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鸿都门学·笔刀隐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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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的种子,已然随着这些年轻而滚烫的心,悄然撒播出去!鸿都门学这道刚刚开启的寒门缝隙里,一支无形的“笔刀”,已然在酷烈的阳光下,淬火开锋!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当日下午就飞进了曹节那阴森奢华的府邸。

偏厅内,冰山散发着丝丝凉意,却驱不散那股子粘稠的阴冷。曹节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紫檀木榻上,枯瘦的手指捏着一张粗糙的麻纸——正是李固当场抄录、随后被王甫安插在学宫的眼线火速送来的那份《蝗灾论》摘抄。

“酷吏剥民,甚于蝗灾百倍…绝根灭脉…万劫不复…”曹节慢悠悠地念着,声音如同毒蛇滑过枯叶,听不出喜怒。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甚至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深陷的眼窝里,寒光如同冰锥般凝聚。

“呵…呵呵…”曹节发出一阵低沉而瘆人的轻笑,随手将那张如同烫手山芋的麻纸丢在面前的玉案上,如同丢弃一块肮脏的抹布。“好一个‘笔刀’…好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门鼠辈…鸿都门学…蔡衍…看来是留不得了。”

侍立在一旁的张奉,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带着谄媚的狠毒:“义父息怒!不过是一群穷酸措大发发牢骚罢了!待孩儿今晚就带人去,把那个叫张昶的小子和他那几个同党揪出来,扔进诏狱!保管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万劫不复’!”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蠢材!”曹节眼皮都没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如同冰渣砸在地上。“现在去抓人?岂不是坐实了他们‘酷吏’的名头?正好给了那些清流和蔡衍之流攻讦的口实?陛下那边…最近可不太安分。”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那…义父的意思是?”张奉一愣,不解地问道。

“笔刀?”曹节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玉案,“那就让他们尝尝…被自己的笔,戳穿喉咙的滋味!”他微微侧头,对着阴影里侍立的一个如同鬼魅般沉默的老文书吩咐道:“去,把去年扶风郡上呈的灾情奏报…还有那个叫张…张昶的户档履历,都给咱家‘好好’整理整理。尤其是…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老文书无声地躬身,如同影子般退了出去。

曹节端起案上一盏温热的参汤,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撇着浮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滑腻:“一群蝼蚁,也配妄议朝政?让他们蹦跶两天。等咱家把他们的根底摸清,把‘证据’做实…到时候,他们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催命符!蔡衍…哼,包庇诽谤,攻讦朝臣,这鸿都门学博士的位子,他也坐到头了!”

张奉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钦佩而残忍的笑容:“义父高明!孩儿明白了!让他们先得意着,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清算!”

曹节不再言语,只是眯着眼,小口啜饮着参汤。那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比参汤更浓稠的算计和杀意。笔刀?在这深宫里,只有他曹节手中的刀,才是真正的刀!那些寒门学子脆弱的笔杆子,不过是…插在祭品身上的草标罢了。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覆盖了洛阳城。白天的酷热稍稍退去,却带来一种湿冷的黏腻感。鸿都门学附近的坊市,多是些贫寒士子、小吏、工匠杂居之地,狭窄的巷道如同迷宫,弥漫着劣质油脂灯的气味和阴沟的馊臭味。

张昶租住的地方,是深巷尽头一间低矮破败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稀疏,墙壁开裂,用泥巴勉强糊着。屋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破板床,一张歪腿的矮桌,一盏豆大的油灯,再无长物。此刻,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张昶清瘦而疲惫的脸。他正伏在矮桌上,借着微光,在一小片捡来的、相对平整的桦树皮上,继续书写着白日未尽的思想。白日里那篇如同投枪的策论,点燃了同窗的热血,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冷静下来,胸中激荡未平,反而有更多沉郁的思考需要倾泻。

“夫民犹水也,可载舟,亦可覆舟…”笔尖在树皮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白日里蔡博士那严厉却隐含保护的训斥,让他心中充满感激,也让他意识到锋芒毕露的代价。他需要更深刻,更隐蔽,也更…有力。

夜风吹过巷口,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几只野狗在远处吠叫,更添几分荒凉。

突然!

“咄!咄!咄!咄!”

一连串密集而沉闷的、如同重锤敲击木桩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在张昶那扇薄薄的、布满虫蛀痕迹的破木板门上炸响!

声音极其粗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毁灭欲!仿佛不是敲门,而是要把这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彻底砸烂!

张昶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树皮上,墨迹污了一大片!他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是谁?!如此深夜,如此暴力的敲门?!

他屏住呼吸,不敢应声,也不敢去开门。门外,那狂暴的砸门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硬物的“嘎吱”声!

噗!噗!噗!噗!

一连串更加刺耳、更加令人心悸的穿透声响起!伴随着木屑飞溅的爆裂声!

张昶惊恐地看到,就在自己眼前,那扇薄薄的木板门内侧,猛地凸起十几个尖锐的锥形突起!锋利的尖端穿透门板,在昏黄的油灯光下,闪烁着幽蓝、暗绿、紫黑等诡异而致命的色泽!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气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淬毒蒺藜!

张昶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门外的暴力和毒辣的警告并未停止。在穿透声之后,是一阵沉重的脚步拖沓声,如同野兽在门外徘徊。接着,“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门外的地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深巷的黑暗中。

死寂重新降临。只有张昶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破败的屋子里回荡。空气中,那股甜腥的毒药气味挥之不去。

过了许久,直到确认门外再无动静,张昶才颤抖着,如同耗尽全身力气般,挪到门边。他不敢碰那些穿透门板、闪烁着妖异光芒的毒蒺藜,只是颤抖着手,从门板下方一道较大的裂缝里,艰难地伸出手指,摸索着。

指尖触碰到一片粗糙的、带着湿冷泥土气息的麻布。

他用力将那东西从门缝里拽了进来。

借着如豆的油灯光,他看清了。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肮脏的灰色麻布。上面没有字,只有一样东西——一个用暗红色、粘稠的、散发着浓重铁锈腥气的液体,歪歪扭扭涂抹出的大字:

“曹”!

那字迹粗陋狰狞,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如同滴血的刀锋,又像是无声的狞笑!暗红的“血迹”在粗糙的麻布纤维上微微晕开,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张昶的脖颈,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身体顺着冰冷的土墙,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油灯的火苗在他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疯狂跳动,映照着门板上那十几枚闪烁着妖异毒芒的蒺藜,映照着手中麻布上那个狰狞滴血的“曹”字!

笔刀初试锋芒,便已引来了淬毒的獠牙!黑暗中的敌人,用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们的存在,宣告了这场无声战争的血腥本质!

寒门士子的抗争之路,注定要以血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