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故宫夜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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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入禁城

雨丝如银线般斜斜织在暮色里,将故宫的琉璃瓦染上一层湿漉漉的幽光。林墨拖着行李箱站在午门外,看着那扇朱红大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从百年前传来,带着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晚风卷着雨珠打在她脸上,带来一阵沁骨的凉意。

“小林老师,这边请。”故宫文物修复部的老张举着伞迎上来,他藏蓝色的工作服上沾着点点泥渍,裤脚还在滴着水。“今晚开始你就住东六宫的永和宫偏殿,离咱们工作室近,夜里干活方便。”

林墨点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铜制怀表。表壳被体温焐得温热,表盖内侧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庚子年秋,于禁城西北角楼”。这是祖父留下的唯一遗物,她至今记得十岁那年,祖母将怀表交给她时说的话:“你祖父就是带着这表进了宫,再也没出来。”这也是她放弃博物馆的正式职位,执意要来故宫做文物修复实习生的原因。

“张师傅,为什么修复工作非要安排在晚上?”林墨踩着积水跟在老张身后,太和殿的金顶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檐角的瑞兽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老张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的皱纹在路灯下像刀刻般深刻:“故宫的老物件认时辰,有些活儿,只有夜里才能做。”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辛:“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庚子国难’的文物,到了夜里,才肯‘开口’说话。”

林墨的心猛地一跳,怀表在掌心微微发烫。祖父就是在庚子年失踪的,据祖母说,当时他正在故宫里当差,负责看管养心殿的一批珍贵字画。

穿过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宫墙在夜色中像沉默的巨人,墙头上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只有空荡荡的甬道和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影子的边缘似乎在微微晃动,像有水汽在蒸腾。

“到了。”老张推开一扇斑驳的朱漆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这就是永和宫偏殿,以前是嫔妃住的地方,光绪年间还翻修过,现在改造成实习生宿舍了。记住,晚上别到处乱走,尤其是子时以后,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更别答应。”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雕花木床,一张梨木书桌,墙角立着一个老式衣柜,柜门上的鎏金花纹已经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林墨放下行李,刚想道谢,却发现老张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只有门轴还在微微晃动,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深夜十一点,林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夹杂着风穿过宫檐的呜咽声,那声音忽高忽低,像有人在暗处压抑地哭泣。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了桌角的怀表。

就在台灯亮起的瞬间,衣柜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动了一下。林墨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她握紧怀表,指节泛白,声音有些发颤:“谁在里面?”

衣柜里没有回应,只有死寂。林墨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衣柜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猛地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件挂着的工作服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衣摆扫过柜壁,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是我太紧张了吧。”林墨松了口气,伸手去关门。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衣柜镜面里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影子穿着一身褪色的青色宫装,梳着双环髻,领口绣着暗纹,正幽幽地看着她。

林墨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她再看向镜子,镜子里只有自己苍白的脸和凌乱的发丝。台灯的光晕在镜面上晃动,映出窗棂的影子,像一张巨大的网。

这时,怀表突然“滴答滴答”地急促跳动起来,表盖“啪”地一声自动弹开,内侧的刻字在灯光下异常清晰。林墨凑近一看,那些原本模糊的小字竟然在缓缓变化,墨迹像活过来一样流动,最后变成一行新的字:“子时将至,西北角楼,寻吾骨殖”。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玻璃。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子时到了。

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笃笃笃”,三声轻响,节奏缓慢而规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能给我倒杯水吗?”

林墨想起老张的嘱咐,握紧怀表后退几步:“谁?”

“我是守夜的老王啊,刚才巡逻路过,渴得厉害。”门外的声音带着喘息,听起来十分虚弱,还有些含混不清。

林墨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灰色棉袄的老人,背驼得像座小山,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拿着一盏老式马灯。灯光昏黄,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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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有什么事吗?”林墨隔着门问,声音有些发紧。

“就倒杯热水,姑娘行行好。”老人的声音带着哀求,马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这宫里的夜,冷得刺骨啊。”

林墨刚想转身去倒水,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有只小虫在掌心挣扎,表盖“啪”地合上。她心里一紧,目光下意识扫过老人的脚——那双脚竟然是悬空的,离地有半寸多高,马灯的光晕根本照不到他的影子!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溅起水花,他的棉袄始终是干的。

“啊!”林墨吓得后退几步,背脊撞到书桌,发出“哐当”一声。再看门缝时,门外的老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马灯掉在地上,火苗在雨水中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留下一缕青烟。

这时,衣柜镜面再次亮起,那个穿青衫的影子变得清晰起来,她的脸依旧模糊,但能看到一双流泪的眼睛。她缓缓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指向窗外西北角的方向。林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夜色深沉,只能看到远处宫墙的轮廓,角楼的飞檐在月光下像一只蛰伏的兽。

怀表再次“滴答”作响,这一次,林墨清晰地听到表盖内侧传来微弱的叹息声,那声音苍老而悲凉,像极了记忆中祖父的声音。

第二章:夜半魅影

林墨蜷缩在床上,怀里紧紧抱着怀表,整夜都没敢合眼。直到天蒙蒙亮,窗外传来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传来的鸟鸣,她才敢下床拉开窗帘。

清晨的永和宫笼罩在薄雾中,庭院里的石榴树挂着晶莹的水珠,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昨晚的诡异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只有掌心怀表的余温和衣柜镜面的残影提醒她那不是幻觉。林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把这事告诉老张,他在故宫待了三十年,一定知道些什么。

吃过早饭,林墨在修复工作室找到了老张。工作室设在文华殿偏殿,里面摆满了各种文物碎片和修复工具,空气中弥漫着胶水和木材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松节油香气。老张正拿着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清理一块青花瓷碎片,刷子尖细如毫,在他手中稳如磐石。

“张师傅,我昨晚……”林墨刚想开口,就被老张打断了。

“小林啊,你来啦。”老张头也没抬,声音里带着笑意,“今天给你安排的任务是整理这些清代的奏折,都在那边的箱子里,按年份归类。注意戴手套,别用手直接碰,这些纸脆得很。”

林墨看着老张忙碌的背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初来乍到不适应,她这样安慰自己。

一整天都在整理奏折中度过。这些泛黄的奏折大多是清代官员的日常奏报,内容无非是收成、漕运、任免之类的琐事,枯燥乏味。奏折的纸张质地不一,有的光滑如缎,有的粗糙似麻,上面的字迹有的娟秀,有的潦草,还有的被虫蛀得满是孔洞。

直到傍晚,林墨在一个破旧的木箱底层发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木箱上贴着褪色的标签,写着“永和宫旧物,庚子年收”。日记的纸张已经脆化,边缘卷曲发黑,封皮是用厚牛皮纸做的,上面用红绳系着一个小小的玉扣。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娟秀而有力,墨色深沉,显然用的是上好的徽墨。第一页的日期是“庚子年七月十六”,署名是“婉容”。

林墨好奇地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的竟然是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故宫里宫女的生活。日记里写道:“今日洋人入城,宫中大乱。总管太监命我们收拾细软,准备出逃。我舍不得这住了十年的永和宫,檐下的那株海棠是我亲手栽的,如今已亭亭如盖,实在不忍离去,便偷偷藏在了东暖阁的柜子里……”

看到“永和宫”三个字,林墨的心猛地一跳。她继续往下翻,日记里详细记录了洋兵在宫中抢掠的场景:“寅时,闻枪声渐近,宫人们四散奔逃。俄兵入永和宫,翻箱倒柜,将娘娘的金簪玉镯尽数掠去,连墙上的字画也不放过,撕碎的绢本散落一地,如残蝶纷飞……”字里行间充满了恐惧,墨迹都带着颤抖。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庚子年七月廿三”,内容只有一句话:“他们来了,西北角楼,救命……”字迹潦草,笔画扭曲,像是在极度恐慌中写就的,最后一个字的墨点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婉容……”林墨喃喃自语,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昨晚衣柜镜子里的那个青衫女子。她把日记小心翼翼地放进文件袋,决定晚上再仔细研究。

傍晚时分,天空又下起了小雨,比昨晚的雨更密,打在窗上噼啪作响。老张叮嘱林墨早点休息,“夜里风大,关好门窗,别着凉。”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复杂,欲言又止。林墨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和祖父怀表上的字,两个“西北角楼”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

回到宿舍,林墨把日记和怀表放在书桌上仔细对比。怀表上的刻字是祖父的笔迹,硬朗遒劲,而日记里的字迹娟秀纤细,显然出自女子之手,但“西北角楼”这四个字的笔画走势却惊人地相似,尤其是“楼”字的最后一笔,都带着一个奇特的弯钩。

“难道祖父的失踪和这个婉容有关?”林墨猜测着,指尖划过日记上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写下这些字时的颤抖。

夜里十一点,林墨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窗外的雨声渐歇,月光从云缝中漏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做了一个决定:今晚去西北角楼看看,或许能找到祖父失踪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换上一身深色衣服,林墨悄悄打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廊檐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她按照手机地图的指引,朝着西北角楼的方向走去。故宫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格外清晰。

路过御花园时,林墨看到假山上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影子穿着明黄色的袍子,身形佝偻。她吓得屏住呼吸,躲在一棵古柏后面,心脏狂跳不止。古柏的树皮粗糙冰冷,带着潮湿的露水。过了许久,再也没有动静,她才敢探出头,假山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块奇石在月光下沉默矗立。

西北角楼是故宫最偏僻的角落,也是保存最完整的角楼之一。远远望去,角楼的飞檐在月光下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蝙蝠,共有三层檐,七十二条脊,结构精巧绝伦。林墨走到角楼脚下,发现楼门竟然虚掩着,门闩掉在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动过。

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腐朽的木头和尘土的气息,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角楼里漆黑一片,只有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像散落的碎银。林墨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墙上挂着的蛛网,蛛网上粘着枯叶和飞虫的尸体。

“有人吗?”林墨轻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角楼里回荡,带着一丝回音。

没有回应。林墨小心翼翼地走上二楼,楼梯是木质的,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琴弦上。二楼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有破旧的桌椅,蒙着布的架子,角落里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箱,箱子上落满了灰尘。

林墨的目光被墙角的一个木箱吸引,箱子是紫檀木做的,虽然蒙尘,但能看出质地优良。箱子上着锁,但锁已经生锈,锁孔里塞满了泥土。她用力一掰,锁“咔哒”一声开了,断裂的锁芯掉在地上。箱子里铺着红色的绒布,绒布已经褪色发黑,里面装着一些旧衣物和书籍,最底下是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形状不规则。

林墨颤抖着打开红布,里面竟然是一具小巧的骸骨,骨骼纤细,看尺寸像是女子的手骨和指骨,指骨上还残留着几枚细小的银环,已经氧化发黑。骸骨旁边放着一支银簪,簪头刻着一朵海棠花,花心里刻着一个“婉”字。

“婉容……”林墨恍然大悟,这一定是日记的主人婉容的骸骨。她死在了这里,被人藏在了箱子里。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盖自动弹开,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角楼。光芒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她的面容依旧模糊,但能看到发髻上插着一支海棠银簪,正是昨晚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个女子。

“谢谢你,姑娘。”女子的声音空灵而悲伤,带着解脱的释然,“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你是婉容?”林墨鼓起勇气问道,声音还有些发颤。

女子点点头,虚幻的手指轻轻拂过骸骨,眼泪从虚幻的脸颊滑落,滴在红布上,晕开淡淡的水渍。“庚子年,我躲在这角楼里,以为能躲过一劫。谁知洋兵还是找到了这里,他们抢走了宫里的珍宝,还杀了我……你的祖父当时是宫中侍卫,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被洋兵追杀,没能救我。他一直愧疚不已,总想为我收尸,却在寻找我的尸骨时被洋兵抓住,从此失踪……”

林墨的眼泪流了下来,原来祖父是为了这件事才失踪的。他的愧疚和执念,竟然跨越了百年,通过这枚怀表传递给了自己。

“你祖父留下的怀表有灵性,承载着他的意念,他一直用这表指引你来这里,完成他的心愿。”婉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像晨雾一样稀薄,“现在你帮我找到了尸骨,我可以解脱了。你祖父的灵魂一直在这宫墙里徘徊,他说欠你的太多,让你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被过去牵绊……”

说完,婉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怀表的光芒也渐渐熄灭。角楼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还在轻轻吹拂,带着一丝暖意。

林墨把婉容的骸骨小心地包好,决定明天把她交给文物部门妥善安葬。她拿起怀表,表盖内侧的刻字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她仿佛能感觉到祖父的气息就在身边,带着欣慰的暖意。

走出西北角楼,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将角楼的飞檐染成了金色。林墨回头望去,角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庄严。她知道,从今天起,故宫的夜晚再也不会有诡异的魅影了,祖父和婉容都得到了安息。

第三章:红墙秘事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墨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都消散了。昨晚的经历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婉容的身影和祖父的意念还在脑海中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她拿起枕边的怀表,轻轻摩挲着表盖内侧的刻字,心中充满了感激。

吃过早饭,林墨来到修复工作室,看到老张正在整理一堆刚从库房运出来的文物,大多是些破损的瓷器和青铜器。她走过去,把昨晚找到婉容骸骨的事情告诉了老张,不过隐去了鬼魂出现的部分,只说是偶然在西北角楼发现的。

老张听完后,放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庚子年的事,是故宫的痛啊。当年在宫里惨死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很多人的尸骨都不知所踪,成了孤魂野鬼。你能找到婉容的骸骨,也算是了却了一桩百年心愿。”他顿了顿,看着林墨,眼神复杂:“这故宫的红墙里,藏着太多这样的秘事。有些物件沾了太多执念,到了夜里就不安生,你往后打交道要格外小心。”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全身心投入到文物修复工作中。她主要负责修复一些清代的丝织品,这些珍贵的文物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变得脆弱不堪,需要用特制的胶水一点点粘补,用细如发丝的针线轻轻缝合。工作室里总是很安静,只有镊子夹起丝线的轻响和老张偶尔的叮嘱声。

这天下午,林墨在整理一批刚从景仁宫库房运出来的文物时,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盒子巴掌大小,表面雕着缠枝莲纹,边角镶嵌着细碎的螺钿,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泽。盒子上着一把小巧的铜锁,锁上刻着“光绪年制”的字样,锁孔里积着薄薄一层灰尘。

“张师傅,这盒子能打开看看吗?”林墨举着盒子问道。

老张凑过来看了看,眉头微蹙:“这是从景仁宫偏殿的暗格里找到的,登记册上没记录内容。你小心点,找钥匙打开看看。”

林墨找来一串钥匙,试了好几把才打开铜锁。盒子里铺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缎,上面放着一卷泛黄的丝绸,展开后是一幅绣工精美的宫廷图。画面上是一个穿着旗装的女子在御花园的牡丹丛中赏花,女子眉眼温婉,嘴角带着浅笑,裙摆上绣着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丝绸上飞出来。

丝绸的角落用银线绣着一行小字:“辛丑年春,赠给珍主子”。林墨心里一动,珍主子指的是光绪皇帝的珍妃他他拉氏。历史书上说她因支持光绪变法,被慈禧太后厌弃,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被太监崔玉贵推入井中淹死,是清代后宫最令人唏嘘的妃子之一。

林墨小心翼翼地展开丝绸,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就在她翻转丝绸查看背面时,发现角落处用金线绣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排列整齐却毫无规律,像是某种密码或暗语。符号的针脚极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显然是绣者刻意隐藏的。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林墨把丝绸拿到老张面前。

老张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像是宫里的密写符号,以前嫔妃之间传递消息常用。有些用特殊染料写,要用药水才能显形;有些就用这种暗码,得有对应的密钥才能解开。”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别费心了,这种百年前的秘密,大多随人埋进黄土了。”

可林墨却放不下。那些符号像带着某种魔力,总在她眼前晃动。晚上回到宿舍,她把丝绸铺在书桌上,翻出带来的清代宫廷史资料,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破解的线索。她想起祖父怀表上会变化的字迹,突然灵光一闪——或许这些符号也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显现。

林墨找来一盆清水,按照古籍里记载的方法,把丝绸轻轻放在水面上。奇迹发生了,那些金线符号在水中渐渐褪去,露出一行用胭脂写的小字,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冷宫深处,有吾冤魂,玉镯为记,待君来寻”。

“冷宫?玉镯?”林墨心中充满了疑惑。珍妃不是被投入井中了吗?怎么会和冷宫有关?史书上明明记载她死后尸骨被打捞出来,葬在了恩济庄太监公墓,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第二天,林墨趁休息时向老张打听冷宫的位置。老张正在给一尊铜佛除锈,听到“冷宫”两个字,手里的工具顿了一下,脸色微变:“故宫里的冷宫其实不止一处,最有名的是景祺阁附近的那几间宫殿,以前专门用来关押失宠的嫔妃和犯错的太监。不过那里早就废弃了,光绪年间之后就没再用过,常年锁着门,里面阴森得很,一般不让人靠近。”

“为什么不让人靠近?”林墨追问,心跳不由得加快。

老张放下工具,压低声音:“老辈人说那里不干净。民国的时候,有看守的太监说夜里经常听到女人的哭声,还看到过白色的影子在宫墙里飘。几十年前,有个年轻的研究员好奇,夜里偷偷溜进去,结果第二天被发现晕倒在里面,醒来后就精神失常了,嘴里一直念叨‘井里有血’‘别抓我’。从那以后,冷宫就成了故宫的禁地。”

林墨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但丝绸上的字迹和珍妃的冤屈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头。她决定今晚去冷宫看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找到真相。

这天晚上,月色朦胧,云层像薄纱一样遮住了月亮。林墨换上一身深色衣服,把祖父的怀表揣在兜里,悄悄溜出了宿舍。她按照老张描述的路线,穿过慈宁宫西侧的夹道,朝着景祺阁的方向走去。

夜风吹过宫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啜泣。路边的古树枝桠扭曲,在月光下像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手。林墨握紧怀表,表壳的冰凉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路过一处假山时,她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动。

冷宫的宫墙比别处的要高大许多,墙头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墙头的琉璃瓦大多已经碎裂,露出里面的泥土。宫门口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锁身锈迹斑斑,上面还缠着干枯的藤蔓。林墨绕着宫墙走了一圈,发现西南角的墙根处有一个狗洞,洞口被杂草掩盖着,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她犹豫了一下,拨开杂草钻了进去。冷宫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朽气味,杂草没过膝盖,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几间宫殿的门窗都已经腐朽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庭院中央有一口枯井,井口用石板盖着,石板上刻着模糊的花纹。

林墨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瓦片和枯枝。她一间间宫殿查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积满灰尘的破桌椅和蛛网。就在她准备离开最后一间宫殿时,突然听到墙角传来微弱的哭声,那哭声悲悲切切,时断时续,听得人心头发酸。

林墨壮着胆子走过去,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墙角的蛛网,网中央挂着一个东西。她走近一看,是一只玉镯,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缠枝纹,镯子内侧刻着一个“珍”字,镯子的缺口处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林墨伸手取下玉镯,触手冰凉,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就在她握住玉镯的瞬间,手电筒突然熄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无尽的悲伤:“你终于来了……”

林墨吓得浑身一颤,手里的玉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摸索着想要开门逃跑,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手肘磕在石阶上,传来一阵剧痛。

黑暗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从墙角升起,身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穿着旗装的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发髻散乱,眼睛里流着暗红色的血泪,正是丝绸上绣着的那个女子。

“你是谁?”林墨蜷缩在地上,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是珍妃啊……”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进林墨的心里,“他们都以为我死在了那口井里,却不知我还有一缕冤魂被困在这冷宫里。这玉镯是光绪皇帝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死的时候一直戴在手上,后来被人从井里捞出来,藏在了这里,等着有人能发现真相。”

“你的尸骨不是已经被安葬了吗?”林墨鼓起勇气问道。

女子凄惨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那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假象!当年慈禧太后确实下令杀我,但动手的不是崔玉贵,而是李莲英!他嫉妒我得到皇上的宠爱,更怕我支持变法动摇他的地位,就趁着乱局伪造懿旨,把我推入井中。事后他又买通宫人,用一具宫女的尸骨冒充我下葬,还把我的魂魄锁在这冷宫里,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林墨恍然大悟,原来历史记载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阴谋。珍妃的冤屈被掩盖了百年,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林墨看着女子血泪交织的脸,心中充满了同情。

“把这玉镯交给文物部门,告诉他们我的故事,让世人知道真相。”女子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只要真相大白,我的魂魄就能得到解脱……”

说完,女子的身影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手电筒突然亮了起来,房间里恢复了原样,只有地上的玉镯还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林墨捡起玉镯,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走出冷宫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冷宫的宫墙上,驱散了弥漫整夜的寒意。她知道,珍妃的冤魂终于可以得到安息了。

回到宿舍,林墨把玉镯和丝绸小心地收好。她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百感交集。故宫的红墙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和冤屈,而自己仿佛成了连接过去和现在的纽带,用祖父留下的怀表,一点点揭开这些被历史尘封的真相。

第四章:太和殿的回响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将玉镯和丝绸交给了文物部门,并详细说明了发现的过程。专家们对玉镯进行了鉴定,确认是清代光绪年间的物品,镯子内侧的“珍”字和缺口的血迹残留都与历史记载的珍妃特征吻合。丝绸上的暗语也被证实是清代宫廷密写方式,这一发现填补了珍妃之死的部分历史空白。

消息传开后,工作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老张看林墨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既带着担忧,又带着一丝了然。“小林啊,你这体质怕是跟故宫的老物件特别投缘。”他叹了口气,“但缘分太深未必是好事,这些百年的冤屈和执念,沾上了就很难甩掉。”

林墨没有在意老张的话。经历了婉容和珍妃的事后,她对故宫的历史有了更深的敬畏,也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她相信祖父的怀表指引她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完成遗愿,更是为了揭开更多被掩埋的真相。

这天下午,修复部接到了一项重要任务——修复太和殿里的一幅巨型匾额。匾额是清代康熙年间的御笔,上书“建极绥猷”四个大字,因年久失修,匾额边缘出现了裂痕,部分金漆也已经剥落。由于匾额体积庞大,只能在太和殿内进行修复,为了不影响白天的游客参观,修复工作被安排在夜里进行。

“太和殿是故宫的核心,也是最有讲究的地方。”出发前,老张反复叮嘱,“那里的老物件都带着龙气,寻常的脏东西不敢靠近,但夜里的规矩更多。子时之前必须完成外层清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抬头看殿顶,更不能触碰龙椅。”

林墨点点头,把祖父的怀表紧紧揣在兜里。太和殿作为故宫的正殿,承载着明清两代的皇权象征,里面的文物都有着厚重的历史底蕴,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夜幕降临,林墨和老张带着修复工具来到太和殿。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梁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殿内的金砖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建极绥猷”的匾额悬挂在龙椅上方,四个大字苍劲有力,虽然有些斑驳,却依然透着威严。

“你负责清理匾额下方的裂痕,我去调配金漆。”老张递给林墨一把软毛刷和清理剂,“小心点,这匾额的木质已经很脆弱了。”

林墨站在梯子上,小心翼翼地用软毛刷清理匾额边缘的灰尘。殿内异常安静,只有毛刷摩擦木头的轻响和自己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殿顶的藻井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上面雕刻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

就在她清理到“猷”字下方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凸起的小点。她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极小的暗格,暗格的边缘与匾额的木纹完美融合,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林墨心中一动,用镊子轻轻撬开暗格,里面放着一卷小小的羊皮纸。

她把羊皮纸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而急促,像是在极度匆忙中写就的:“雍正十三年八月廿三,龙椅异动,殿顶有黑影盘旋,帝心不宁。钦天监言‘龙气外泄,需以人祭’,然祭品非牲畜,乃……”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晕开,模糊不清,只留下一个“童”字的残笔。

林墨的心跳骤然加快。雍正十三年八月正是雍正皇帝驾崩的月份,历史记载雍正帝死因成谜,民间一直有各种传说,难道与羊皮纸上的内容有关?“以人祭”“童”字残笔,这些字眼让她不寒而栗。

“小林,清理得怎么样了?”老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墨赶紧把羊皮纸藏进兜里,应声答道:“快好了,张师傅。”

老张走进殿内,手里拿着调配好的金漆:“别分心,太和殿的东西不能乱碰。”他的目光扫过匾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匾额有什么异常吗?”

“没……没有。”林墨有些心虚,低头继续清理。

老张没有再追问,开始调配金漆。林墨却无法集中精神,羊皮纸上的字迹和雍正的死因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忍不住抬头看向殿顶的藻井,藻井中央的蟠龙口中衔着一颗宝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宝珠的阴影投射在地上,像一个巨大的漩涡。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滴答滴答”地急促跳动起来,表盖自动弹开,内侧的刻字开始变化,渐渐显露出一行新的字:“龙椅之下,有冤魂泣,三更时分,听其诉说”。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太和殿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里十一点,外层清理工作基本完成。老张收拾好工具:“我去库房拿些材料,你在这里守着,千万别乱走,尤其是别靠近龙椅。”

老张走后,太和殿里只剩下林墨一个人。她坐在殿角的台阶上,握紧怀里的怀表,心里既紧张又好奇。怀表的跳动越来越急促,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传来,整个太和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连月光都被云层遮住了。林墨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殿内,却发现龙椅的位置隐约有黑影在晃动。

她壮着胆子走过去,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龙椅。龙椅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扶手雕刻着精美的龙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可就在她准备转身时,龙椅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那声音稚嫩,像是个孩子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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