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毒酒?祭仲的诞辰是你最后的忌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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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此乃何等大逆无稽之问?!!”她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齿缝里砸出来,“这天下男人,多如牛毛!丢了这一个,还有千百个等你在闺门之外!”她另一只手狠狠戳指着窗外的虚空,如同要戳破那些虚幻的承诺,“然而给了你骨血、养你成人、为你撑起一方天地的生身父亲——”
她猛地将紧握女儿手腕的枯手用力一收,几乎要将祭氏的骨头捏碎!那双洞悉了太多阴暗的眼睛死死攫住女儿失魂落魄的眸子,声音压得如同毒蛇在耳语,每个字却带着千钧重锤的冰冷分量,狠狠砸进祭氏濒临崩溃的心防: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这句话,如同一道撕裂乌云的惨白闪电,骤然劈开了祭氏心中所有的惶惑和虚妄!她浑身剧震!母亲指甲深陷皮肉的尖锐痛楚远远比不上这句嘶吼在她灵魂中引爆的雷霆风暴!她剧烈地喘息起来,泪水终于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嘴唇剧烈哆嗦着,再也抑制不住,颤抖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哭腔,将昨夜那致命的秘密倾泻而出:
“娘!……救我父亲……雍纠那禽兽!他要……他要在我父寿宴上……以鸩酒……弑父啊——!”
十五之日,祭府大门朱漆鲜亮,悬灯结彩。然而那刻意营造的喜庆气氛之下,却透着一种异样的沉闷压抑。宾客们带着几分恭谨、几分畏惧踏入太宰府邸,仆役穿梭如织,步履却异常轻悄谨慎,似乎唯恐惊动了什么。空气凝滞,连丝竹管弦之声都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漂浮感。
正堂高悬巨大的“寿”字,祭仲一身华贵的玄色锦袍,端坐于主位之上。他面色比平日更加沉静,几乎不见半分喜怒,那双深邃的眼睛缓慢扫视着满堂的宾朋,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让每个被扫视到的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垂下视线或挤出更谄媚的笑容。他身边侍立的心腹家将子封,手一直按在腰间佩剑那冰冷的鲨鱼皮鞘上,指节微微泛白。
一身新衣、满面堆笑却难掩眼底一丝虚浮慌张的雍纠,在此时殷勤地捧着一只雕琢极为精美、双耳镶嵌着暗金色犀角的玉樽,从侧厅趋步而出。玉樽中琥珀色的美酒荡漾着诱惑的光芒,氤氲着佳酿特有的馥郁醇香。他每一步踏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心跳都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他毕恭毕敬地走到祭仲主座前数步开外停下,深深弓下腰身,双手将玉樽高举过头顶,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恭敬,却又带上了一种过度的热情:“小婿恭祝岳父大人寿比南山!特献此樽美酒,聊表孝心!愿大人福泽绵长,永掌郑国枢要!”
整个喧闹嘈杂的正堂瞬间奇异地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道恭贺的身影和那只举起的玉樽!歌舞伎的动作僵在半空,丝竹声突兀地停顿了几个节拍。空气紧张得如同张满的弓弦。
祭仲的眼神,终于从虚无缥缈处聚焦,落在了自己这个满口吉祥话、笑得如同戴了面具的女婿身上。那目光不再古井无波,而是带上了一种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穿所有灵魂的审视。他嘴角的线条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瞬,缓缓伸出一只布满岁月老茧的手,指尖触到了那温润微凉的犀耳玉樽。
雍纠低着头,只能看到岳父那只沉稳无比的手,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指腹划过冰冷犀角的轻微触感。他屏住呼吸,全身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巨大的恐惧和疯狂的期待交织撕扯着他,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成功了!只要他喝下去……一切都将……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就在那琥珀色的酒液即将被递到祭仲唇边的刹那,那只举起玉樽的手,竟猛地一顿!随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瞬——
哗啦!
祭仲手臂狠狠一挥!整樽美酒化作一道闪耀着妖异光彩的晶莹弧线,被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泼洒在身前坚硬冰凉的青石地板上!
嗤——!
琥珀色的琼浆甫一接触冰冷的石板,骤然腾起一股怪异的、带着刺鼻辛辣气息的惨绿色浓烟!紧跟着,并非预想中的水渍漫延,青石地上竟凭空猛地腾起一簇幽蓝色、跳跃闪烁、如同鬼魅起舞般的妖异火焰!那火焰无声无息地燃烧着,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异香!幽蓝的火光映照着雍纠那张瞬间惨白如死灰的脸,映着满堂宾客猝不及防的惊骇万状,也映着祭仲毫无表情、只余彻骨冰寒的脸!
轰——!
正堂内骤然爆发出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濒临崩溃的倒抽冷气和短促的惊呼!原本喜庆的氛围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狠狠砸碎!刺鼻的气味与那鬼魅般的蓝光瞬间主宰了一切!
“拿——下——!”
祭仲低沉的声音如同沉睡已久的古钟猛然撞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每一个音节都如同裹挟着北地最凛冽的风霜!最后一个“下”字出口的同时,一直按剑侍立、如同石雕般的子封已经如恶虎扑食般暴起!身影快如鬼魅!
锵!
寒光一闪如电!冰冷的利刃出鞘!子封的剑锋快得看不清轨迹,带着决绝的杀机,精准无比地横架在了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雍纠颈项之上!锋锐的刃口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一丝冰冷的刺痛感立刻传来!只需微微用力,便会割断他颈间鼓动的血脉!
雍纠僵在原地,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筋骨的精气神,他脸上所有精心排练过的谄媚笑容瞬间化为齑粉,只剩下如纸张般惨白的底色和剧烈放大的瞳孔里那难以言喻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甚至忘记了挣扎,只能感觉到脖子下那冰凉刀锋上传来的死亡气息,将他所有的狡辩和侥幸彻底冻结粉碎!浑身的血液都涌向头顶,又在刹那冰结,只余下彻骨的寒意。
祭仲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蓝鬼火和惨绿烟雾的映衬下,如同一尊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巨灵神。他俯视着被利刃挟制、抖如筛糠的女婿,那目光如同在审视一只即将被处死的蝼蚁。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狠狠砸在雍纠脆弱的耳膜上,砸碎了他所有虚幻的妄想:
“我——的——好——女——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冰锥,缓慢、清晰、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玩味和刺骨的杀机,“如此珍品美酒……”
祭仲微微顿了顿,那双能刺穿灵魂的眼睛死死钉在雍纠惨白的脸上,那语气陡然拔高,化作了雷霆震怒的咆哮,震动得整个喧闹正堂的死寂都瑟瑟发抖:
“是拿来为老夫贺寿——还是特意给你自己送终——?!”
“哗啦!”一片死寂中,不知是谁失手碰倒了案上的漆觞,清脆的碎裂声如同点燃了引信!原本僵直如泥塑木雕的雍纠被这声音一激,仿佛魂魄归位,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垮了他!他爆发出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绝望哭喊:“岳父饶命!君命难违!是主上!是主上逼我!是他!是他啊——!”他涕泪横流,浑身瘫软如泥,试图挣脱颈项上的利刃向祭仲爬去求饶,却被子封的剑锋死死制住,只留下几道徒劳的划痕。
回应他的,只是祭仲那张毫无表情、如同覆上一层寒铁面具的脸,和他唇齿间挤出的、冰冷的、斩断一切的判决:
“押出府门!立斩!悬首于……街口示众三日!”