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张小花的仗义执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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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可我没那手艺啊!”老王头嘿嘿笑着,压低声音,“放心,哥哥我明天肯定去给你捧场!顺便看看热闹……不是,是接受教育!”
廖奎懒得理他,心里已经把张小花的这个“好主意”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第二天,农历十一月初七,节气已近立冬。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都能拧出水来。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
打谷场上,景象可谓凄惨。
预想中的“全体社员”并未出现。场子边缘,稀稀拉拉站着不到二十个人,大多是些闲着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揣着袖子,跺着脚,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三个字。几个半大孩子在场子里追逐打闹,被自家大人呵斥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缩到一边。
主席台还是那个主席台,红布还是那块红布,只是李主任今天没拿麦克风,而是背着手,脸色比天色还难看,在场边来回踱步。他旁边站着公社的文书兼监视干事小陈,一个刚从县里学习回来的年轻人,戴着眼镜,手里拿着笔记本和钢笔,一脸严肃,仿佛不是在观摩杀猪,而是在记录什么重大敌情。
张小花也来了,她没跟那些看热闹的人站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站在离主席台稍近的下风处,紧张地搓着手,不时朝廖奎家方向张望。她今天特意穿了那件比较新的红格子罩衫,在灰扑扑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老王头果然“信守承诺”,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小把炒瓜子,蹲在一个避风的草垛后面,一边嗑一边眯着眼打量场内的情形,活像一只看大戏的老田鼠。
而就在打谷场最外围,一个更大的、堆放着准备过冬喂牲畜的干草垛后面,还藏着一个人影——新来的知青赵小深。他裹着一件半旧的军大衣,脖子缩在竖起的衣领里,只露出半张白皙俊秀的脸,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无聊,还有几分“这穷乡僻壤真能有什么好看手艺”的怀疑。他是被同屋的知青硬拉来看“杀猪匠出丑”的,但到了现场觉得无聊,又嫌冷,就躲到了草垛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观望。
廖奎就是在这片萧瑟、清冷、甚至还带着点诡异的气氛中,背着他的家伙事儿,慢腾腾地走进打谷场的。
他穿着一身干活的旧棉袄棉裤,腰间系着那条浸染了岁月和油污的深色粗布围裙。肩上扛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钩、镣、刮刨等一应工具。最显眼的,是他右手提着的那把祖传杀猪刀,刀鞘古朴,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的出现,让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场子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目光,好奇的、同情的、看笑话的、严肃审视的,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廖奎感觉自己的后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场子中央那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张厚实的木板案桌,以及一个用来接猪血的大木盆。旁边,拴着一头看起来颇为壮实、对此番命运一无所知、还在悠闲拱着地上残雪的黑毛猪。
这猪是公社养猪场特意挑出来的,算是给这次“观摩会”撑场面。
廖奎放下肩上的家伙,开始默默地做准备工作。他将工具一件件取下,在案桌旁摆放整齐。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常年累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韵律。
寒风卷着地上的尘土和干草屑,打着旋儿吹过。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李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监视干事小陈推了推眼镜,在本子上写下:“场面冷清,群众参与度不高,反映对封建残余思想批判认识不足……”
张小花看着廖奎孤零零的身影在寒风中忙碌,心里又急又悔,恨不得上去帮他一把,却又不敢。
老王头在草垛后面“呸”地吐出一个瓜子壳,小声嘀咕:“这他娘的哪是观摩会,简直是追悼会……”
草垛后的赵小深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前戏实在无聊,开始琢磨中午食堂会不会因为杀了猪而改善伙食。
廖奎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心里的尴尬和那一丝莫名的屈辱感。他走到那头黑毛猪旁边,伸出手,习惯性地在猪的脖颈处摸了摸,感受着皮下的血管和骨骼结构。
就在这时,一个他无法抗拒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即将进行核心技艺实践。】
【环境评估:观众稀少,气氛低迷,质疑度:中等。】
【建议启动辅助功能,以提升展示效果,扭转不利舆论。是否启用【精准轨迹指引(初级)】?】
廖奎的手微微一顿。
启用?在这种场合?万一被人看出异常怎么办?
但看着这冷清的场面,想着李主任那难看的脸色和张小花那期待又担忧的眼神,再想到自己因为这“手艺”受的窝囊气……
他咬了咬牙。
“启用!”
【【精准轨迹指引(初级)】已启动。请宿主集中精神,跟随指引完成操作。】
下一秒,廖奎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在他与那头黑毛猪之间,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只有他能看见的、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线条和箭头,精准地标注出了下刀的位置、角度、深度以及后续分解的关键节点。
这突如其来的“高科技”视野,让他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肌肉,瞬间找到了依托。
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扣住猪的下颌,右手握紧了那把祖传杀猪刀。
刀出鞘!
寒光一闪!
在淡蓝色轨迹的精确引导下,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和精准。刀尖沿着预设的路径,精准地刺入、划过……
“嗷——!”
黑毛猪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嚎叫,随即声音便微弱下去。
鲜血汩汩流入木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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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比廖奎平时独自操作时,还要流畅数倍!
原本还在跺脚呵手、交头接耳的围观群众,瞬间安静了。几个打闹的孩子也停下了动作,张大了嘴巴。
老王头忘了嗑瓜子,眼睛瞪得溜圆。
草垛后的赵小深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睡意全无。
张小花捂住了嘴,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监视干事小陈猛地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他好像……好像看到廖奎下刀的时候,刀身上……闪过一丝红光?是阳光?不对,今天阴天啊!是眼花了?还是……电路老化产生的静电干扰视觉?(他努力用自己有限的科学知识寻找解释)
李主任背着手,依旧板着脸,但眼神里那抹不耐烦和轻视,悄悄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若有所思?
廖奎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完全沉浸在了那种被系统指引的、前所未有的精准操作体验中。放血、吹气、刮毛、开膛、破肚……每一个步骤,都在淡蓝色轨迹的辅助下,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刀光闪烁,骨肉分离,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暴力的美感。
打谷场上,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刀具与骨肉接触的细微声响,以及……越来越粗重的吸气声。
这他娘的……是杀猪?
这简直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古老的仪式!
史上最冷的观摩会,似乎因为某个不请自来的“社畜系统”的强行介入,开始朝着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向,悄然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