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朝堂请罪·稚龙初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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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刘宏的素服哭庙是点燃了引线,那么卢植宣读的这五条诏命,就是彻底引爆了积蓄已久的情绪!

“陛下圣明——!”

“万岁!万岁!”

“苍天有眼啊!”

丹墀之下,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许多官员再也无法保持跪姿,激动得涕泪横流,以头抢地,口中高呼万岁!那些出身地方、深知民间疾苦的官吏,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罢宫苑!开粮仓!免赋税!恤孤寡!哪一条不是直指时弊,深得民心?哪一条不是他们想做而不敢做、不能做的?!

尤其是最后一条“严惩蠹虫”、“无论涉及何人”,更是如同最锋利的投枪,直指那盘踞在朝廷深处的阴影!无数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希冀,如同实质般射向了跪在最前列、脸色已然铁青的曹节!

民心!舆情!在这一刻,随着这五道如同甘霖般的诏命,发生了惊天逆转!皇帝不再是被宦官操控的傀儡,不再是导致灾祸的“失德”之人!他成了忍辱负重、勇于担责、心系黎庶的圣主明君!而所有的罪责,所有的怨恨,都精准无比地指向了那些真正的蠹虫!

曹节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几乎要当场呕出血来!他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宽大袍袖下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完了!全完了!皇帝这一手罪己诏,配合这五条直戳心窝的诏命,瞬间将他和他代表的势力推到了万民所指、千夫唾骂的境地!王甫死了,白死了!甚至成了皇帝树立威望、收买人心的垫脚石!而他自己…皇帝那句“无论涉及何人”,分明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就在这舆情彻底沸腾逆转的顶点!

刘宏依旧跪在丹墀之上,他的目光,却穿透了激动的人群,落在了神道远处,被羽林卫士拦在外围、无数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灾民代表身上。

他的目光,锁定了其中一个身影——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穿着打满补丁麻衣的老妇人。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粗陶罐子,如同抱着稀世珍宝。

刘宏对着侍立在旁的卢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卢植会意,立刻高声宣道:“陛下有旨,宣——灾民代表,陈王氏,上前觐见!”

旨意传出,喧哗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疑和好奇,投向神道尽头。羽林卫士让开一条通路。那老妇人——陈墨的祖母,老陈头的老伴,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佝偻着背,抱着那个粗陶罐子,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丹墀的方向走来。她的脸上刻满了悲伤和风霜,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执拗。

她走到丹墀下,距离刘宏跪着的地方还有数丈之遥,便再也无法向前。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望向丹墀上那个素服赤足、年轻得过分的身影,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刘宏看着她,看着她怀中紧紧抱着的陶罐,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他缓缓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这位卑微的老妇人,轻轻颔首。然后,他抬起手,指向那老妇人怀中的陶罐。

卢植立刻朗声道:“陛下有旨,陈王氏,将你所呈之物,奉上御前!”

老妇人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中瞬间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她不再犹豫,也不再害怕,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那个沉重的粗陶罐子高高举起!然后,在两名内侍的引导下,极其缓慢而庄重地,走上了丹墀的台阶。

陶罐被小心翼翼地呈送到了跪着的刘宏面前。

刘宏的目光落在那个粗糙的罐子上。他伸出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揭开了罐口覆盖的粗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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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浓烈的、刺鼻的霉变混合着尘土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那味道是如此熟悉,如此刻骨,瞬间勾起了丹墀下无数人关于南城粥棚的惨烈记忆!

罐子里,是满满当当、颜色灰黄发暗、夹杂着大量沙砾和明显霉变斑块的粟米!

正是那夺命的“恩赐”!正是那噎死老陈头的毒粮!

刘宏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捧那陶罐,而是直接探入罐中,抓起了一把冰冷、粗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霉米!沙砾硌着他的掌心,霉斑沾染了他苍白的手指。

他高高举起了这只手!将那一把混杂着沙砾和霉斑的毒米,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列祖列宗的灵前,呈现在丹墀下所有官员、所有透过人墙缝隙望过来的灾民眼前!

“列祖列宗在上!”刘宏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高亢、无比悲愤,如同受伤幼兽的嘶鸣,撕裂了刚刚沉寂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力量,狠狠撞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睁开眼看看吧!这就是朕的子民赖以活命的‘赈粮’!这就是朕的‘恩泽’!沙砾霉米!夺命鸩毒!”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扫过丹墀下瞬间变得死寂、脸色惨白的群臣,最终定格在脸色灰败、眼神怨毒的曹节身上,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迸出的冰凌:

“朕今日在此立誓!此等恶米,此等蠹虫,朕见一斗,清一斗!见一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到最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响彻云霄:

“杀一人!”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刘宏猛地将手中那把毒米狠狠摔向丹墀冰冷坚硬的金砖!同时,他另一只手抓起那个沉重的粗陶罐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丹墀下、曹节身前不远处的空地,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

陶罐四分五裂!里面灰黄发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霉米混杂着沙砾,如同肮脏的喷泉,瞬间泼洒开来,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几粒带着霉斑的米粒,直接崩溅到了曹节那身昂贵的素麻袍服下摆之上!

曹节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后退,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他看着溅落在自己衣袍上的污秽,看着丹墀上少年天子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那目光里的杀意,赤裸裸,毫不掩饰!

整个太庙前,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陶片碎裂的余音和那散发着死亡霉味的米粒在冰冷的金砖上滚动的声音。

刘宏砸碎了陶罐,看也不看那一片狼藉。他缓缓地、支撑着因为久跪和激愤而有些发麻的身体,在无数道震惊、敬畏、恐惧、狂热交织的目光注视下,重新挺直了脊梁。

素麻粗服,赤足立于太庙丹墀的残陶与毒米之间。

少年天子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千钧之重的力量,清晰地宣告:

“诏命既出,天地共鉴。自今日始,太仓尽开!宫苑罢修!凡朕之臣工,当体朕心,抚黎庶,清奸佞——还我大汉,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扫过脸色灰败的曹节,最终投向了神道尽头,那片被灾祸和希望同时笼罩的、广袤而未知的天地。

“退——朝——!”

卢植高昂的声音响起,为这场震撼人心的太庙请罪,画上了一个余音未绝的句号。

丹墀下,山呼万岁之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汹涌澎湃,如同海啸。无数官员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时代的曙光。

曹节在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中,缓缓低下头,掩盖住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和惊惧。他弯下腰,动作僵硬地,试图拂去溅落在自己素麻袍服下摆上的那几粒肮脏的、带着霉斑的粟米。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颗粒时,他猛地一颤,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那几粒米,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他的袍服,更烫进了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