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蚀刻之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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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手那句“湮灭之种”如同淬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苏启的灵魂深处。

墨渊在掌心剧烈震颤，暗红裂痕灼烧着神经，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残酷名讳的真实。

阿青左臂的锈疤在扳手锐利的目光下不安地搏动，

暗红流光在灰白死寂的表皮下若隐若现，

如同被唤醒的毒蛇。

冰冷的实验室空气里，

弥漫着机油、臭氧与某种更古老、更危险的气息。

苏启的喘息，阿青压抑的颤抖，

与扳手镜片后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碰撞，

无声的较量已然开始。

“湮灭之种……” 苏启的喉咙像是被砂砾堵住，重复着这个冰冷到骨髓深处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铁钉，凿在他与墨渊紧密相连的灵魂上。怀表在他紧握的掌心疯狂震颤，表盘上那些暗红的裂痕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汲取着他因剧痛和震惊而翻腾的生命力，灼烧感顺着神经蔓延，几乎要将他点燃。扳手平静的话语，直接点破了这寄生于他灵魂、带给他力量也带来无尽折磨之物的恐怖本质。

扳手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解剖刀，在苏启痛苦扭曲的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他紧握墨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上。那目光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和分析欲。

“感觉如何？”扳手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质感，他缓步走向巨大的圆形工作台，拿起一块沾着银色液体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油污，“被一个注定要吞噬一切，包括它自己的‘种子’寄生的滋味？它渴望着成长，用你的时间，你的存在，你的一切作为养料。每一次你借用它的力量，都是在为它的破土而出挖掘坟墓，也是你自己的。”

他放下绒布，目光转向脸色惨白、下意识用右手捂住左臂锈疤的阿青。“而你，小姑娘，”他的视线聚焦在那块狰狞的灰白区域上，锈疤似乎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更加不安，皮下深处那熔岩般的暗红光芒流转得更加急促，“‘时间信标’……一个精准指向特定时空坐标的印记。本该是珍贵的导航仪，却不幸被‘暗渊血裔’的污秽所浸染。它现在就像一块腐烂的诱饵，不仅吸引着鼹鼠坑里的鬣狗，更会引来那些在时间暗流中游弋、以污染和腐朽为食的真正掠食者。你，就是它们最渴望的灯塔。”

阿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弟弟阿弟临死前腐朽的画面再次闪现，与扳手口中描述的“掠食者”重叠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你们……”苏启强忍着灵魂被灼烧的剧痛，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时匠…想要什么？”他绝不相信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只是出于好心。疤脸将他们带来，扳手一语道破他们最深的秘密，这背后必然有目的。

扳手走到工作台旁一个造型奇特的仪器前。那仪器主体是一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里面充满了不断翻涌、如同星云般的银色雾气。容器底部连接着复杂的管道和闪烁着幽光的刻度盘。他伸出布满疤痕和油污的手，轻轻拂过容器光滑的表面。

“研究。”扳手直言不讳，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再次扫过苏启和阿青，“‘湮灭之种’的存在形式，‘暗渊血裔’对时间信标的污染机制，都是罕见且极具价值的研究样本。尤其是它们同时出现在两个个体身上，并且产生了某种…共振。”他特意看了一眼苏启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和阿青左臂的锈疤。

“共振？”苏启捕捉到了这个词，之前锈疤爆发灼烧他灵魂锚点的恐怖经历瞬间回放。

“你们在熔炉区的遭遇，疤脸已经简要告知。”扳手指了指旁边沉默伫立如同雕塑的守门人，“锈疤的异常爆发，引发了‘湮灭之种’的强烈吞噬反应，甚至撼动了你留在‘夹缝’的脆弱锚点。这种能量层面的深度纠缠，非常…有趣。” 他语气平淡，却让苏启和阿青感到一阵寒意。

“我们不是你的实验品！”阿青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怒火和屈辱，被当作“标本”和“诱饵”的恐惧压倒了其他情绪。

“当然不是无偿的。”扳手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提供研究样本的同时，你们会得到庇护——暂时的。铁锈会不敢在时匠的地盘撒野。更重要的是，我会尝试帮你们…‘处理’麻烦。”他的目光落在阿青的左臂上，“抑制‘锈疤’的污染活性，延缓它对宿主和周围环境的侵蚀，降低它作为‘灯塔’的亮度。至于你，”他又看向苏启，“或许能找到暂时稳定你那颗‘种子’，延缓它啃噬你灵魂的方法。当然，只是延缓。”

“代价呢？”苏启的声音冰冷。他深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在这种地方。

“风险。”扳手言简意赅，“研究本身就有风险。抑制污染可能会激发更强烈的反噬。稳定‘湮灭之种’的尝试，稍有不慎，可能会让它提前‘破壳’。”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需要你们配合，提供能量反应数据，必要时…进行可控的刺激测试。”

实验室陷入死寂。只有仪器内部银色雾气翻涌的微弱嘶嘶声，以及墨渊在苏启掌心持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震颤嗡鸣。庇护的诱惑很大，尤其是在被灰影和各方势力追杀的绝境下。但成为实验对象，将性命交托于眼前这个目的不明的“扳手”手中，风险同样巨大得令人窒息。

灵魂锚点处传来的灼痛一阵强过一阵，墨渊的吞噬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苏启看了一眼阿青，她眼中的恐惧和挣扎同样清晰。他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先…处理她的锈疤。”苏启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他无法承受锈疤再次爆发引动墨渊反噬的后果，那可能会直接烧穿他脆弱的锚点。

扳手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明智。”他走向工作台另一侧，打开一个沉重的金属柜，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奇特的工具：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镊子、雕刻着精密符文的银针、盛放着不同颜色液体的水晶瓶，以及一个造型古朴、中心镶嵌着不规则灰色水晶的金属护腕。

“过来，小姑娘。”扳手指了指工作台旁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坐下，把左臂放平。”

阿青的身体明显僵硬，眼中充满了抗拒。但看到苏启沉默却带着催促的眼神，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颤抖着走过去，僵硬地坐下，将布满锈蚀的左臂平放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灰白的锈痕在实验室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皮下的暗红流光不安地窜动。

扳手戴上由某种透明薄膜制成的手套，拿起一个连接着细密导线的、类似放大镜的装置，仔细地观察着锈疤的边缘和内部流动的光芒。他的手指异常稳定，动作精准得如同机械。接着，他拿起那枚镶嵌着灰色水晶的金属护腕。

“这是‘时骸稳定器’，用纯净时骸水晶的核心碎片制成，能暂时压制时间层面的异常扰动。”扳手解释着，将护腕小心地套在阿青的左小臂上，位置刚好覆盖住锈疤的上半部分。冰冷的金属触感让阿青打了个寒颤。

当灰色水晶接触到锈疤边缘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