的脚步,信圭上的虎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那只猛虎也在随着他的步伐苏醒。这信圭,不仅仅是一块玉石,更是他的家族、他的封地与王朝紧密相连的纽带,是他权力与责任的象征。
台阶层层递升,仿佛通往云端,又似连接着天地的意志。每一级台阶都由巨大的青石铺就,岁月的磨砺使其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带着岁月镌刻的沧桑纹理。台阶之长,高得让下方仰视的人都不禁屏住呼吸,心生敬畏。
封君走到了御案之前。摆在御案之上的,是一只玉匣。玉匣深黑的内里如同等待吞噬一切的幽谷,散发着神秘而深邃的气息。那玉质的表面,在黯淡的光线中隐隐闪烁着微光,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舜,这位万民敬仰的贤君,端坐在御案之后。他头戴冕旒,冕旒低垂,遮住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与庄重。舜的目光隔着低垂的冕旒落在那封君身上,只是微微颔首,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封君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手中的信圭,那方凝聚着他身份与权力烙印的信物,承载着家族数代人的荣耀与责任。它温润的质地,细腻的纹理,仿佛还残留着祖先的温度。然而,此刻面对舜,面对这象征着天下共主权威的场合,他深知自己已无退路。短暂的迟疑后,封君缓缓松手,将那方信圭,沉入了玉匣之中某个格子无底般的空洞里。
玉圭落入玉匣底部,发出沉闷的一响,像一粒石子坠入深井,在寂静的大殿中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下方等待的诸君,呼吸仿佛也跟着滞了一瞬。这一声响,仿佛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又像是另一个时代的序曲。诸侯们依次垂首上前,贡圭,放置。
他们的神情各异,有的坦然,有的忧虑,有的则带着一丝不甘。或玉或石、或古朴或繁复的信圭落入同一只玉匣深黑的腹腔,不同石料触碰的微响如同沉闷的鼓点持续敲打。这些信圭,每一方都有着独特的故事,有的传承自远古的英雄,有的见证了部落的兴衰。如今,它们都汇聚于此,被那深黑的玉匣一一收纳。
玉匣一格一格被填满,就如同历史的画卷在缓缓展开。每一方信圭的落下,都代表着一份权力的移交,一种秩序的重塑。当最后一个诸侯将自己的信圭放入那深黑的玉匣中时,偌大的殿内竟似骤然被抽空了所有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舜缓缓从御案后起身。他身着玄衣,玄衣下摆拂过光滑地面,发出轻柔的摩挲声。他的身姿挺拔,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承载着天下的重量。舜俯视着下方那片在幽暗中略显模糊的、因交出了祖传信物而显得茫然无措的诸侯群像。他的眼神中,有威严,有怜悯,更有对未来的期许。
他绕过御案,走到了那只盛满玉圭的黑玉匣旁。匣中之物在殿顶漏下的光线里反射着幽微而沉重的冷光。这些玉圭,此刻已不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它们更像是一把把钥匙,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之门。
舜伸出手,那只手干净且指节修长,可仔细看去,指腹和掌心明显带着常于执圭握器形成的薄茧,那是岁月与责任留下的痕迹。他的手缓缓探入幽深的玉匣之内,仿佛探入历史的河流深处,触碰那凝聚着无数权柄与鲜血的冰凉核心。
舜的动作沉稳而坚定,他率先从深黑的匣格中取出第一方圭。这圭,正是最初那位大国封君献入的那枚虎纹信圭。信圭入手,泛着冷硬光泽,其上雕刻的虎纹栩栩如生,似在诉说着曾经的荣耀与威严。舜的指掌清晰有力地托起了那枚信圭,他的眼神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转向玉阶右侧第一位诸侯——那位涂山会前疑虑深重的三苗之君。三苗之君站在那里,浓重的羽饰在微微颤动,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他那双眼睛隐含着抗拒与警惕,死死地盯着舜,仿佛在防备着即将到来的惩处。
舜看着他,目光平和却又带着审视,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穿透压抑的殿堂:“三苗部,世居南土。昔曾不遵王化,今其君谨守藩篱。” 他的话语回荡在殿堂之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间。
随后,舜将手中那方泛着冷硬光泽的信圭平举,递向三苗君,庄重地说道:“望尔勤修德政,安抚黎庶。无犯封疆,乃安尔社稷。”
三苗君完全怔住了。在他漫长的担忧与揣测中,以为被收缴圭信是一切的终结,是削夺权力的预兆,是被彻底边缘化的信号。万没料想到舜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象征着天子大圭所敕封的信物,以如此郑重的姿态送回给他这位曾被视作边缘化、甚至有过冲突的南方酋长手中!
三苗君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不经意间迎上了舜的目光。那目光,穿透冕旒的间隙,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潭。没有丝毫的威胁之意,却带着一种重若千钧的力量,直直地撞击在三苗君的心头。三苗君的眼底,那一直以来如同冰层般冷漠而疏离的神色,在这目光的撞击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曾经,三苗部落与中原部落联盟之间,有过纷争,有过对峙,彼此间的关系微妙而紧张。如今,站在这涂山盟会的场中,面对舜那深邃的目光,他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气息,一种不同于以往冲突与对抗的力量。
舜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捧着那方温润又冰凉的玉圭。这玉圭,原本只是权力与身份的象征,可在此时,却承载了全新的意涵。三苗君缓缓伸出双手,微微颤抖的手指触碰到玉圭的那一刻,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那玉圭的温润质感,顺着指尖传递到他的全身,而那冰凉的触感,又仿佛在提醒着他此刻所处的情境。
玉圭的沉重质感压进他的掌纹,如同压上了无形的誓约与责任。三苗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深深地垂下头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与某种被猝然穿透的力量感,说道:“臣……谨记帝命!定当守土安民,绥靖南疆!”
舜微微点头,目光已平静地转向下一人:“共工氏……”声音平静地继续流转,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方方信圭在他手中仿佛重新被赋予了生命与重量,依照诸侯们自身辖境内的山川形势、民风特点、职守侧重而被逐一赐还,并伴以极其具体的训诫。
“善治水。”舜将一方刻有独特纹路的玉圭递给共工氏,目光中带着期许,“水患关乎万民生计,汝当竭尽心力,疏导江河,让百姓免受洪涝之苦。”共工氏双手接过玉圭,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他抬头望向舜,坚定地回应:“臣必不辱使命!”
“和诸族。”舜又将另一块玉圭赐予东夷部落的首领,神情庄重,“东夷之地,诸族杂居,需以和为贵,化解纷争,使各族和睦共处。”东夷首领接过玉圭,恭敬地说道:“帝命铭记于心,臣定当努力。”
“通商贾。”舜把玉圭递给擅长贸易的部落首领,“商路畅通,方能促进各地物资流通,繁荣部落经济,切不可懈怠。”这位首领握紧玉圭,大声应道:“谨遵帝命!”
“养材木。”舜将玉圭交予负责山林事务的诸侯,“山林乃万物之母,滋养生灵,汝要悉心养护,合理采伐。”诸侯接过玉圭,认真说道:“臣会用心守护山林。”
每一个名字被点出,每一方圭被授还,都伴随着一句沉甸甸的帝命。那话语如同无形的刻刀,不仅刻在新赐的圭证之上,更刻在受赐者的心头。诸侯们垂首承接圭命时,脸上残留的茫然惶惑被一种沉重的肃穆所取代,肩背不自觉地挺直。他们深知,手中的玉圭已不再是简单的器物,而是承载着整个部落乃至天下的责任与期望。
台下的伯益,眼神中透着专注与思索。他看着舜赐圭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伯益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协助大禹治水,对山川地理、万物生灵有着深入的了解。此刻,他明白舜的这一举动,是在为部落联盟的长远发展布局。每一方玉圭,每一句帝命,都蕴含着对各个部落的信任与托付,也为整个联盟的和谐稳定与繁荣昌盛奠定了基础。
而皋陶,这位正直且智慧的大法官,在一旁微微颔首。他深知,这一场涂山盟会,赐圭授命之举,不仅仅是仪式,更是一种制度的建立。通过明确诸侯的职责,以玉圭为信物,强化了部落联盟的凝聚力与向心力。这将使得各个部落能够各司其职,共同为联盟的发展贡献力量。
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御案最下方,那里站着的正是那位曾私下表达疑虑的东方封君。舜身姿高大,神情庄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之上。他手中稳稳托着那方属于东方大海与渔盐之国的信圭,玉圭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却又似乎带着无形的压力。
舜走到东方封君面前站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片空间里回荡:“尔东土,面海背山,渔盐所兴。得天独厚之境,本应万民富足,国家昌盛。”他微微一顿,目光变得愈发凝重,“然朕于莱夷所见,山泽之禁酷烈,沿海盐户几近流离。那海边的盐户,每日辛苦劳作,却难以为生,老弱妇孺啼饥号寒,民生之苦,更甚鱼盐之利!朕心忧之,痛心疾首!”
他停顿一瞬,锐利的眼神透过旒玉的垂隙,如寒星直刺入对方骤然绷紧的眼底。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底的一切秘密,东方封君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想要躲避舜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藏。
“帝命:罢苛禁!通鱼盐之途,惠四方之民!”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玉圭,本是赋予你治理一方之权,更是寄予你造福百姓之望。若再有苛政虐民……”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紧紧盯着东方封君,那未尽的锋芒与手中玉圭的重压,已如海啸般席卷那封君的心神。
东方封君额角渗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他双手颤抖着接过玉圭,手指紧绷得发白,仿佛那玉圭有千钧之重。“臣……谨遵帝训!”他的声音带着微颤,却绝不敢有丝毫含糊。说出这句话时,他只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却又深知,从此自己肩负的责任更重了。
此时,整个仪式已接近尾声,天色也渐渐见迟暮。赤金流霞如梦幻般涂抹在涂山行营的营帐顶端,给这片庄重之地添上了一抹瑰丽的色彩。大殿深处点亮了更多火把,温暖的火光摇曳着,将诸侯们手中那方失而复得、内涵却已截然不同的玉圭映照得流光溢彩。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火红,巨大的殿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旷野上回荡,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历史。门外,两列玄甲武士如铜铸的山脉般严整待命。他们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身上的甲胄在霞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宛如从远古走来的战神。
舜手持大圭,神色庄重地立于阶台之上。冕旒珠垂掩住他的眉目,只余下颚紧绷的硬朗线条,深刻而坚毅,仿佛被暮色霞光镌刻成一座永恒的雕像。“诸君!”舜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挟着敕命圭臬所积蓄的沉雄力量,如同暮色中初露的寒星,虽不耀眼,却足以刺破穹苍,直抵众人的心底。
“五载!自今日始,以五年为期!朕当踏九州之地,量四海之封!”舜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诸侯,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弦上。“尔等今日手中圭臬之命——五年后行营再会之际,朕……自与尔等,依圭臬为凭,以治绩为证——论功行赏!”
诸侯们静静地聆听着,心中泛起层层波澜。信圭在他们手中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天下的重量。这不仅仅是一块玉圭,更是一份责任,一份承诺,一份与舜帝共同治理天下的契约。
霞光如火,将舜玄色的身影投射在身后殿堂幽深的背景上,宛如一道立于九州河山之上、俯视并丈量着疆土未来的巨大暗影。这暗影,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期许,笼罩着每一个诸侯。他们深知,这涂山之会,远不止是信物的流转,更是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浩然盟誓。
会后,诸侯们陆续散去,各自踏上归程。然而,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五年的期限如同一把高悬的利刃,时刻提醒着他们肩负的使命。
在众多诸侯中,有一位名叫伯益的年轻领主,他治理的领地位于偏远的海滨之地。伯益为人谦逊好学,心怀壮志,对舜帝的雄图大略深感钦佩。回到领地后,他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幕僚和亲信,商议如何在这五年内做出一番成绩。
“我们虽地处偏远,但这也是我们的机会。”伯益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舜帝以五年为期论功行赏,我们要抓住这个契机,让海滨之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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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伯益开始大力发展渔业和盐业。他鼓励百姓建造更大的船只,出海捕捞更多的鱼获;同时,组织人力开采盐矿,改进制盐工艺。在他的带领下,海滨之地的经济逐渐繁荣起来。
然而,并非所有诸侯都像伯益一样积极进取。在中原腹地,有一位名叫共工的诸侯,他自恃领地富饶,人口众多,对舜帝的盟誓并不放在心上。“五年时间,转瞬即逝,何必如此劳心费力。”共工整日沉迷于酒色,不理政务,领地内的百姓生活困苦,怨声载道。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逝,五年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各地诸侯纷纷整军备战,准备前往行营向舜帝汇报自己的治绩。伯益的领地经过五年的发展,已经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军队士气高昂。他带着丰厚的贡品和详细的治理报告,踏上了前往行营的道路。
而共工此时却慌了手脚。他的领地内一片混乱,百姓流离失所,根本拿不出像样的治绩。无奈之下,他只好临时拼凑了一些虚假的数据和表面的繁荣,企图蒙混过关。
行营内,气氛庄重而紧张。诸侯们依次觐见舜帝,呈上自己的圭臬和治绩报告。舜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仔细聆听着每一位诸侯的汇报,目光锐利而威严。
伯益走上前,恭敬地献上信圭,然后有条不紊地讲述着自己领地的发展情况。舜帝听后,满意地点点头:“伯益,你治理有方,使海滨之地从贫瘠走向繁荣,实乃诸侯之楷模。朕定当重赏!”
轮到共工觐见时,他神色慌张,言辞闪烁。舜帝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破绽,脸色阴沉下来:“共工,你身为诸侯,却不履行盟誓,荒废政务,致使领地内民不聊生。今日,朕定要严惩你!”
舜帝的声音在营帐内回荡,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共工吓得瘫倒在地,懊悔不已。
这场行营之会,最终以公正的赏罚落下帷幕。舜帝通过这次盟誓,树立了绝对的权威,也让天下诸侯明白了,只有兢兢业业治理领地,才能得到认可和赏赐。
涂山之会的故事,在九州大地上流传开来,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它不仅是舜帝宏图霸业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更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激励着后世的统治者和诸侯们,以山川社稷为念,以兆民安康为己任,为了天下的繁荣与安定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