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忠魂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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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乡
林深的车驶进青石镇时,雨丝正斜斜地织着暮色。车轮碾过镇口那座青石板桥,溅起的水花里映出桥栏上斑驳的“忠魂桥”三个字,字迹被岁月啃噬得只剩模糊轮廓,像一道未愈合的旧疤。
“吱呀”一声,副驾驶座的车窗被他摇下半截,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与香火的气息涌进来。镇子比记忆里更安静了,沿街的老木屋大多关着门,只有几家杂货铺亮着昏黄的灯,玻璃柜台上积着薄薄一层灰。
“小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路边的屋檐下传来。
林深踩下刹车,转头看见屋檐下站着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手里拄着根竹拐杖,正是镇上的老支书王德海。“王伯,是我。”他推开车门,雨水立刻打湿了额发。
王德海眯着眼打量他,浑浊的眼睛里慢慢浮出些笑意:“可算回来了,你爸在祠堂那边等你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深身后的车,“城里住久了,还习惯咱这乡下的路不?”
“挺好的,”林深扯了扯被雨水打湿的衬衫,“我爸怎么去祠堂了?”
“这不快到七月半了嘛,祠堂得提前打扫打扫,”王德海往镇子深处指了指,“你爷爷的牌位去年入了忠魂祠,你爸这阵子天天去守着,说要给你爷爷擦擦牌位,等你回来祭拜。”
林深心里一沉。爷爷去世时他正在国外出差,没能赶回来送终,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次回乡,除了处理父亲生病的事,也是想好好给爷爷上柱香。
车子沿着蜿蜒的石板路往里开,雨越下越大,敲得车顶噼啪作响。路边的老房子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约能看见飞檐翘角的影子。
“快到了。”林深低声对自己说。他对忠魂祠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祠堂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逢年过节全村人都要去祭拜,祠堂前的空地上会搭戏台,他总爱钻在人群里看变脸和皮影戏。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祠堂渐渐冷清了,大人们也不让小孩随便靠近,说那里“阴气重”。
车停在祠堂前的空地上时,雨势稍歇。忠魂祠比记忆里更显破败,朱红色的大门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头,门楣上“忠魂祠”三个烫金大字被雨水冲刷得发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祠堂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父亲林建国。他比去年视频里看到的瘦了不少,背也更驼了,手里拿着块抹布,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门框上的灰尘。
“爸。”林深走过去,喉咙有些发紧。
林建国转过身,看到他时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回来了?路上累坏了吧。”他放下抹布,伸手想拍林深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又缩了回去,局促地在衣角上擦了擦手。
“不累,”林深扶住父亲的胳膊,“医生说您要好好休息,怎么还在这儿干活?”
“没事,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林建国摆了摆手,目光落向祠堂深处,“你爷爷的牌位在里屋,走,爸带你去看看。”
推开祠堂大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香烛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堂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正厅中央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个牌位前都点着一盏长明灯,昏黄的灯光在空气中摇曳,将牌位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这边,”林建国拉着他走到最里面一排,指着其中一个牌位说,“这就是你爷爷的牌位,我每天都来擦,你看,干干净净的。”
林深看着牌位上“显考林公讳德山之灵位”几个字,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来看您了。”
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祠堂里太安静了,除了父子俩的呼吸声,连虫鸣声都没有。而且这祠堂明明很久没好好修缮过,可爷爷的牌位却异常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反而旁边几个牌位上积着厚厚的灰。
“爸,这祠堂就您一个人打扫吗?”林深起身时问道。
林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嗯,村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就我闲着没事,过来帮帮忙。”他拿起桌上的香,递给林深,“来,给你爷爷上香。”
林深接过香,用打火机点燃,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眼前的牌位。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供桌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像是有只手从桌布底下伸了出来。
他心里一惊,猛地低头看去,供桌底下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几只逃窜的蟑螂。
“怎么了?”林建国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什么,”林深揉了揉眼睛,大概是光线太暗看花眼了,“可能有点累了。”
上完香,林建国说要留在这里继续打扫,让林深先回家休息。林深拗不过他,只好独自开车回老屋。
老屋在镇子另一头,是座典型的江南民居,白墙黑瓦,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推开门,院子里积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收拾完房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林深泡了碗面,坐在桌边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他放下碗筷,心里有些疑惑。这时候会是谁?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持续不断的敲门声,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用石头在砸门。
林深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昏黄的路灯照着湿漉漉的地面,敲门的人不知去向。
“是王伯吗?还是其他人?”他又问了一句。
敲门声停了。就在他以为没人准备转身时,门缝里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林深吓了一跳,猛地拉开门,院子里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墙角的老槐树在路灯下摇晃着树枝,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他皱了皱眉,关上门插好门栓,心里有些发毛。这镇子,好像和记忆里不太一样了。
回到屋里,那碗面已经凉了。林深没了胃口,洗漱完就上床躺了。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单调的声响。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冰凉的手指带着潮湿的水汽,顺着脸颊滑到脖颈。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床边,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林深惊叫着坐起身,顺手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床边的人影消失了,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是噩梦吗?可那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绝不是梦。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林深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祠堂……牌位……倒了……”
第二章 牌位
林深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是谁?什么牌位倒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只有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是有无数人在电话那头低声啜泣。
“喂?喂?”林深对着手机大喊,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他立刻拨打父亲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爸!”林深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刚拉开门就被外面的冷雨浇了个透心凉。他顾不上打伞,跌跌撞撞地往停车的地方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祠堂,找到父亲。
雨幕中的忠魂祠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黑暗里。祠堂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几盏长明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得门窗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
“爸!您在里面吗?”林深推开门大喊,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牌位。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爸?”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祠堂里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供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最里面一排的牌位果然倒了,爷爷的牌位摔在地上,木质的边角磕掉了一块,旁边还散落着几个其他的牌位,其中一个牌位上的名字他认得,是镇上的老木匠刘叔,刘叔去年冬天在河里捞鱼时淹死了。
林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爷爷的牌位,手指触到牌位时,感觉异常冰冷,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牌位不止爷爷和刘叔的,还有另外三个,都是近两年去世的镇上老人。
“爸!您在哪儿啊?”他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烈,父亲明明说要在这里守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光束扫过祠堂的角落,他看到角落里的扫帚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摊水渍,像是有人从这里离开时留下的。水渍一直延伸到祠堂后门,后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林深握紧爷爷的牌位,深吸一口气,朝着后门走去。推开后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后门外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空地尽头是那片茂密的竹林。手电筒的光束在空地上扫过,他看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血迹,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到竹林深处。
“爸!”林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敢想象父亲是不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里面穿行。林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手机,手指悬在报警电话的拨号键上,轻声喊道:“是爸吗?”
响动停了。过了几秒,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正是林建国。
“爸!您没事吧?”林深冲过去,上下打量着父亲,发现他身上没有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林建国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牌位,眼神空洞得吓人。他的衣服湿透了,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沾着几片湿漉漉的竹叶。
“爸,您怎么了?刚才去哪儿了?”林深扶住他的胳膊,感觉父亲的身体冰凉得像块石头。
林建国缓缓抬起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牌位,又指了指竹林深处,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它们……出来了……”
“谁出来了?”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竹林里黑漆漆的,风吹过竹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牌位……倒了……”林建国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他猛地抓住林深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它们不高兴了……要找替身……”
林深被他抓得生疼,心里却更害怕了。父亲这状态太不对劲了,像是中了邪一样。“爸,您别吓我,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林建国拉回祠堂,将倒在地上的牌位一个个扶起来放好。扶到刘叔的牌位时,他发现牌位背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透着一股诡异。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林深问父亲。
林建国只是摇头,眼神涣散地看着供桌,嘴里喃喃自语:“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林深不敢再问,扶着父亲匆匆离开了祠堂。回去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着,只是偶尔会突然颤抖一下,嘴里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之类的话。
把父亲安顿在床上后,林深坐在床边守着他。父亲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不停地说着梦话,大多是些含糊不清的词句,只有一句听得格外清楚:“忠魂祠的门……关不上了……”
林深一夜没睡,天快亮时才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发现父亲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发呆,眼神比昨晚清明了些。
“爸,您感觉怎么样?”林深连忙递过去一杯温水。
林建国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小深,昨天……让你受惊了。”
“您到底怎么了?”林深追问,“昨晚您在竹林里看到什么了?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建国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有些事,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可现在……”他揉了揉太阳穴,“你爷爷的牌位倒了,这不是好兆头。”
“爸,都什么年代了,您还信这些?”林深皱眉,“肯定是昨晚风大,把牌位吹倒了。”
“不是风的事,”林建国摇头,脸色凝重,“忠魂祠里的牌位,都是镇上为国捐躯的烈士,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的牌位受香火供奉,有神灵庇佑,怎么会被风吹倒?”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自己‘走’下来了。”
林深心里一寒:“爸,您别再说了,这太离谱了。”
“不离谱,”林建国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林深从未见过的恐惧,“你不知道,忠魂祠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咱们林家的秘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敲门声,这次的敲门声很轻,带着礼貌的节奏。林深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站着的是王德海。
“王伯,您早。”他打开门。
王德海走进院子,目光在林深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屋里:“你爸醒了吗?我听说昨晚祠堂出事了。”
林深心里一惊:“王伯,您怎么知道的?”
“镇上的老黄头昨晚起夜,看到祠堂那边有火光,还听到有人哭喊,”王德海往屋里走,“他不敢去看,一早就在村口等我,把这事告诉我了。”
林建国听到王德海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老王来了。”
王德海走到床边,看着林建国:“老林,昨晚到底咋回事?我刚去祠堂看了,地上有血迹,还有几个牌位倒了。”
林建国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王德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是说……那个东西?”
“嗯,”林建国点头,“牌位倒了,说明他已经‘醒’了,接下来……恐怕要出事了。”
林深被他们说得一头雾水:“爸,王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东西醒了?”
王德海叹了口气:“小林,有些事,你确实该知道了。忠魂祠里,除了供奉着烈士和老人的牌位,还镇压着一个‘不干净’的东西。”
“镇压?”林深愣住了。
“是,”王德海点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你爷爷还是村长,他带着村里人做了一件错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东西,最后没办法,只能请道士用秘法把那东西镇压在忠魂祠的地底下,用烈士们的英魂和香火来压制它。这些年相安无事,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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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它永远不会醒?”林建国接过话头,“可去年你爷爷去世,牌位入了忠魂祠,打破了祠堂里的平衡,那东西就开始不安分了。”
林深只觉得头皮发麻:“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德海和林建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过了好一会儿,王德海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血皮影。”
第三章 血皮影
“血皮影?”林深重复着这三个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光是这三个字,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个邪物,”王德海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十年前,咱镇上出了个有名的皮影艺人,姓周,叫周明山,人称‘周皮影’。他的皮影戏做得活灵活现,尤其是《钟馗捉鬼》,据说能把真鬼引出来。那时候祠堂前的戏台子,只要他开演,全镇人都挤着来看。”
“那他怎么会变成邪物?”林深追问。
王德海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的雨幕,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年头不太平,有支溃败的军阀队伍闯进了镇子,抢粮抢钱,还糟蹋了不少姑娘。周皮影的女儿就是那时候被他们害死的,他自己也被打断了腿,皮影箱子被烧了个精光。”
“后来呢?”
“后来那支队伍没走成,被困在了镇外的黑风口,一夜之间全死了,死状特别惨,每个人的喉咙都被割开,身上的血被放得干干净净。有人说看到周皮影在黑风口烧纸人,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王德海的声音压得很低,“从那以后,周皮影就变了。他不再演钟馗,天天躲在屋里刻皮影,用的不是驴皮,而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是血染的牛皮。有人说他把那些军阀的血掺在牛皮里,刻出来的皮影眼睛是红的,到了夜里会自己动。更邪门的是,只要他演新刻的皮影戏,镇上就会死人,死的都是当年没出手帮他的人。”
林深的后背一阵发凉:“那镇上的人没管吗?”
“怎么没管?当时你爷爷是村长,带着几个胆大的后生想去烧了他的皮影箱子,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唱戏的声音,那声音尖得像鬼哭,后生们吓得腿都软了。等第二天再去,屋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一箱子血皮影,还有满地的黑血。”王德海看向林建国,“老林,还是你接着说吧,后面的事你更清楚。”
林建国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后来镇上怪事不断,夜里总有人听到祠堂方向传来皮影戏的声音,还出现了‘鬼打墙’,有人在镇子周围转圈,天亮了才发现自己站在周皮影家的废墟前。你爷爷请了个云游的道士来看,道士说周皮影怨气太重,魂魄附在了血皮影上,化成了厉鬼,要是不镇压,整个镇子都会遭殃。”
“道士怎么镇压的?”
“道士在忠魂祠底下挖了个地窖,用七七四十九张黄符封了,把那箱血皮影锁了进去,还在上面供奉了烈士的牌位,用英魂的阳气压制邪祟。他说只要香火不断,牌位不倒,血皮影就永远别想出世。”林建国的声音发颤,“可去年你爷爷去世,他的牌位进了祠堂,破坏了道士设下的阵法平衡。加上这几年镇上年轻人都走了,祠堂的香火越来越少,那东西……怕是压不住了。”
林深只觉得手心冒汗:“那昨晚的牌位倒掉,就是因为它要出来了?”
“是,”王德海点头,“牌位倒,阳气散,地窖的封印就会松动。周皮影最记仇,当年参与镇压他的人,后代都在他的报复名单上。你爷爷是领头的,咱们两家……首当其冲。”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寂静。三人同时一惊,林深立刻抓起手机冲了出去。
尖叫是从隔壁张寡妇家传来的。林深跑到门口时,只见张寡妇瘫坐在门槛上,脸色惨白,手指着屋里,嘴里“啊啊”地说不出话。
“张婶,怎么了?”林深冲进屋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堂屋里,张寡妇的儿子小虎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早已没了呼吸。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小虎的脸上贴着一张皮影,那皮影用血染的牛皮制成,眼睛是猩红色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皮影……血皮影……”张寡妇终于哭出声来,“我昨晚听见外面有唱戏的声音,没在意……早上叫小虎起床,就看到……”
林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退出屋,正好看到王德海和父亲赶过来。“王伯,快报警!”
王德海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用的……警察查不出什么的,这是周皮影找上门了。”他指着小虎脸上的皮影,声音发抖,“张寡妇的公公,当年是镇上的保长,当年就是他把军阀引进来的……”
林深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拿出手机想拨报警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布满了裂痕,刚才冲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摔坏了。
“我去镇上的杂货铺打电话。”林深转身就往镇上跑,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
镇上的杂货铺刚开门,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看到林深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吓了一跳。“小林?怎么了?”
“李婶,快借我电话用用,张婶家出事了!”林深抓起柜台上的固定电话,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电话接通后,他刚报完地址,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他回头一看,只见杂货铺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停了,指针正好指在三点十五分。
“奇怪,这钟昨天还好好的。”李婶嘀咕着走过去想摆弄一下,突然尖叫一声,指着挂钟后面的墙壁。
林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像是一个皮影人贴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皮影刀,正缓缓抬起手,刀尖对着李婶的影子。
“小心!”林深一把将李婶拉到身后,那道影子突然动了,皮影刀猛地刺向墙壁,李婶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和墙上影子的动作一模一样。
“啊!”李婶疼得大叫起来。
林深看着墙上的影子,那皮影人的脸上明明没有五官,却让人感觉它在笑。他突然想起王德海的话——血皮影能通过影子杀人。
“快关灯!”林深大喊着扑过去关掉了电灯开关。随着灯光熄灭,墙上的影子瞬间消失了。
李婶瘫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胳膊瑟瑟发抖:“那是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是血皮影。”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李婶,您家是不是和周皮影有过节?”
李婶愣了一下,脸色变得煞白:“我……我爸当年是镇里的会计,军阀来的时候,他把粮仓的钥匙交给他们了……”
林深的心凉了半截。看来周皮影的报复已经开始了,所有当年和军阀有关的人,都逃不掉。
他借李婶的电话报了警,又给县城的医院打了电话,然后匆匆赶回张寡妇家。警察和医生很快就到了,面对小虎离奇的死状和李婶身上的伤,警察也觉得很棘手,只能先做了笔录,说要等法医鉴定结果。
送走警察后,王德海把林深和林建国拉到一边,脸色凝重地说:“不能再等了,必须想办法重新镇压血皮影,不然还会死人。”
“怎么镇压?道士的方法不是已经失效了吗?”林深问。
“道士当年留下过一句话,说如果封印松动,要用‘至亲之血,至纯之心’重新祭阵,”王德海看着林深,“小林,你是林家唯一的后人,你爷爷的血脉在你身上最纯。”
林深心里一惊:“您的意思是……要用我的血?”
“不止,”林建国接口道,“还要找到周皮影的怨气源头,也就是他女儿的坟。道士说周皮影虽然成了厉鬼,但心里最念的还是他女儿,只要能安抚好他女儿的魂魄,或许能平息他的怨气。”
“他女儿的坟在哪里?”
“没人知道,”王德海摇头,“当年她被害死之后,是周皮影自己埋的,谁也不知道埋在了哪里。只听说埋在了有竹子和溪水的地方。”
林深看向祠堂方向,那里正好有一片竹林,祠堂后面还有一条小溪。“会不会在祠堂后面的竹林里?”
王德海眼睛一亮:“有可能!道士当年就是在竹林里设的阵眼。走,我们现在就去找找看。”
三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带上铁锹、黄纸和香烛,再次前往忠魂祠。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却驱不散祠堂周围的阴冷气息。
祠堂后面的竹林比想象中更茂密,竹子长得又高又密,遮天蔽日,即使是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分头找吧,注意看有没有土坟的痕迹。”王德海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这是他年轻时从道士那里求来的。
林深拿着一把工兵铲,沿着小溪边仔细搜寻。竹林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风吹竹叶的声音。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只有晃动的竹影,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找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他突然发现前面的竹林里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的草长得格外茂盛,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走过去,用工兵铲拨开草丛,发现底下的泥土是新翻的,和周围的陈土明显不同。
“王伯,爸,你们快来!”林深大喊。
王德海和林建国很快跑了过来,看到这片空地,王德海眼睛一亮:“就是这里!快挖!”
三人轮流用铁锹开挖,挖了不到半米深,铁锹突然碰到了一块木板。他们小心地把周围的土刨开,露出一口小小的棺材,棺材是用梧桐木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
“这应该就是周皮影女儿的坟了。”王德海拿出黄纸和香烛,在棺材前点燃,“周姑娘,我们是来给你赔罪的,当年是我们没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现在你父亲怨气太重,害了不少人,求你帮帮我们,劝劝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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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香烛燃到一半的时候,棺材突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敲门。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林深握紧了工兵铲。
棺材又响了几声,然后突然裂开一道缝,从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一样,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王德海脸色大变:“不好!她的魂魄也被怨气沾染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想贴在棺材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黄符在空中自燃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随着黄符燃尽,周围的温度骤降,竹林里刮起一阵阴风,吹得竹叶哗哗作响,像是有人在哭。林深看到周围的竹影开始扭曲,一个个变成了人影的形状,伸出长长的手臂,朝着他们抓来。
“快跑!”王德海大喊一声,拉着林建国就往外跑。
林深也转身跟着跑,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棺材缝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那只手冰冷刺骨,指甲又尖又长。
“啊!”林深惊叫着用工兵铲去砍那只手,可工兵铲砍在上面,像是砍在石头上一样,只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越来越多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抓向他的腿和腰,他甚至能看到棺材缝里露出的一双双怨毒的眼睛。
“小林!”王德海回头看到这一幕,急得大喊,他把桃木剑扔过来,“用桃木剑刺它的眼睛!”
林深接住桃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棺材缝里的眼睛刺去。桃木剑没入一半,一股黑烟从棺材里冒出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抓住他的手瞬间缩回了棺材里。
他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竹林。三人跑到祠堂门口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太邪门了……”林建国心有余悸地说,“连他女儿的魂魄都变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
王德海看着手里的桃木剑,剑身已经变得漆黑:“没办法了,只能用最后的办法,打开地窖,毁掉血皮影。”
林深一惊:“您不是说地窖有封印吗?打开会不会更危险?”
“现在封印已经松动了,血皮影随时可能自己出来,”王德海眼神决绝,“与其等着被它一个个害死,不如主动出击。道士当年说过,血皮影怕阳气最盛的东西,小林是年轻人,阳气足,或许能克制它。”
林深看着祠堂紧闭的大门,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皮影戏声。他知道,这场关乎整个镇子命运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地窖
决定打开地窖毁掉血皮影后,三人立刻开始准备。王德海回家里翻出了当年道士留下的法器:一把桃木剑、几张泛黄的黄符、一小瓶黑狗血,还有一面八卦镜。林建国则找出了祠堂的钥匙,那是一把黄铜老钥匙,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地窖的入口在祠堂的神龛后面,”林建国拿着钥匙,手指有些发抖,“当年道士封印地窖后,就把入口封死了,只有这把钥匙能打开机关。”
林深看着父亲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昨晚在爷爷牌位前看到的异样:“爸,爷爷的牌位为什么总是那么干净?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建国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你爷爷去世前嘱咐过我,让我每天都去擦拭他的牌位,说这样能暂时稳住地窖的封印。他说林家欠周皮影的,总有一天要还,但不能让无辜的人受难。”
林深心里一动:“爷爷知道会有今天?”
“嗯,”林建国点头,“你爷爷临终前说,他当年镇压周皮影时,答应过他,只要林家还有后人在,就会每年去祭拜他女儿,可这几年我身体不好,就……”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深已经明白了。正是因为父亲没能遵守爷爷的承诺,才让周皮影的怨气越来越重,最终导致封印松动。
三人来到忠魂祠,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长明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一排排牌位的影子在墙上晃动,像是有无数人站在那里。
林建国走到神龛前,小心翼翼地移开最中间的一个牌位,露出后面一块松动的墙砖。他将黄铜钥匙插入墙砖上的一个小孔,轻轻转动,只听“咔嚓”一声,墙砖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寒气从洞口里冒出来,带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
“就是这里了,”王德海打开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口,里面是一段陡峭的石阶,“下去之后小心点,道士说地窖里布满了机关,还有周皮影设下的幻象。”
他递给林深一把工兵铲:“你拿着这个防身,看到不对劲就往地上铲,能破幻象。”又给了他一张黄符,“实在不行就把这个点燃,能暂时逼退邪祟。”
林深接过工兵铲和黄符,深吸一口气:“我走前面。”
他率先走进洞口,石阶又陡又滑,长满了青苔。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晃动,照亮了潮湿的墙壁,墙壁上布满了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王德海和林建国跟在后面,两人都拿着桃木剑,神情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走了大约十几级台阶,他们来到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和之前在刘叔牌位背面看到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林深问。
“是周皮影刻的诅咒符,”王德海解释道,“据说看到这些符号的人,会被勾起心里的恐惧,产生幻觉。别看太久。”
林深赶紧移开目光,加快脚步往前走。通道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锁上贴着一张黄符,黄符已经发黑,显然失去了效力。
林深用工兵铲撬开铁锁,推开木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吐出来。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窖,地窖中央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箱,箱子上贴满了黄符,大部分已经脱落,散落在地上。
地窖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白骨,不知是人骨还是兽骨。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灯芯早已熄灭,但灯壁上却布满了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被血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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