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字灼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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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库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江谢爱的心头。那声“啪嗒”的轻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方才因发现线索而短暂升起的希望。她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驱散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烛火在穿堂而过的微风中疯狂摇曳，将堆积如山的卷宗影子投在墙壁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将下来。

“谁？”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死寂的库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回应她的，只有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不敢轻举妄动，背脊紧紧贴着冰冷的卷宗堆，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那片吞噬光线的角落。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沉重得如同铅块。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边的寂静逼疯时——

“吱呀——”

档案库厚重的木门，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从外面缓缓推开。

门外走廊的灯火瞬间涌入，驱散了门口的黑暗。逆光中，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玄色的常服几乎与门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淬火的寒星，穿透烛火摇曳的光晕，精准地锁定了她。

杨晨铭。

他走了进来，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敲在江谢爱紧绷的心弦上。他身上带着外面夜风的清冽气息，却奇异地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在这里，甚至……预料到她此刻的惊惧。

“江小姐似乎很紧张？”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在她紧握剑柄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缓缓扫过整个档案库，最终落回她苍白的脸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还有……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

江谢爱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会来？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就在附近？那黑暗中的声音，难道……？无数念头瞬间在她脑中翻腾，她强迫自己冷静，将方才在角落里发现的东西——那张被血迹浸透、字迹模糊的纸条，更深地攥进手心，尖锐的纸边刺痛了掌心，带来一丝清醒。

“王爷来得正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魂未定，“库房里……似乎有东西。”她目光警惕地瞥了一眼那片依旧浓重的黑暗角落。

杨晨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尖在虚空轻轻一弹。

“嗖！”

一点寒芒破空而至，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精准地射入那片黑暗深处！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刺破皮革的闷响传来。

紧接着，一只通体漆黑、体型硕大的老鼠，从黑暗中踉跄着窜出，脖颈上插着一枚细小的银针，抽搐了几下，便倒在冰冷的地上，不再动弹。

原来是老鼠。江谢爱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涌上，双腿几乎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直紧握剑柄的手，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不过是只孽畜罢了。”杨晨铭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不知是针对那只老鼠，还是她刚才的过度反应。他缓步上前，玄色的靴子停在老鼠尸体旁，目光却重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江小姐深夜在此，所为何事？这档案库，可不是闺阁女子该来的地方。”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紧握的右手上，那里，纸条的边缘或许还露出一角。江谢爱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

然而，杨晨铭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一步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伸手，不是去抢，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干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烫着她的皮肤。

“放开！”江谢爱惊怒交加，用力挣扎，却如同撼动山岳，纹丝不动。

“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江小姐如此紧张，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杨晨铭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他微微用力，江谢爱吃痛，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

那张被血浸透、字迹斑驳的纸条，轻飘飘地落在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杨晨铭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他松开江谢爱的手腕，缓缓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捡起那张纸条。烛光映照下，他脸上惯常的冷漠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纸条上那几个被血污大半覆盖、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字迹——

“丙戌年冬……为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档案库内只剩下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两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杨晨铭的指节，因为用力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条而泛出青白。他盯着那几个字，眼神变幻莫测，震惊、狂怒、痛苦、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痛楚，如同风暴般在他眼底翻涌、碰撞、最终沉淀为一片令人心悸的寒潭。那眼神太过复杂，太过沉重，江谢爱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失控的情绪。

“丙戌年冬……”他低声重复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刻骨的恨意。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利箭，直刺江谢爱，“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那眼神，那语气，带着一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凶戾，江谢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卷宗堆上，硌得生疼。

“我……我在角落里发现的……”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倔强，“王爷，这上面写了什么？‘丙戌年冬’，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晨铭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那股翻腾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这小小的档案库撕裂。他手中的纸条，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